「這個自然。」老翁轉頭吩咐老婦，「老太婆，看看家裏還有什麼好吃的，全都拿出來給這位公子吧！」

「老人家，隨便給我們一些，夠吃兩三天就行。」宇文承曕執意要把銀簪給老翁，「我不能白要你的，這個你還是收下吧！」

「公子把簪子收好吧！這幾個吃食值不了幾個錢。」老翁繼續推辭。

「老人家你若是不要我的簪子，那我也不能要你的乾糧。」

老翁聽宇文承曕這麼說，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來，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老婦開口了，「小公子，我們當真是用不上銀子，若是公子過意不去，那便幫我劈柴吧！要入冬了，我們得多備著柴火。」

劈柴對從小習武的宇文承曕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他毫不猶豫地應允。

「多謝小公子幫我幹活，還沒請教公子大名呢！」昨晚宇文承曕跟南宮綰妧看起來很狼狽，老翁也就沒問那麼多。

「晚輩程硯，妹妹閨名阿婉。」宇文承曕防備心重，按兩人的名字諧音隨意謅了個假名。

老翁不疑有他，笑呵呵地說：「原來是程公子，老朽姓茅，公子若不嫌棄，就喊我茅伯吧！」

「茅伯！」宇文承曕很爽快地叫了一聲。

「哎！」老翁也很爽快地應了一聲。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宇文承曕笑著問家裏可有劈柴的斧頭，茅伯從門後拿出一把斧頭遞給宇文承曕，

宇文承曕接過茅伯遞過來的斧頭就在院子裏劈起來，不多會兒就劈了一小堆。

茅伯要去搬他劈好的柴到草屋中存放被他拒絕了，他說他自己能做完，讓茅伯歇著。

茅伯也不堅持，坐在門口看宇文承曕幹活。

南宮綰妧趁機向老婦借針線將宇文承曕的衣裳和她的鬥篷縫補完整。

老婦坐在南宮綰妧身旁，捧起鬥篷眯起眼睛細細地看了一會兒，抬頭看南宮綰妧，「小娘子家境一定不錯，瞧瞧這鬥篷，料子好針線活也精細，一般的人家哪裏穿得起。」

自從被宇文承曕拿她父親高攀權貴的事來揶揄她後，南宮綰妧對自己家有了那麼一絲的芥蒂，此時聽聞老婦人說起她的家世，臉上便有那麼一些掛不住。

但若是不接老婦人的話又顯得她無禮，支吾了片刻南宮綰妧才低聲說：「我家也就一般般，足夠溫飽而已。」

老婦人笑了起來，「原來如今山下的日子已經這麼好過了。」

南宮綰妧頓時心虛，含糊地嗯了一聲，低頭繼續縫補鬥篷。

老婦人見南宮綰妧沒空跟她嘮叨，便將目光投向在院子裏劈柴的宇文承曕，此時宇文承曕早已經脫掉身上的衣裳，穿著一件貼身的馬甲在幹活，身邊堆滿了劈好的柴。

當他握緊斧頭用力劈下時，雙臂上的肌肉便鼓起，渾身充斥著力量。

「這小夥子真精壯。」老婦人將目光收回來，在南宮綰妧的臉上打轉，「小娘子長得也俊俏，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南宮綰妧抬眼看了一下老婦，抿嘴笑了笑，垂眸繼續補她的鬥篷，她表面上看起來很淡定，其實心裏卻七上八下的，生怕老婦繼續糾纏她家世的話題。

好在老婦並沒有，而是問了一些山下其他的事，南宮綰妧悄悄地鬆了一口氣，不厭其煩避重就輕地回答老婦人。

雖然老婦人問的話有些多，但南宮綰妧能理解她，畢竟她在山上居住了那麼多年，對山下的事感興趣也不出奇，

老婦人跟南宮綰妧足足聊了大半個時辰，才起身進廚房去準備晚上的吃食，南宮綰妧想去幫忙，被老婦人拒絕了。

宇文承曕放下斧頭朝南宮綰妧走過來，「衣裳補好了？」

「補你的衣裳嗎？」南宮綰妧笑眯眯問，一一刻立即拉實臉，「你又沒求我。」

宇文承曕的臉色變了一下，「這還得求？」

他在南宮綰妧的身邊坐下，「我不記得何處得罪了你。」

「那你好好想想。」南宮綰妧一副你就是得罪了我的樣子。

宇文承曕撓了撓頭，「想不出來。」

他換上嬉皮笑臉的表情，「小娘子，幫我補一下衣裳吧！」

「我不是你的阿婉妹妹嗎？」南宮綰妧皮笑肉不笑地問。

這可算是一言驚醒夢中人了，宇文承曕頓時就明白南宮綰妧的不悅因為什麼。

她提醒他佔了她的便宜。

宇文承曕依舊腆著笑，卻湊近南宮綰妧，「你看起來如此年輕，說是我的阿姐沒人會信呀！自然只能說是我妹妹了。」

這算是誇她年輕靚麗嗎？

南宮綰妧橫了一眼宇文承曕，「別以為說兩句好話我就會給你補衣裳。」

「那我便多說幾句。」宇文承曕看著南宮綰妧，眼睛閃著某種光，「阿婉妹妹溫柔賢淑，嬌俏可人，蘭心蕙質，體貼入微……」

「別說了。」南宮綰妧紅著臉打斷宇文承曕，「油嘴滑舌。」

「說好話你也不樂意，那你到底想如何啊？」宇文承曕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要不你打我出氣如何？」

「誰稀罕打你？」南宮綰妧受不住宇文承曕那目光，推了他一把，「快去劈柴去。」

「我咬你。」宇文承曕張嘴作勢要咬南宮綰妧的手指，南宮綰妧嚇得本能地縮回手，反應過來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忍不住笑了起來。

宇文承曕見她笑了，忽然就移不開眼睛，愣愣地看著她，也跟著傻笑。

深秋蕭索的景色中，幾間簡陋的草屋，一對衣著簡樸的青年男女坐在屋簷下，含笑對視，若不是風吹動了某些東西，此情此景就如那畫幅一般。

老婦人聽到宇文承曕的說話聲，端了一碗溫水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生怕打擾了兩人。

只是兩人都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齊齊回過頭，見老婦人後笑容加深，「大娘！」

「程公子累了吧，來喝口水。」老婦人把水端給宇文承曕。

宇文承曕連聲道謝，接過碗一飲而盡，隨意地用袖口一抹嘴角的水漬，把碗還給老婦人時又謝了一番。

老婦人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似帶著驚訝，但很快便隱去。

宇文承曕回頭，見南宮綰妧眼中有疑惑，笑著問：「為何這樣看你阿哥？」

南宮綰妧瞥了一眼已經遠去的老婦人，低聲問：「你真是宇文家的人？」

皇親貴胄，不是應該舉止文雅麽？為何眼前這人如此隨意豪放？

「為何這樣問？覺得我不像？」宇文承曕挑了挑眉。

「的確不像。」

「那麼你覺得宇文家的人應該怎樣？」宇文承曕嘴角上挑，笑意森冷，「像宇文承煥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