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茅伯回答。

「怎麼會不知道呢？」南宮綰妧糊塗了，剛才不是說大壯被奸人所害嗎？怎麼又說不知道了呢？這是不是前後矛盾呀？

「這其中說來話長呀！」茅伯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

「茅伯，慢慢說，我也很想知道我父親入獄前後的那些事，請你把知道的都一一告訴我吧！」

「哎……」茅伯嘆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後才開口，「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從大壯嘴裏零星聽來的。」

「沒事，你知道多少告訴我多少。」

「隔了太久，我也記得不大清楚了。」茅伯陷入了回憶，「那年我跟大壯娘在家，大壯忽然半夜回來，風塵僕僕，灰頭土臉，還帶著元帥的金胄。他往日回來都很光鮮，我們便覺得不尋常。」

「大壯一回來就喊餓，我便忙著給他做飯。」茅嬸也回憶起來，「他爹便問他為何忽然回來，大壯告訴他爹說元帥出事了，還讓我們把他帶回來的東西收藏好。」

「我問他元帥出了何事，他只是說有人要害元帥，其他的一概不肯說。吃了他娘給他做的麵條，把東西交給我後，他就連夜出門去。」茅伯道。

宇文承曕和南宮綰妧很安靜地等著茅伯說下去，茅伯便又往下說。

「我沒有看大壯帶回來的東西，只是把物件藏了起來，大壯出去幾日不見人影，我忍不住出去打聽，便聽到了軍隊在邊疆吃了敗仗的消息，還聽說是元帥判國通敵了。」

「我父親怎會判國。」宇文承曕冷笑。

「我自是不相信元帥判國的，可聽別人說多了，心裏也忐忑起來，沒多久，大壯又回來了，身上還帶著傷，他不是自己回來，還帶回來了好十幾個人。」

茅伯抿了一口酒，「我想問他元帥的事，但礙於人多又不好問，他們這些人吃了飯便躲在一處嘀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我悄悄去偷聽，聽到他們說劫獄，嚇得我腦子一片空白。」

茅伯說他便趁這人少時把大壯拉到一邊詢問，大壯這才告訴茅伯，說他們準備去救宇文韜。

十幾個人如何劫獄？

大壯告訴茅伯，他們還有幾百人在城外，全都是元帥的親軍。茅伯問大壯元帥判國通敵的事是真是假，大壯很憤怒，說那都是莫須有的罪名，茅伯這才放下心，他覺得若是被冤枉，上頭定會查清楚還元帥一個清白。

可是，大壯他們還沒來得及行動便爆出元帥畏罪自盡的消息，躲在茅伯家中的那些人知道這個消息時痛哭失聲，茅伯夫婦也難過不已。

大壯他們堅信元帥不會自盡，因為元帥根本就沒有判國通敵，他們一致認為元帥是被陷害，元帥暴斃在獄中定是被人故意殺害。

「宇文公子，大壯他們進城去了幾次，想要找到你家中的人，可是都沒辦法與你們聯繫，大壯便是在找你們時中了奸人的圈套。他們有人被抓有人被傷，大壯是帶著一身傷回來。」

「那後來其他的人呢？」宇文承曕問。

「有人追殺他們，無奈之下，大家只能分散躲藏。」

「你們是那個時候離開家的？」

「是，大壯說元帥的東西不能落入奸人的手裏，於是我們一家三口便連夜逃命。大壯傷得重，又得不到醫治，在路上就沒了。」茅伯滿臉難過。

宇文承曕心口彷彿壓著一塊大石頭，「大壯真傻，我父親的金胄讓給那些人便是，何必為此丟了性命啊！」

「不，不止是元帥的金胄，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大壯死後那些人還不放過我們夫婦，就是為了拿到這個東西。」茅伯粗糙的手掌握住宇文承曕的雙手，老淚縱橫，「宇文公子，老漢我總算對得住元帥的救命之恩，把東西交到你手裏，也不枉這些年擔驚受怕了。」

「茅伯，言重了。」宇文承曕實在是想不到父親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流落在外頭。

「等公子用完飯，我就把東西拿出來給公子。」茅伯抹了抹眼淚，「老漢失態，讓公子見笑了。」

「沒事。」宇文承曕開始猜測起茅伯說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何物。

吃過飯，茅伯拉著宇文承曕到屋後，拿著鋤頭開始挖地。宇文承曕見茅伯挖得吃力，接過鋤頭挖起來，不會兒就挖到了一鐵匣子，宇文承曕把鐵匣子挖出來。

茅伯掃掉上頭的土，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把鑰匙，搗鼓半天才把貼匣子打開，從裏頭捧出一個層層包裹的東西雙手鄭重地交給宇文承曕。

宇文承曕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塊玉器，他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公子知道這是何物？」

「知道。」宇文承曕忽然雙膝跪下朝茅伯行了個大禮。

茅伯慌了，趕緊也跪下去扶宇文承曕，「公子快起來，老漢受不起啊！」

「受得起。」宇文承曕有些哽咽，「這是大壯用命換來的。」

「大壯的命是元帥給的，公子快把東西收好。」

宇文承曕很謹慎地把玉器收好。

下午，他跟茅伯一起把他帶回來的獵物處理，南宮綰妧要幫忙，宇文承曕生怕她看到這血淋淋的場面害怕，讓她待在房間等吃就行。

「公子倒是疼惜小娘子，小娘子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早點娶過門早點開枝散葉呀！」茅伯打趣。

宇文承曕笑了笑，「等忙完這陣子吧！」

人家南宮綰妧肯不肯嫁給他還不一定呢，宇文承煥可是個勁敵，南宮綰妧雖然說不喜歡宇文承煥，可婚嫁的事哪輪的到她做主，就算她願意嫁給她，她那勢利的父親那關他也過不了。

宇文承曕心情有些不好，若是他的父母還在，他何至於在別人面前低人一等？

晚飯吃得很豐盛，南宮綰妧沒看見屠宰獵物的畫面，胃口自然不受影響。

「來。」茅伯舉起酒碗，「老漢敬公子和小娘子，這杯酒就當給兩位踐行了。乾糧已經給你們準備好，明日一大早公子便動身吧！早些離開免得天寒大雪封山出不去。」

宇文承曕也舉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他望著茅伯滄桑的老臉，忽然冒出個念頭。

「茅伯，不如你們二老跟我們一塊下山吧！我給你們養老。」

南宮綰妧驚訝地看向宇文承曕，平日裏他一副冷漠的樣子，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好心腸，是因為茅伯給了他的東西很值錢嗎？

「大壯不在，我給你們二老養老送終。」宇文承曕很誠懇地保證，「你們放心，如今我家這脈在那些人眼中已經是微不足道，再沒有人會追殺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