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費盡千辛萬苦才把南宮綰妧的血崩給止住，而南宮綰妧已經昏迷不醒，只剩微弱的一絲氣息。

落月軒的氣氛異常壓抑，皇帝一言不發地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眼睛盯著屋子的某個角落，好半天都不動一下，整個人彷彿石化了一般。

順海來來去去地往內室門口張望，總算把太醫盼出來，順海慌忙上前去問：「怎麼樣了？」

「死胎已經排下來，不會有性命之憂。」太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往皇帝的方向瞥了一眼，壓低聲，「是個皇子。」

順海也看了皇帝一眼，心裏五味雜陳，但還是對太醫道：「該稟報的，你還是得稟報。」

太醫原本是想讓順海去向皇帝彙報這件事，哪兒知道順海又把事推回給他，隻好硬著頭皮走到皇帝跟前，七上八下地向皇帝稟報。

皇帝聽完太醫的話，好半天才慢慢地將目光移到太醫臉上，輕聲問：「你說那孩子生下時已身上有大片的紫斑，像是中毒的癥狀？」

「是。」

「不是因為母體虛弱突然出血造成他早夭？」

「母親突然出血使小皇子在胞胎內失去供養以致夭折是主要原因，但依小皇子的癥狀來看，中毒已有一段時間，即便娘娘今日不出血，小皇子也熬不了多久，即便是小皇子能順利產下，也是難於存活。」

「給寡人查。」皇帝咬著呀，拳頭攥得嘎嘎響，「敢斷寡人的血脈，寡人將她碎屍萬段！」

「喏！」太醫被皇帝的模樣嚇得直哆嗦，心想這要怎麼查，萬一查錯了，豈不是害了人。

「順海。」皇帝叫了一聲。

順海慌忙到皇帝跟前，「陛下請吩咐。」

「去把寡人的孩子抱出來，讓寡人瞧瞧。」

「陛下。」順海為難了，一個死胎有什麼好看的？他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太醫，太醫也慌忙幫忙勸說皇帝。

皇帝發怒，忽然掀翻桌子，順海沒辦法，隻好進去吩咐宮人把死胎拿出來給皇帝看。

皇帝掀開小被子靜靜地看著那一團小小沒有生氣的嬰兒，好一會兒才將頭撇開，「厚葬。」

「陛下，不可。」自古死在娘胎中的龍種不知多少，就沒見過哪個被厚葬過，「陛下，還是按世俗的法子安葬小皇子吧！若不然小皇子的靈魂會纏著娘娘不走，以後怕是你和娘娘再不能有第二孩子。」

皇帝愣了一下，「還有這種說法？」

「有。」順海推了一下太醫，「是不是？」

「是，民間的確是這麼說的。」太醫慌忙點頭。

皇帝又問：「若是安民間的做法，如何安葬？」

太醫看了順海一眼，低下頭，順海無法，隻好硬著頭皮回答，「小被子裹著，扔在亂葬崗。」

「那是寡人的骨肉！」皇帝吼了起來。

「陛下，老奴會命人給小皇子建個墳墓，不讓他暴屍荒野。」

皇帝再看一眼宮人手裏包裹著死胎的小被子，頹然跌坐在椅子上，無力地揮揮手，「去辦吧！」

順海和太醫對視一眼，各自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這還沒等順海去喊人來安排安葬小皇子的事，香凝宮太監吉祥便慌裏慌張地跑進落月軒，「陛下！陛下，不好了，婕妤娘娘小產了！」

「什麼？」皇帝一把抓住吉祥，「你說什麼？」

吉祥哭得稀裡嘩啦的，「我們娘娘小產了……」

「李婕妤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小產了？」順海狐疑地問。

「娘娘原本昨日便覺得不舒服，但太醫們都不在，娘娘以為是吃壞了肚子，便不當回事，哪知睡了一覺被疼醒，便小產了。娘娘如今都哭得快斷氣，奴婢們怎麼勸都勸不動，陛下，您去看看娘娘吧！」

「讓太醫都去香凝宮。」皇帝一聲令下，太醫們便跟著皇帝一起去香凝宮。

芳兒用帕子著捧著一塊紫紅色的肉塊給太醫看，太醫又為李婕妤檢查一番，對皇帝說李婕妤是被人下了落胎的葯致使小產。

李婕妤聽說皇帝來看她，哭著要見皇帝，見到皇帝抱著皇帝大哭，「陛下要為妾身做主呀！」

皇帝寒著臉，「愛妃放心，寡人抓到這個下毒的人將他碎屍萬段，」

「陛下，你真的不知道這個人誰嗎？」

「寡人已經叫人去查了。」

「陛下……」李婕妤哭得全身顫抖，「妾身真想不到姐姐是這麼狠毒的人，我把她當成娘家的人，她卻要害我的孩子。她自己不想要她的孩子也罷，竟然連我的有孩子都不放過，陛下……」

「你剛剛說的話什麼意思？」皇帝推開李婕妤，眼底冷了下來。

「南宮姐姐她一直說不想要肚子裏孩子，說這個孩子就是來討債的……啊！」李婕妤被皇帝推倒在床上，她掙扎著爬起來，沖著皇帝憤怒的背影伸出手，「陛下，南宮姐姐興許只是一時氣惱，咱們還會孩子的，你別殺南宮姐姐啊！」

外頭傳來皇帝踢倒椅子的聲響，接著便是順海追出去的聲音，李婕妤慢慢地坐直身體，和一旁的芳兒對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芳兒走過來攙扶李婕妤，「娘娘還是躺下吧！」

李婕妤順著芳兒的力道躺下，「本宮要好好的補補，若不然那些血就白流了。」

「太醫真的看不出來？」芳兒還是有些擔心，能在這宮裏當太醫，那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李婕妤瞥了她一眼，「周太醫的家人，你給本宮打點好。」

「娘娘放心，李大人已經回話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既如此，你還有什麼擔心？」

「婢子當心娘娘的身子受損。」

「我又不是真的有孕，這些日子吃得太多補藥，流一些血也無關緊要，只要能把南宮氏除掉就好。」

「娘娘，其實婢子覺得那南宮氏根本不是娘娘的威脅，陛下若是在意她，為何會讓她住在冷宮？」

「陛下那是護著她。」其實以李婕妤的智商根本就不會想到，皇帝讓南宮綰妧住在冷宮是為了保護南宮綰妧，這是有人特意說閑話讓李婕妤聽到的。

說這話的人，自然想藉著李婕妤的手除掉南宮綰妧，也順便除掉李婕妤。

不過李婕妤還不算是傻到家，當她知道自己並沒非真的有孕時，她就想好怎麼在弄掉南宮綰妧的孩子後脫身了。

買通太醫放出她已經有身孕的假消息，如今又做出她小產的假象，自然不會有人把害南宮綰妧流產的嫌疑歸到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