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予安看了一眼內室，裏面還沒有動靜。

關冬蓮的這條命，只能看天意和她自己的求生能力了。

回到本心堂，沒一會兒，丹朱便過來報，說陳姨娘生了個姑娘。

生了個姑娘？那，榮陽侯府便有了七姑娘。

「挺好！」蘇予安點了點頭。

如果是個兒子，江侯爺會不會……蘇予安忽然有些不敢想。

不想就不想吧，蘇予安瞌上眼睛，養好自己的身子要緊。

第二天，蘇予安讓綠晴盯著瓊嵐苑那邊，及時把關冬蓮的消息傳過來。

只是關冬蓮的情況一直沒有明顯好轉，但那口氣卻始終都在。

兩個姨娘同時生產，一喜一憂。

但這裏是榮陽侯府，侯爺得女的喜還是蓋過了二房庶子失子的痛，該笑的還是笑，該喜慶的還是喜慶，該散的喜錢還是要散。

直到第三日，關冬蓮才緩過來。

緩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見蘇予安。

蘇予安當時沒有過去，兩日後才去的。

在關冬蓮剛緩過來的時候過去，沒有絲毫的意義，萬一引起了反覆，不定就成了罪人。

更何況，蘇予安也有話要問關冬蓮，自然還是等她情況更穩定了去才好。

不過也沒人能說蘇予安什麼，堂堂世子夫人，若是被二房庶子的姨娘一叫就去，才是沒臉。

「丹朱，我列個單子，你將這些備好都送到郡主府去。」蘇予安將手中的單子遞給丹朱。

經歷了這一場風波，蘇予安對南陽郡主的生產的事莫名地感到緊張，於是將自己知道需要的東西全都備好。

丹朱看了一眼，雖然覺得南陽郡主府應該都有了，但還是一樣一樣地準備去了。

蘇予安換了身顏色略深些的衣裳，便帶著綠晴去了瓊嵐苑。

院裏冷冷清清的，蘇予安都走到了廊下，才有人看到，原本不知道窩在哪兒的丫環婆子這才動起來。

進了內室，一股子血腥氣撲面而來，逼得蘇予安差點兒退了出來。

「將窗子開一點縫，悶成這個樣子，好人都病了。」蘇予安道。

敞了會兒，蘇予安才重新走了進去。

關冬蓮面如金紙地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在某個地方，見蘇予安進來，眼珠子才轉了轉。

蘇予安站在床邊，沉默了一下才問道：「你可還好？」

關冬蓮盯著蘇予安，過了許久才搖了搖頭。

不好，很不好，身子不好，心裏更不好，但關冬蓮沒人說去。

蘇南青倒是過來了一趟，但卻是滿口的抱怨，怪她沒有護好孩子。

關冬蓮抬起手放在肚子上，輕輕地說：「沒了！」

蘇予安俯身看著關冬蓮，問：「你是想要他，還是想要你自己？」

關冬蓮看著蘇予安，忽然笑了起來。

「哪個當娘的，不，不想要保住，保住自己孩子的命……」關冬蓮閉了閉眼睛，然後又開始喘氣。

「這孩子與你沒有緣分。」蘇予安看了關冬蓮一眼又道，「你別想太多了，若真的孩子保住了，你沒了，你覺得這孩子有好日子過？」

便是在現代這樣的孩子都是命苦的，更何況在這古代的深宅後院。

那一刻，關冬蓮的眼神突然迷離了起來。

是啊，如果自己不在了，自己的孩子只怕是會交給林嬌兒撫養。

她若沒了生養或許會對這孩子好，可萬一她又懷上了呢？那自己的孩子……關冬蓮想到這兒，便胸口一痛，拚命地咳嗽起來。

金珠立即上前給關冬蓮拍打，然後又打了一杯熱水。

「燙！」關冬蓮皺了皺眉。

「奴婢這就去倒冷水。」金珠趕緊拿著茶杯跑到外面。

「這丫頭，木訥得很。」關冬蓮搖頭道。

「在鬼門關兜了一圈兒回來，什麼人能用什麼人不能用，什麼人可信什麼人不可信，還是不清楚麽？」蘇予安冷眼看著關冬蓮。

「什麼人……」關冬蓮喃喃道，半晌才看向蘇予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命不好，不論是在娘家還是，還是嫁過來，都，命苦。」

原本想著有個孩子有個依靠，誰知都快要到產期了，孩子沒了。

關冬蓮渾身都是麻木的，好像整個人沒有什麼感觀，愛和恨都淡淡的。

「金珠跟我說，你幫我說過話，想要保我的命。原本，原本我該去你那裏道謝的，可，可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起得來，所以……」關冬蓮說著便掙扎著起身，綠晴趕緊上前扶住了。

關冬蓮勉強坐了起來，朝蘇予安行了一禮，道：「多謝了！」

「不必謝我，我只是覺得生命可貴。」蘇予安看了關冬蓮一眼，道，「除此之外，有些事我還是想問問你。」

這時，金珠又端了茶杯進來，關冬蓮喝了一口，又涼了些，但她也沒說什麼。

「你要問什麼？」關冬蓮問道。

「你和陳姨娘究竟是怎麼撞上的？」蘇予安問道，「按理，你們倆都有孕在身，而且月份不小，都不會不小心，如何就撞上了？」

如何就撞上了？關冬蓮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蘇予安所言，她和陳姨娘都有孕在身，所以她沒懷疑過陳姨娘使壞，既然不是，那就只能說是個意外。

更何況，是自己撲向陳姨娘的。

「我也想不起來了，好像腳下踩了個什麼東西似的，突然一滑，我就，就歪倒了。」關冬蓮皺眉道。

「便是腳下滑了，旁邊也有丫環扶著，如何就撞成了這個樣子？」蘇予安問。

蘇予安也去現場看了，卻沒看出個所以然。

「金珠那會兒離我遠了點兒，看到我摔倒的時候來不及了，陳姨娘身邊倒是有丫環，但她隻護著陳姨娘，哪會管我。」關冬蓮說到這裏，停了半天，才看向蘇予安，「你幫我跟陳姨娘說一聲，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陳姨娘不傻，她應該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蘇予安皺眉道。

就在蘇予安以為這件事情可能就要這樣不了了之的時候，金珠突然開口道：「世子夫人，奴婢看到姨娘的鞋底下滾進了石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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