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將秦月嬋從地上拉了起來，拍了拍她的手。

「你願意跟著姑母是好事，但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可不要看低了自己。」秦氏又對香兒道，「去給表姑娘也端一碗燕窩來。」

「是，奴婢這就去！」香兒喜氣洋洋地應了。

「多謝姑母，侄女什麼都聽姑母的。」秦月嬋將秦氏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暖著。

香兒剛走到外面，便見江天芙帶著木槿走了過來，立即上前行禮。

「香兒姑娘真是步步高升啊，才多久就到母親身邊日常伺候著了。」江天芙打量了香兒一眼，又道，「你不在屋裏伺候著，這是要去哪兒？」

「回六姑娘，表姑娘在屋裏，夫人讓奴婢去端一碗燕窩來。」說到這裏，香兒似乎覺得不妥，又問了一句，「六姑娘，奴婢也給您去燉一盅來。」

江天芙似笑非笑地看著香兒，道：「表姐是有現成的，我就得現燉？」

香兒臉上掠過一抹慌亂的神色，嘴裏卻說：「夫人疼愛六姑娘，現燉的自然更好些。」

「是嗎？等你們燉好，只怕我都上床歇著了。」江天芙一邊往上房走，一邊冷冷地丟下一句，「不必了！」

香兒又朝江天芙的背影行了一禮，才朝小廚房走去。

只是剛到小廚房門口，便見香蘭抱著胳膊倚門邊。

香蘭是不喜歡香兒的。

自香椿犯了錯，馨蘭被提上來之後，香蘭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秦氏身邊得用的就錢嬤嬤、香芹和香桂，香椿往常比香蘭更得秦氏喜歡，新提上來的馨蘭，自然是不能與香蘭比的，平日裏，也很自覺地什麼事都讓著一些。

只是人心不足，香蘭好了想更好，只是香桂和香芹都不是好惹的，唯獨錢嬤嬤年紀大了。

可縱然如此，錢嬤嬤卻沒有一點兒放權的意思。

好不容易錢嬤嬤壞了身子，但放出來的那些權卻直接被這個香兒接手了，而且還從三等提到了二等。

幾等丫環不重要，不過是月銀的區別，跟在夫人身邊伺候才是頭一件，便是夫人手指縫裏露一點，都比月例銀子多。

可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竟讓香兒這小蹄子得去了，不就是會拍夫人和錢嬤嬤的馬屁麽。

「香蘭姐姐。」香兒嘴甜，看著香蘭就是一臉地笑。

「誰是你姐姐。」香蘭一聲冷哼，「我可告訴你，在姑娘面前挑撥離間，回頭小心夫人扒了你的皮。」

「香蘭姐姐你說什麼呢？」香兒瞪大了眼睛看著香蘭，「我哪裏有挑撥離間？」

「還說沒有？你剛才跟六姑娘說什麼燉燕窩，六姑娘聽見了不得說夫人隻給表姑娘燉燕窩，不燉她的。」香蘭聲音格外地大。

「香蘭姐姐，事實是便是如此啊。」香兒怯怯地看著香蘭。

「你這個死蹄子膽子越發地大了，今兒我便要讓夫人知道你的嘴臉。」說著香蘭便上前擰著香兒的耳朵，要往正房去。

這時，香芹突然從茶水間走出來，沉著臉道：「鬧什麼呢？沒瞧見夫人正在跟兩位姑娘說話麽？」

香蘭高高地仰著脖子道瞎：「香芹，這死丫頭居心不良，我得讓夫人好好瞧瞧她的真面目。」

香芹一把拉過香兒，沒好氣地對香蘭道：「有沒有腦子，沒見夫人今兒不高興麽？」

香蘭一愣，她之前不在這邊，還真的沒瞧見。

想到這兒，香蘭感激地看了香芹一眼，如果這會兒衝撞了夫人，恐怕不止香兒，她只怕也要跟著受些苦頭。

「今兒便宜你了，還不給表姑娘端燕窩去。」香蘭瞪了香兒一眼。

「是，香蘭姐姐。」香兒低著頭輕手輕腳地進了小廚房，眼底卻暗芒乍現。

正在小廚房燒火的歡兒見香兒進來，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塞了一隻碗到她手裏，輕聲道：「香兒姐姐，你沒事吧？喝點糖水吧。」

香兒看了那一碗糖水，沖著歡兒笑了笑，道：「沒事！」

喝了糖水後，香兒便端著燕窩回了正房。

「表姑娘，您的窩燕。」香兒將燕窩給秦月嬋遞上。

如果江天芙沒來，秦月嬋肯定要把這燕窩喝出感恩之情來，但這會兒，怎麼著都顯得不大合適。

「給表妹喝吧，我用不著。」秦月嬋沖江天芙笑了笑。

秦月嬋儘管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謙卑些，但聽在江天芙的耳朵裡仍然有一股子炫耀的味道。

「秦表姐是不是天天到母親這裏來喝燕窩，所以才說用不著？」江天芙拿起杓子舀了幾下，嘆道，「我也用不著，我年輕。」

秦月嬋的臉色終於難看了起來，江天芙這什麼意思，說自己是沒出嫁的老姑娘嗎？

「香兒，她倆都不吃，你吃了。」秦氏沒好氣地看了秦月嬋和江天芙一眼。

秦月嬋和江天芙都低下了頭，香兒則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

「叫你吃你就吃。」秦氏皺眉道。

「多謝夫人，奴婢……奴婢拿到外間去吃。」香兒怯怯地退了出去。

秦氏鬆了口氣，隻覺得香兒還算識相。

「你看看你們兩個，沒得叫小丫環笑話你們。」秦氏知道自己親女和侄女不和，又想起江天芯的忤逆，隻覺得沒一樣順心的事。

香兒小心翼翼地將燕窩端了出來，然後一路遮遮掩掩地跑回了小廚房。

歡兒見香兒這麼快就又端著燕窩回來了，嚇得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香兒姐姐，你怎麼又把燕窩端回來了？沒……沒燉好嗎？」

「挺好的，她不喝咱倆喝了。」香兒說著便從櫥櫃裡拿了一隻小碗，將燕窩分給歡兒一半，然後便美美地抿了一口。

歡兒瞪大了眼睛看著香兒，別的吃食夫人吃不完的時候，還會拿出來讓下人吃，但這可是燕窩呀。

可是見香兒小口喝得美美的，再加上她平日裏也得秦氏喜歡，歡兒也不再顧忌，兩人你一匙我一匙地喝了起來。

就在兩人碗裏還剩小半碗的時候，香蘭推開小廚房的門，冷笑道：「你們居然敢偷燕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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