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心動》情深173米 只為了她
白微兒看見莫歸年走向擔架的時候,她心中瞬間便是警鈴大作。之間莫歸年擠進團團的護士之中,細細檢查著。兩分鐘之後,莫歸年斂著清俊的眉眼,只是淡淡道:「心功能衰竭,需要馬上進行手術。」然後他轉過頭吩咐旁邊的護士,「推進手術室。」
白微兒的雙手死死護住擔架,「不行!」她驚慌地瞪大了眸子,「換一個醫生!不能要莫歸年!」
有護士用打量精神病一般的目光盯住她,「你是不是傻了,莫教授是胸外科最好的醫生,你還想換成誰?」
說完之後幾個護士從白微兒的手中搶過擔架,徑直便推走。莫歸年的一雙墨瞳漸漸變得深諳,只是淡淡一眼掃過白微兒一張猙獰的臉,然後轉身。他跟著擔架行走著,視線始終輾轉流連在擔架之人的手背上,那裏,有一道疤——
「莫教授!血氧正在迅速下降——」
「教授,心跳停止了!」
莫歸年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所以沒有人看得見他緊緊抿在一起的薄唇。他淡淡開口:「除顫儀。」
「150J——」
「再一次,充電——」
「200J——」
在麻醉師以及一乾護士的注視下,莫歸年放下手中的除顫儀,然後摘掉了手套和口罩。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錶,「患者白利,死亡時間12月6日23點11分。」
宣佈死亡。
旋即他打開手術室的門出去,剩下一乾的醫護人員蒙蔽了,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心臟手術。怎麼可能失敗。能夠完成左心室重建術的傳奇醫生,竟然失敗了一個小手術。
「莫教授是不是有什麼事,不可能失敗的啊。」
「我感覺莫教授好像……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想錯了!」
「別瞎說,快點收尾,給縫上,老子要下班了!」
*
從手術室出來的莫歸年,一眼便對上了白微兒的**裸的視線。他公式化地頷首,聲線平穩,「對不起,我已經儘力了。」
他是許久……沒有這麼說過了。
白微兒的一張臉看起來極其可怖,徑直幾步便竄到了他的面前,紅著雙眼,「你說什麼!」
「對不起,我儘力了。」
然後他冷漠地越過她,離去。
卻在離去的時候在心中反反覆復問自己——
你真的儘力了嗎?
莫歸年回到辦公室,然後喘息著換下了手術服,伸手觸摸到那白色的大褂,卻沒有穿上。他的指尖微涼,最後越來越涼,直直地便涼到了心底裏面去。這身白色大褂,他不配穿。
他將白色大褂狠狠扔在地上,轉身走向水池,擰開水龍頭,洗手,洗手,洗手。不知道洗了多少次手,兩隻修長好看的手完全被搓紅,他卻依舊沒有停下。
門轟然被人打開,溫十月的容顏就赫赫撞入眼簾。
莫歸年望著她,僅僅數丈的距離竟像是隔了萬水千山。他的手依舊在冰涼的水流之中,冬夜的空氣凜冽,手指便愈發的通紅。
溫十月望著男人英俊的眉眼,心中陡然生出蒼涼之意。她一步一步入內,反手關上了門。然後安靜地呼吸著走向他,越來越能夠看清楚他的眉眼。
「歸年,我聽說——」
「你別說。」他盯住她的眸子,然後打斷了她。
至少在表面上,他看起來很平靜,雙手從冰涼水流之中漸漸收回。莫歸年拿起剛才的毛巾擦乾雙手,依舊通紅,只是他淡淡開口:「我沒事,十月。」
他說他沒事。
溫十月的心頭一緊,一顆心臟便陡然被蒼涼之意包圍。視線緩緩下落,看見落在腳邊的白色大褂。定然是他扔在地上的。
眼圈忍不住地泛紅。
莫歸年曾經說過,最是見不得她落淚。此刻也是這樣,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便繞過桌子來將她一把攬入懷中。
通紅卻仍舊好看的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溫熱的氣息在她耳畔襲來,聽見他低低的聲音,「十月……這下子是真的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
他替她除了後患。
他替她殺了一個人。
用一雙醫生的手,一雙救死扶傷的手,只為了她。
*
替錦楠做急救處理的是胡醫生,他摘下口罩走出來,面色平靜,「刀刃好在並沒有傷及心臟,算來也只是皮肉之傷,無性命之憂,但需要靜養。」
蘇南淺心下鬆了一口氣,她可不願意就此背上一條人命。
按住胸口順了口氣,轉身,遙遙望向走廊盡頭的他。他不曾靠近,只是長睫半斂,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
於心不忍,於情理不合。
蘇南淺哽了哽喉,腳尖一轉便徑直朝著長身玉立的男人走去。越來越近,才能看清楚他那雙墨眸眼底淺淺浮動著戾氣。她伸手去扯他的袖子,「長離。」
豈料,他卻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小小的動作傷害卻那麼大,她的手在空氣中僵住。
她固執地上前一步,硬是拽住他精緻的西裝袖口,「長離,對不起。不生氣好不好?」楚楚可憐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貓兒一般。
男人將削薄如刃般的唇輕輕抿了抿,眼底卷著風雪,只是涼悠悠開口:「你竟然為了他,扳開了我的手。」
蘇南淺哽住,「我沒想到白利早已經和白微兒聯繫上,竟然合夥要謀害我和十月。」
池慕辰似覺得好笑,眸底寒冰皺凝,聲線涼薄得和平時判若兩人,「為何不告訴我,很多事情不是你這個高高在上的第一名媛想的那個樣子。你以為你可以?姑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他問她是不是太天真了,倏爾響起那日在雪地他說的話,寧願葬身荒也,也要換她天真無邪。
「也是!」男人的眉眼罩上霜雪,只是戲謔開口:「要你天真的人是我,天真點沒什麼不好,只是你這樣子,只會讓我覺得你愚蠢。你的聰明呢,人人口傳的智慧呢?」
蘇南淺眸底升騰起霧氣,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凝望著他的眸子,「畢竟是我先違背了承諾,心中對錦楠有愧,所以才沒有告訴你。我想,白微兒已然落魄至此,掀不起狂風大浪。終究……是我錯了。」
「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你到底幫我當什麼,嗯?」池慕辰微微俯下身子,含著胸,讓自己的黑眸可以定定望著她的眼瞳,「或許從一開始,我就只是你耐以生存的工具,是不是?」
一顆心像是被剝裂一般,撕碎開來。
他竟然說她將他當真工具。引得心中不覺好笑,唇角自然也帶上而來譏誚,「是啊,我把你當成耐以生存的工具。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是我想要攀附你。況且我們之間彼此不是嗎,我為了生存,你為了股票。我們之間,銀貨兩訖的交易,是不是就不應該有愛情?」
「你——」男人像是怒極的獅子,冷冷笑了兩聲,「你現在是後悔愛上我?」
蘇南淺將眸子眯了眯,「呵,愛。」
「你不愛我?」他切金斷玉般一字一句地問出來。
她深深吸一口氣,道:「我說過了,如果有一天你對我開了一槍,我也只會認為那是槍走火了。這算不算愛——」
將將問完,便隻覺得天旋地轉,男人的眉眼在視線之中瞬間迷濛,再也看不清。
「淺淺!」
他的嗓音於朦朧之間貫穿入耳,但是她好像聽不清楚他的聲音了。很快——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
鋪天蓋地的全是黑暗,還有白雪,滿目的白。那風,狂妄地捲起一層又一層白浪般的雪。凍人刺骨的寒風從她的口腔之中鑽入,透心蝕骨的涼意,她大口的呼吸。
她在小巷之中踉踉蹌蹌地行走,一腳便是一個腳印。一腳深,一腳淺,雪印子。
黑暗的那雙手——
從背後禁錮住她的脖頸,她想尖叫,叫不出來。極度的恐懼,冰涼的溫度,然後——
夢醒了。
「啊——」
她驚呼一聲,渾身是汗水的醒來,手被男人溫涼的大手緊緊握住。他的臉上一絲倦容,清俊的眉眼之間卻全是關心,「淺淺,做惡夢了?」
她哽住喉,然後點頭。
他輕輕將她納入懷中,「沒事了,沒事了。」
「你不生氣了?」蘇南淺仍然輕輕喘氣,只是輕輕問道。
男人含笑,搖了搖頭。他守了她一夜,整整一夜都凝視著她的容顏。才發現,自己不應該發怒的。因為……她始終是愛他的。前任又如何,小叔又如何,若要同他奪她,定然備萬丈深淵以待!
蘇南淺伸出雙手輕輕攀住男人的肩膀,「我怎麼還到病床上來了。」
「歸年檢查了,說你受不得刺激,他讓我問問你有沒有過病史?」他的聲線很平淡溫柔,手還輕輕拍著她的背。
她從男人的懷中抽身坐起,只是深深望著他流墨般的眼瞳,然後輕輕開口,「沒有病史。」
沒有病史。
說出來的時候,心臟像是停止跳動了一般。她竟然能當著他的面,如此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對不起,長離。
瞞你,並非是我本意。但是請你原諒我,我不得不瞞住你。
唯有瞞住你,我們才能繼續在一起。
原諒我,我不想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