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婚然心動》情深137米 愛得深的人先低頭
車子緩緩駛入小區。

銀色的保時捷卡宴,是那種,別人看一眼就知道忒有錢的那種。男人將車緩緩停下,她開始解安全帶。不知道是不是空氣中都粘附著不安和膠著,不管怎麼樣,就是解不開。

溫十月有些懊惱,空靈的眸子中泛出光暈,還未來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反應,旁邊頎長的身姿便傾了過來。他垂著長長的睫毛,眉眼清冽,指骨分明的手輕輕握住安全扣,咯噔一下,解開了。此等的雲淡風輕,更加凸顯了她的窘迫。

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有一些致命。她對自己說,溫十月,有點兒骨氣行不行。

跟著他進入建築,然後進了電梯。一路上,溫十月緩緩調整自己的呼吸,告訴自己沒什麼,告訴自己是真的沒什麼。不就是吃個飯麽,有什麼大不了。

可是,在莫歸年拿出鑰匙來開門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點窒息。

門開了。

莫西元站在門裏,他的一隻手扶著門,眼神之中有些壓抑:「月月?」望著面前這個鬈髮垂腰滿眼風情的女孩,怔了怔。然後他伸出手來,拉住了女孩纖細的胳膊:「快進來,快進來。」

溫十月輕輕開口:「爸。」

莫西元樂呵呵地笑著:「歸年說,你回國了。我還不相信,這丫頭!也不給爸爸說一聲!在墨西哥的時候就是,電話一個月才打一次,爸爸惦念你知不知道!」

「爸,越洋電話很貴,你知道的。」溫十月心情緩和下來一些,盯住面前有些蒼老的容顏:「不是說了嗎,不用擔心的,爸,我能夠照顧好自己。」她也確實這麼做到的。說真的,眼前這個五十齣頭的男人。她是真的將他當成爸爸。親生的那種。

莫歸年的眼瞳之中深沉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輕輕帶上了門,然後跟在二人的身後。

溫十月手輕輕挽著莫西元,他的雙鬢有些飛白了,笑起來的時候隱約看得出當年的風采。她也開始微笑:「爸爸,身體還好吧,家裏面一切順利吧。」是的,她是用的家這個字眼,至少在某種程度上面,她認為這還是她的家。半個還是三分之一個,她說不清楚。

「都好都好,咱家姑娘能惦記著,我也就知足了!」莫西元親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扭過頭,認真地打量著她的眉眼:「月月,在墨西哥都吃得什麼,怎麼長這麼漂亮!走的時候可是短頭髮,才到肩膀勒!現在怎麼就這麼長了!」他打量她的目光,慈愛,溫情,是一個父親打量女兒的目光。

莫歸年恰好挽起袖子泡了一壺茶出來,聽見沙發上的女孩輕輕開口:「爸,都七年了,七年的時間來生長我這一頭的發,也未免太長了。我中間都剪過幾次呢,你不知道,墨西哥的理髮店真是受不了,外國人說話很大聲,很吵。可能是因為我居住的地方是個小城,那裏的什麼都很簡單粗暴。當然,理髮店也很破舊。」她笑,一直笑。

男人的眸底忍不住暗了暗。為了什麼。他不知道。

「歸年,你也一起坐下來聊聊。」莫西元沖著男人招手,男人正好脫下西裝外套搭在對面的沙發上。他的容顏乾淨,輕輕道:「你們聊。我去做飯。」

說完的時候,他將那壺茶倒上。放在茶幾上,飄香一片,是紅茶的味道。溫十月盯著那熱氣騰騰的茶,唇紅齒白地笑了:「哥哥。」她叫得很清脆,叫得他的身子陡然一僵,然後聽見她道:「我不喜歡喝紅茶。能不能幫我泡杯綠茶,加兩片薄荷,加一匙糖。」

他的身姿凝立在原地,眉眼清寒地望過去,耳中回蕩著她叫的那句哥哥。胸腔就像是被一雙魔鬼的手給活生生地撕開一般,完完全全地撕開,皮肉一分分剝裂開來,血管被拉斷。然後鮮血橫流,他突然很疼。

望著她唇紅齒白的笑,男人的唇輕輕抿起,轉身,朝著廚房走去。身後傳來了父親的聲音:「月月,記得你最喜歡喝的就是紅茶了。」然後他聽見她的回答——

爸爸,有些東西總會變得嘛,好像是喜歡一樣東西,過了這麼久,也可以不喜歡了啊,還有

接下來便聽不見她的聲音了。他眸光滯住,然後開始泡茶。泡綠茶。她說她喜歡綠茶,不喜歡紅茶。

可是他喜歡紅茶,她曾說,歸年,你喜歡紅茶,我也喜歡紅茶,超級喜歡的。然後捧著一杯紅茶放在他的面前,我泡的,歸年,你試試!

現在,她叫他哥哥。然後,她喝的綠茶。

*

吃飯的時候三個人。氣氛看起來很融洽。至少父女二人,是很融洽的。

「爸,我在華南做進修生。嗯,哥哥是我老師。」

「這不挺好嘛!你哥哥可神氣了現在,經常看見報紙電視上都有你哥!」莫西元神采飛揚地說。

溫十月點點頭,對面的男人眉眼清冷。她輕輕夾起剁椒魚頭,她喜歡這個。放入嘴中,她愣住:「怎麼沒辣味。」

男人黑瞳灼灼,極致乾淨的容顏上表情淡淡,望過來:「急性闌尾炎手術還沒過多久。不能吃辣。」

「那我不喜歡。」她輕輕將魚頭放在桌上。然後忽略他投過來的深深若潭的目光。

莫西元將一塊紅燒牛肉夾在她的碗裏,輕聲問:「月月。在墨西哥這麼多年,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處對象啊?」他問的時候笑眯眯的,縱然他問得很直白。

對面的男人怔住。指骨分明的手握著筷子,那筷子上夾雜著魚頭落在桌子上。

溫十月的眸光淺淺流動之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清的情緒,她用筷子輕輕戳著那塊燉的剛剛好的牛肉,開口:「爸。我結婚了。」

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

「月月,你別嚇你爸爸啊,這種事兒」莫歸年卻對如此突兀地回答顯得有一些措手不及。然後他哽住,氣息有點急促,果然是被嚇到了。

對面的男人輕輕開口:「爸,別激動,對心臟不好。血液會在短時間湧向心臟,且——」

「你閉嘴!」莫西元一個眼神扔了過去,重新看向她:「月月。你給爸爸說說,怎麼回事兒。」

男人的眼瞳緩緩被一層霜給裹住,像是那漆黑的湖面被冰雪給罩住一般。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否則的話,他怕自己會被從未知方向的寒氣完全給凍結住。然後被人用小鎚子輕輕一敲,就完全碎掉。徹徹底底的那種。

溫十月將牛肉送進嘴中,慢慢咀嚼,然後咽下。視線落在那盤剁椒魚頭上,道:「對不起爸爸,結婚很久了。恩,三年了。沒來得及說,對方很不錯,完全不用擔心。」

「三年了。」男人終於沉沉開口,嗓音涼薄:「我的好妹妹,你就這麼恨嫁?」語氣之中參雜著的是濃烈的嘲諷,寸寸生寒。

我的好妹妹——

她聽著這幾個字,只是覺得分外刺耳了。只是清麗極致的容顏上依舊挽起微笑來:「哥哥。不是恨嫁。是已經嫁了。一個人在國外的生活,不好過。想必哥哥也懂。不必多說。」她可是記得他以前是不會做飯的,現在這手藝,都可以轉行去做廚子了。況且,他做的,還全是她喜歡的菜色。

比如面前這道剁椒魚頭。即使,不辣。可是,味道真的不錯。但是,她不想吃。沒有為什麼,就像是貓咪吃到了過期的貓糧,也像是美麗的麋鹿遲到了枯爛的樹葉。反正,就是這種感覺。

「墨西哥人?」莫西元良久之後才緩過神來,然後輕輕開口問。他的眼神之中還是那麼濃烈的不可置信,畢竟,一個電話都沒有。

「不是。」她唇角的微笑依舊掛著,道:「中國人。爸爸,原諒女兒的突兀,我會帶給你看的。是真的不錯,我覺得很幸福。」

「哦,中國人!」莫西元的眼睛亮了亮,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是一個外國女婿。沒想到,還是中國人。他臉上終於緩和:「那什麼時候,哎呀,哪個小夥子這麼能耐,把我這麼寶貝的女兒都給拐去了!」

溫十月臉上的微笑淡淡的,卻依舊很溫暖的樣子。她持續忽略這對面男人清冽如冰的目光,只是思索道:「最快下個月,或許是下下個月。他會來安城辦一個攝影展。對了,忘記說了,爸爸,勸他是一個攝影師。很厲害的。」

說起他的時候,眼睛之中隱隱有著微光。溫十月覺得,嫁給他,是一件權衡之下不能再權衡的事情。她需要一個家,他需要一個女人。

男人在這個時候站起身來:「我吃好了。」

「再吃點兒,妹妹難得回來。」

「我真的吃飽了。嗯。我去看會兒電視。」

溫十月繼續埋著頭,吃得很香。是真的很香。

莫西元不停給她夾菜。夾的全是他親手做的菜。她的哥哥。她深愛的男人。曾經深愛的男人。或者說,現在,也是。她不知道。

「阿姨呢?」她忍了半天之後開口。

莫西元怔了怔,眼角尷尬:「你阿姨在睡覺。」

溫十月聽話得點點頭。注意,用的是阿姨這個詞。在她的口中,是個中性詞。她叫莫西元爸爸,叫莫西元的妻子,叫的是阿姨。沒辦法,那個女人,差點要把她逼瘋。

或許是她嘴賤。根本就不應該問那一句阿姨呢。所以,在那個女人打開臥室門站在那裏的時候,她就覺得是自己嘴賤。她纖細手指中握著的筷子僵住,看著那個容顏美麗微微蒼老的女人。郭關靜。

她站起來,中規中矩地朝她頷首:「阿姨。晚上好。」

郭關靜一步一步走過來,有些蒼白的臉上面無表情。只是走到她的面前,莫西元的神色有些滯住,也跟著站起來。郭關靜盯著那桌子菜,只是拿起一個碗,剛才男人用過的碗。然後哐當一聲,啪地一下,然後便零零碎碎劈裡啪啦的聲音——

她將碗狠狠砸在那個桌子上。

「媽!」

男人頎長的身姿,直直朝著她奔過來,從沙發到飯桌的位置。他很快,然後凝立在她的面前。

那一瞬間,菜汁飛濺開來,溫十月承受著菜汁,碎片。以及,郭關靜的怒火。她依舊輕輕微笑,深深鞠了一躬,九十度。她彎著腰,聲音沉悶——

「阿姨,讓您不高興,我的錯。」

「阿姨,您別生氣,我這就走。」

「阿姨,再見。」

再見。

*

莫歸年望著那倔強離去身影,轉身便要去追,卻被郭關靜死死拽住胳膊:「兒子,不準去!」

嚴重的抑鬱症患者,不能夠刺激。

莫歸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徑直俯身,彎腰。用手去撿那碎片,一個不留神,手掌劃出血絲來。那嫣紅的鮮血糾纏著他的掌紋,完全沒有停下動作,繼續撿。將那碎片放在掌心,然後被莫西元一把提起來:「我來收拾,用什麼手!你看看都冒血了,一雙手不要了是不是!」

然後他一把拍掉他掌心的碎片,徑直進廚房去拿掃帚。莫歸年輕輕跟在他的身後,也進了廚房。聲音輕得不能再輕:「爸,你能不能幫我攔住媽,我要去追她。」是的,用的詞是攔住。對於自己的母親,要用這個詞。

莫西元轉過身來,眸光有點犀利:「兒子。是不是真的。剛才從飯桌上就看你不對勁了。」

「什麼真的?」

「你和月月兩個人」莫西元頓住,當年郭關靜要死要活給他說。他不信。即使發現晚上兩個人睡在一起。可是兒子的態度實在是太過冷漠。仍舊不信。他不信。

「真的。」他的喉頭低低沉沉滾出兩個字來,輕輕開口:「從當年開始。就是真的。我死皮賴臉地追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眉眼認真。

莫西元像是被雷劈中了一番。

「月月是個好孩子。可是你媽她再說,月月結婚了啊!「

他看見自己兒子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變得濕潤。變得越來越濕潤。直到他的眼中那液體滾出來。他的兒子從6歲以後便沒有哭過。現在那種液體,他不願意稱之為眼淚。

莫西元看見自己兒子的黑眸失去光澤,兒子好像很努力地將眼淚逼回去。可是,他失敗了。

心頭一緊,咬牙道:「你去,我幫你攔住你媽!」

莫歸年頎長的身姿從廚房飛快出來,朝著門口走去。

他成功地出了門。

然而身後響起了她母親郭關靜咆哮的聲音——

給我回來!

隱隱有著父親勸解的聲音,接下來便是聽見了劈裡啪啦地響聲。他知道,她又開始砸東西了。

可是,這些,他此刻都不在乎了。

*

他在小區門口拽住了她的胳膊。

黑夜之中,清冷的月光之下,她的眼眸看上去格外勾人。那雙眼,像貓兒一樣。然後她唇輕輕掀起:「做什麼,放開。」

他盯住她的眼睛,黑瞳灼灼似火,燒得他在下一秒就要崩潰。

「不放開?」溫十月使勁想要甩開,卻發現是徒勞無功:「莫歸年。不,我親愛的哥哥。你倒是給我放開。」她說話的時候嗓音聽起來分外的涼薄,字字誅心。誅的是他的心,誅的也是她的心。

他依舊緊緊握住她纖瘦的胳膊,像是要將她的骨頭都給捏碎一般。

這時候,門口的保安走過來,還是兩個。

保安盯住男人頎長的背影,開口:「這位先生,請問你硬拽著這位小姐做什麼?我們已經在保安室觀察了很久,請問你和這位小姐是什麼關係?」

莫歸年的眼瞳像是染了火,乾淨的容顏上也是怒意。他扭過頭,聲線陰寒:「我是她的哥哥。家務事。有問題?」

那兩個保安藉著路燈才看清楚男人的臉,極致英俊。然後猝不及防地點頭哈腰:「原來是莫教授!真是不好意思,真是唐突!」

溫十月想仰天咆哮,竟然就這樣走了?那兩個保安在進行一番完全沒有必要的道歉之後,竟然看也不看她,就這麼走了。走得還真是乾乾脆脆。

女子的力氣,和男子的力氣,是先天性的懸殊。

他微微含著胸,俯身下來,平視她的眼睛:「我需要和你談談。找個地方。所以,你是願意自己走,還是我拽著你走。」

溫十月手捏緊了包包,呼出口氣:「我自己走。」答案肯定是這個。她還不至於愚蠢到選第二種。

他的步伐很快。她幾乎小跑才能夠跟上。

「去哪裏?」

「我問你去哪裏?」

「怎麼一直走,到底去哪裏?」

他一直沉著一張臉,即使那張臉,英俊如斯。氣場從他身上突兀地散出來,這種氣場,還從未在他的身上看見過。這種氣場,倒是在那第一貴公子的身上瞧見過。到底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有些地方,倒是很相像的。

後來安城人人口傳,那三位赫赫有名的人。最相像的地方,便是——

情深。

停下的時候,她怔住。

大橋之上。

江面之上的大橋,站在上面,會有來自江上的微風。可以吹得她秀髮浮動,兼之心笙搖曳。

他手拄在欄桿上,十指相交,睫毛垂著。他輕輕開了口:「還記不記得這裏。七年,很多事情你都忘記了不是嗎。你忘記了你最喜歡的,是紅茶,不是加了兩片薄荷還有一匙糖的綠茶。」

「記得。」她輕輕回答。然後和他一樣,盯著黑夜之中有些懾人的江面。

「我和一個學妹吃了一頓飯。」他的唇角輕輕撩起來,側顏清俊至極:「你就跑到那個墩子上去坐著,然後說歸年你要是和別人在一起你就從這跳下去。我當時真是無語,我不知道你從哪裏聽說的我和那個學妹在一起。我只是借了份心臟案例的筆記給她,非要請我吃飯。我推不掉。」

她靜靜聽著。鼻子有點酸。

男人的嗓音溫潤如玉:「到後來。我站在橋上。和你僵持了整整兩個小時。最後,你非得要我吻你,你才肯下來。你說你多無奈。」

溫十月聽著,想哭。但是她還是輕輕笑了出來:「誰讓我那時候這麼喜歡你。」

他突然轉過臉來看她,眉眼生寒:「十月。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就是那個和你結婚的中國男人。」聲線之中纏繞上的儘是陰寒。

溫十月笑了,但就是不開口。他突然伸出手來狠狠扣住她的肩膀——

「你怎麼能叫我哥哥。當初非要叫我歸年的。是你。」

「十月,你說和嫁給另外的男人很幸福。當初說要嫁給我做妻子的,也是你。」

「既然這麼想要遠離我,那一次又一次給我打電話是為了什麼。每一次,我都接起來,你不說話,每一次你都不說話。」

說到最後的時候,那雙她稱之為最好看的黑眸,幾乎要完全碎裂。眸光迸發出來的時候都夾雜著極致的寒冰,像是墮入冰窖。

「別說當初了。」溫十月的語氣也涼了下來,眸光淡淡:「當初。推開我的人。是你。我抱你,每次都要推開我。我吻你,每次都是冷淡地回應。我是說過想嫁給你,你說,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當初——」他的喉頭哽住,嗓音更是沉得厲害了,輕輕開口:「是我的錯。十月。我承認。我後悔了。我後悔得恨不得用手術刀剖開心臟。」

握住她的肩膀的指骨輕輕泛出清白的顏色,江風卷上來。風從兩個人之中穿過,帶著一股透心的涼意。像是要帶走兩個人身上所有的溫度一般。

他的話像是在瞬間銳化成了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一般。開始輕輕切割她的心臟。鮮血迸發出來的那一瞬間。她覺得是極致的疼痛。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還會疼。她本來以為自己是忘掉了。

「你愛他嗎?」他突然開口,英俊的眉眼之間寫滿了認真:「那個男人,你愛不愛他。」

「不愛。」她選擇如實回答。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欺瞞他。

「那為什麼要嫁!」他嗓音低沉得像是捲起了狂瀾一般,只是讓人覺得陰寒一片。溫十月覺得肩胛骨好像都要被捏碎了一般,他用的力道,太大太大。

「歸年。」她抬手,輕輕撫著他瘦削的臉頰:「你怎麼變得這麼瘦。」她不知道,他常常在夜裏夢見她,然後再也睡不著。夢見她的笑,她的唇,她的溫度。

「我愛你。我依舊愛你。」她一字一頓說得極為認真,快要將他的靈魂都給震碎。然後又聽見她的嗓音響起:「只是——」

一生那麼長,我總需要有個人作伴,講講廢話,湊一桌吃飯。把真實的生活都過完。」

把沒有你的餘生,都過完。

他突然抱住她,力道很大。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夾雜著她芬芳的烏絲。他的嗓音裹著溫度泄出來:「十月。現在。我要你回來。是不是,不可能。」他問得很艱難。

她的喉頭一哽。狠狠哽住。

溫十月的眼瞳在月光下空靈無比,卻緊緊一縮。她感覺到,肩窩處,他的臉埋在肩窩處。然後她的肩窩處,濡濕了,最後越來越濕。她從來沒看見他哭過。

「你哭了?」

她伸出手摸上他的臉,想要抬起來。他卻用勁兒埋在她的肩窩處:「十月,別這樣。你不會想要看見這樣的我。」他的聲線依舊清淺如水,甚至是依舊涼薄。只是,他的淚水,是那麼的真實。

她感覺到很無措。強烈的無措感。還有慌亂。還有心疼。心疼。心疼。心疼。無比心疼。

溫十月在急性闌尾炎一個人下樓的時候打車時,都沒有過這般複雜的情感。只是在計程車上,一遍又一遍撥打他的電話,他依舊接聽起來,然後她依舊不肯說一句話。

她深愛的男人,現在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處哭泣。

還說他錯了。可是——

可是感情之中哪來這麼多對錯。

愛得深的人先低頭。就是這麼簡單。

他和她,誰輸了。誰又贏了。

*

蘇南淺最終在設計大賽審核截止的最後一天將手稿郵了過去。真是危險。昨天整整熬了一個通宵。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一份手稿,可是望向池慕辰清俊的眉眼那一瞬間,不知怎麼的,靈感湧現。所以臨時決定畫手稿。一個通宵,清早覆了一張面膜,便急急地出了門。

今天的她,好累,疲倦得像是筋骨都被抽走了一般。

「南淺姐,早上好啊。」路萱萱頂著朝氣蓬勃的一張臉和她打招呼,她努力挽起笑容:「萱萱,早。」

對面還捧著兩個包子的圓圓望過來:「南淺姐,還有十分鐘才上班呢,八卦個事兒唄!我一直都特別想知道!」

蘇南淺勾勾唇:「說來聽聽。」

「聽聞南淺姐有個外號是西裝女神。是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就是同時幾個男人用名貴西裝給南淺姐當地毯來踩!」圓圓問到最後的時候,小眼睛裏面幾乎是散著光芒的。

她一怔。沒想到問的是這個。隻好微笑:「是真的。」

圓圓狠狠咬了一把包子:「南淺姐,太讓人羨慕啦!為什麼這麼漂亮完美!啊啊啊!」

「好了好了。」蘇南淺摁住眉心,輕輕笑了:「不是說每周要交一份設計手稿嗎,你們都交了?」

「沒有。」圓圓繼續吃包子。

「我也是。」路萱萱抓住頭髮。

花達更不用說了,他選擇保持沉默。因為每次最後交手稿的,都是他。

手稿是交給所謂很厲害的白總監。

蘇南淺將手稿交給白微兒的時候,俯下身輕輕笑了:「白總監。這是我手稿。好好存著,你小時候最喜歡拿我畫的東西了不是嗎。」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忘記告訴你。那個千裡明珠的設計大賽。我參加了。」

然後,白微兒的一張臉瞬間難看到了極點。是的,就好像是無意之間落入了一片再也爬不起來的沼澤一般。對於白微兒這般錯愕的表情,她很是滿意。

然後她直起身子,唇角微微透著笑影,然後轉身朝著自己的作為走去。

白微兒深深呼口氣,眼底抑製不住地波瀾捲起來。蘇南淺,你果然是要爭的。你果然是什麼都要和我爭的。拿起手機,站起來,朝著洗手間走去——

接通。

「怎麼樣,那條項鏈,找到沒有?」

「找到了?在什麼人手裏?」

「你問問什麼價錢,出不出?」

「不出?!不行,你一定要讓那個人出手,我要買回那條項鏈!」

「越快越好!」

T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