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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然心動》情深102米 池慕辰,你是來還是不來。
如果是坐車的話,可能半個小時就到了安陵園,沒錯,她母親的墓地,是母親的長眠之處。可惜她沒有坐車,她用走,一步一步緩慢而遲鈍的走。所以,她花了整整三個小時才到安陵園。

蘇南淺到達安陵園的時候,天色已經轉黑了,暮色就好似墨水瓶被傾倒了一般擴散得那般迅速。由於暮色四合的原因,溫度也隨之跟著下降。她突然有些感慨,為什麼灼人心魄的夏天還不到來,她想要那種渾身都被置身於火爐中的感覺,那樣的話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覺得冷了。

越過了一塊又一塊冰冷的墓碑,上面的名字和照片都不一樣。遠遠的,她看見母親的墓碑面前凝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那麼淒清的背影孤寂無比。

視線猝不及防地被震住。

幾乎是在一瞬,她的腳步陡然加快,踩著腳下那些由於不安分而生長出來的小草,她衝過去:「你在這裏做什麼?」

聽見耳邊突兀傳過來的聲音,蘇雲淳只是沒有扭過頭來看她,只是將視線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聲音淡淡的:「我來看看她。」

蘇南淺莫名覺得喉間發癢,於是她真的很想笑,可是在這麼嚴肅的地方是不應該笑的。她也將視線落在母親的照片上,是她挑選的照片,母親年輕時的舊照片,美麗不可方物的模樣,絲絲縷縷的飄渺不可及。

蘇重新將視線落在面前的中年男人眼角處,只是盯住他眼角的細紋:「你有什麼資格來看我媽,臉呢?」

最終,蘇雲淳像是被電到了一般扭過頭來看著她,盯住她黑白分明的杏眸,聲線很冷:「南淺,你覺得你這樣子和我說話對嗎?」

他的容顏上就算有了時光歲月的痕跡,卻難掩那從骨血裏面泛濫出來的迷人氣息,蘇南淺卻看著這樣一張容顏時帶盡了嘲諷:「舅舅,你是在和我討論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嗎?那我覺得你應該是找錯人了,不如和我母親討論討論,或者是和外公討論討論,如何?」

原諒她說的這兩個人都是已經去了天堂的人,可惜沒辦法,她就是這麼恨他,或許是她人生字典中的一個恨字,就是面前這個男人交會她怎麼寫的。

在墓地的一片陰暗之中,蘇雲淳儘是韻味的眉眼之間也薄薄的有層涼意,他突然想笑:「南淺,如果你非要這樣子字字帶刺的和我說話,我也沒有辦法。只是南淺,你恨我歸恨我,我無可厚非,但是我不能看你人生就此葬送。」

蘇南淺似水墨丹青一般的眉眼像是絕美畫卷一般,唇側輕輕撩起了笑容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認為我走到現在這一步,還有什麼所謂的狗屁人生?還有,沒錯你說對了,恨你是一件只要我還能呼吸就絕對不會停止的事情。」

「你應該很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南淺你真的不能太倔強。」他的視線落在墓碑上那張美麗的容顏上,墓碑上的常雅二字顯得分外的刺眼,他輕輕道:「在小雅面前,我不妨把話直說。南淺,池慕辰那個男人,你嫁不得,你真的嫁不得。」

或許是天生反骨,又或許是對面前這個男人近乎於不屑的恨,所以顯得他說的話是分外的沒有重量。她一瞬笑得分外涼薄,但眼中卻因提及了那個名字而多了幾分微光:「池慕辰是安城第一貴公子,是所有安城女人都夢寐以求的男人,都恨不得嫁給他,我有什麼嫁不得?況且,你怎麼知道他說要娶我,你不會可笑到找人來調查我?」

「你以為你擭得住池慕辰那個男人?即使我這個在商場跌摸打滾如此多年的人,在見到那個所謂的後生面前都會覺得寒意叢生。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白微兒,你真的就這樣嫁給他?你確定他心裏面愛的是你?」他在陰暗的天色中字字清楚地說著這些話,墓地周圍的大樹就好像是垂死之人伸向天空的手。

一股凜冽的寒意好似漣漪一般散開,而她的眸原本是平靜的湖面,可現在也遍佈波瀾:「愛值幾個錢?原諒我就是這麼自私,我誰也不愛我就隻愛我自己,所以他也根本不必愛我。他能夠給我足夠的安全感,總是能夠在我岌岌可危的時候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想這樣就夠了。」

微風將周圍的樹葉吹得颯颯作響,於是二人的呼吸聲也被風卷得了無蹤影。「安全感是麽?及時出現是麽?」蘇雲淳幾乎是以一種嘲諷到了絕對的口吻開口。

「是。」

從菱唇吐露出來的一個字卻篤定無比。

「南淺——」不知道為什麼他將尾音拖得長長的,用一臉嚴肅盯著她清麗的容顏:「你覺得你在面對我的時候算不算岌岌可危,畢竟這麼恨我不是嗎?」

蘇南淺像是聽見了什麼極端的笑話一般,終究是在這麼肅穆的地方清淺地笑出了聲,道:「是啊,面對你的時候,沒有比任何時候更加的岌岌可危了。」

「那你現在應該讓他及時出現在你的面前,像上次那樣,張狂地將你從我的面前帶走。」他幾乎是以一種刻薄惡毒的口吻,一雙黑眸之間有著些意味不明,眼角的細紋因為眯眼的動作而加深了:「你說那個男人能夠帶給你安全感,能夠及時出現在你面前,這很好。只要現在他能出現在你的面前,我就相信,你嫁給他是正確而不是荒謬的決定。」

「我為什麼要為了讓你相信而讓他出現在你的面前?」她輕輕咬住唇,俏麗的容顏在墨色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其實她骨子裏面已經竄出來了一種堅定,一種難以置信地堅定,雖然話是那般的質問以及嘲諷,可是心裏面已經滋生了一種念頭——

蘇雲淳,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我才是對的,你是錯的。

所以在她自己話音將將落下還未曾等待面前的男人開口之時,她就已經緩緩抬起了手,視線落在了掌心中的上級屏幕上。

池慕辰。

屏幕上忽閃忽閃的,這代表正在接通那個可以帶給她安全感的男人,聽筒當中那一聲又一聲有規律的滴聲像是魔咒一般牽動著她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

終於屏幕畫面跳轉,他接通了。

「淺淺,有急事嗎?」依舊是那般溫潤低沉的嗓音,隻讓人覺得沉淪。蘇雲淺將聽筒置於耳邊,目光落在對面那張正對著她似笑非笑的容顏上,她用一種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語氣開口:「池慕辰,我在墓地,你過來。」

她的腦海之中突然泛濫,畫面一幅幅瘋狂地跳轉。他在雨中步步向她走來,他在電梯之中忍受震動將她護在懷裏,他在逼仄潮濕的巷子中抱她回家。一幕幕彷彿全部重新呈現在了眼前,吞噬著她的內心。她現在都能夠猜想到聽筒會傳過來溫潤如玉的聲音,淺淺,等我。

可是,她居然錯了。

那邊在靜默兩秒之後,只是低低傳來一句:「淺淺,我現在有事走不開,我讓元智過來找你。」他的聲線足以蠱惑任何一個女人,只不過她現在隻想沖著手機咆哮,池慕辰我現在正在和我的仇人打賭,一個我必須要贏的賭注,我要你,我不要元智,你明不明白?

她的耳膜陡然被一記熟悉的女聲給震痛——

「慕辰,你是要陪著我還是要陪著她呢?」

這是白微兒的聲音沒錯,帶著媚意般的挑逗之感,愉悅的語氣。她竟然就在他身邊,而他居然說自己走不開。也是,他的確應該走不開。可是池慕辰,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你答應要娶的姑娘。

蘇雲淳唇角的嘲諷是那般的明顯,此刻更是因為聽見了白微兒的聲音而涼薄嘲諷得刻骨。她就好像是被人死死打了一巴掌,臉上陡然之間全然無光,可是她不想認輸,不想承認眼前這個她恨得要死的男人是對的。

於是,她清麗的容顏隱在夜色之下,她用一種近乎於視死如歸般的沉穩語氣:「池慕辰,我再說一遍,我現在人在墓地,我要你過來接我回家。」連自己握住手機的指在微微顫抖都察覺不到,池慕辰,你來接我,來將我從這個壞人面前帶走,來證明我嫁給你是正確的選擇,不要丟下我。

「你不來,我就不走。」她甚至補上了這麼一句孩子氣的話。在她自己的記憶中,她一直都是懂事的,一直都是明事理的,可是她知道這一次不一樣。

空氣在她身邊靜靜流動著,面前的男人眼神依舊嘲諷無比。

最終,聽筒之中傳出來了蠱惑的聲線:「淺淺,自己回家,乖。」

緊接著,鑽進她耳膜裏面的嘟嘟嘟的忙音幾乎要撕碎了她的神經。池慕辰,你居然就這樣掛斷了我的電話。是因為白微兒在旁邊吧,是因為你的心頭肉在旁邊吧,是因為你愛她對吧。對,我說的這些,都是對的。

終於,蘇雲淳眼底濃烈的嘲諷全部傾瀉而出:「南淺,這就是你所謂的安全感,這就是你所謂的能隨時出現在你的身邊?」他似乎覺得嘲諷得不夠一般,還不忘補上一句:「南淺,你真是太可笑了。」

「給—我—滾—」

她字字咬牙,杏眸之中的墨色好似纏繞上了鬼魅一般,恨不得將蘇雲淳吞入腹中般的切齒。

蘇雲淳的眸子微微一暗,還是微笑:「南淺,就算你氣急敗壞也無法改變我是正確的。我再給你說一遍,池慕辰那個男人嫁不得,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讓—你—滾—」

最終,蘇雲淳在她分外涼薄的目光下轉身:「南淺,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然後他便越過一個又一個冰冷的墓碑,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溫度總是降得這般快,不然她怎麼很感覺到周遭都被一股可怕的涼意所包圍住。周圍都是一塊又一塊冰涼的石頭立起來的石碑,滿目的荒涼淒慘,這些沉睡在黃土之中的人,你們都還好嗎?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想著要和已忘的人對話。興許她是瘋了,對,她今天就是要這樣站著,站在這裏等他。

池慕辰,我就看看你今天到底會不會來。

蘇南淺的視線突然觸及到了放在母親石碑面前的一朵紅玫瑰,那朵紅玫瑰在所有菊花中間顯得是那麼的突兀。整個安陵園中興許都只有這樣一朵顏色鮮艷的花,很明顯這是蘇雲淳放在這裏的,他知道母親愛極了紅玫瑰。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陡然彎腰拿起那朵紅玫瑰,然後惡狠狠扔在了地上。素白的手指絞在了一起,她的高跟鞋踏在那朵紅玫瑰鮮艷欲滴的花瓣上:「母親,他怎麼能有資格來看你還給你送花呢,真是不要臉。母親,我踩碎這朵紅玫瑰,你就當他從來沒來過。」

暮色是越來越濃烈了,蘇南淺纖細瘦弱的身子隱沒在一片荒蕪黑暗之中,夾雜著虛無的意味,好似隨時都能夠消失一般。她沒動,一直像是一顆白樺一般凝立在石碑面前,只是站著。

池慕辰,我就要看看,你是來還是不來。

一陣風捲來,她的嘴角盪起微笑。

*

蘇雲淳卷著滿胸腔的複雜心情向著安陵園大門走去,他現在真的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常雅,南淺出落得這般好這般亮眼,只是真的——她太倔強了。常雅啊,南淺真的和年輕時候的你很像很像,不,她比你更加倔強。對不起常雅,我好像無法阻止她嫁給那個能夠反手**的男人。就像——

我當初無法阻止你一步步踩進深淵一樣,所以我的離開,一半有你的原因,一半有我的原因,所以我們誰又比誰好呢,誰又能比誰高尚得到哪裏去呢。我是黑暗中的人,你是深淵中的人,彼此彼此。

蘇雲淳踩在頭頂梧桐落下的碎葉上,就那樣看見安陵園大門口緩緩停下的車,他陡然頓住腳步。那個男人沒有身著正裝,只是簡單的黑色休閑服,可偏偏也遍生氣質。

池鎮天。

果然,不管時間怎樣的蹉跎,那個男人依舊張揚且不加掩飾,他的兒子池慕辰簡直和他一模一樣——

都是人模狗樣。

表面上皆是溫潤如玉山水畫卷都不及的樣子,可是有一顆怎樣齷齪的心,應該也只有自己清楚才對。於是,他幾乎面無表情地看見池鎮天一步一步走過來,看見池鎮天面帶微笑地沖他開口:「蘇雲淳,好久不見,聽聞你在香港混的不錯。」

「原來我這麼勞煩池氏董事長掛念,當真是不好意思。」蘇雲淳的字字平穩,卻極易能夠讓人聽出來沒有一絲絲的溫度。他道:「不知道池董事長來安陵園做什麼,難道是來看哪位故人嗎?」

莫名的,故人二字被他咬得十分重,甚至有些切齒的味道。

他可以清楚看見池鎮天這個男人,他的眉眼之間都是難掩的風華。儘管,他也和他一樣在歲月中進行了長跑,可是說實話,他真恨池鎮天的氣色依舊這麼好。這麼多年,身在香港的他也能在各色報道上看見關於他和他得意兒子的無數消息。

其中有一條消息,那邊是池氏董事長在意大利接受心臟移植手術,執刀的乃是醫學界神話莫歸年。所以他心裏面隱隱覺得池鎮天不應當是這般好的氣色,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實在是太少了,憑什麼。實在是憑什麼。

「蘇雲淳,一晃二十多年就過去了,你還是沒怎麼變,不錯。」不知道最後那二字是不是出於內心,不過在蘇雲淳的耳中聽起來就分外地刺耳了。又聽見池鎮天開口:「故人……如果能稱得上的故人的話,那便是,我來看看她。」

池鎮天的眸子很黑,所以將這份黑遺傳給了那個風華無限的男人。可是每次看見這雙眼睛,蘇雲淳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他只是冷冷笑:「你有什麼資格來看她?她最不願意看見的人就是你,難道你不知道,堂堂池氏董事長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他真的覺得池鎮天是當真可笑,與此同時,蘇雲淳也覺得自己也當真可笑。方才南淺問他有什麼資格看常雅,現在他居然以同樣一種嘲諷口吻來問別人有什麼資格來看常雅。所以說,不管是誰,都是那麼可笑,都是那麼可悲。

「哦,是嗎?」池鎮天聽了這般調侃的話倒也不怒,挑著濃黑的眉漫不經心地開口:「那你的意思說,你就有資格來看常雅了?也是,畢竟常雅生前也是要喚你一聲哥哥的,不是嗎?」

哥哥兩個字,就好像是他畢生的羞辱以及傷疤一般,只要被人隨便提及就會鑽心透骨一般的疼痛。怒意自黑眸眼底緩緩升起,卻復而聽見池鎮天以一種平靜地口吻道:「對了,有一點你是錯的,我敢肯定。常雅她最恨的人,一定是你。」

這句話好似一道驚雷一般,炸響在了蘇雲淳的耳邊,凌厲黑眸之中的光暈驟減。因為他自己也深知,常雅最痛恨的人,是他,這是根本就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又怎樣?」蘇雲淳依舊是維持著表面的風平浪靜,只是對著面前的男人冷笑:「我們兩個都是彼此彼此,你不要以為你能比我高尚哪裏去。說吧,費盡心機要讓你兒子娶南淺,為了什麼,為了南淺重蹈常雅的覆轍?一樣讓南淺踏進深淵裏,我告訴你那可是常雅的女兒。池鎮天,我說你是不是心裏變態?」

恰好一陣風卷進了兩個身材同樣高大的中年男人中間,卻依舊割不斷濃濃升騰起來的火藥味,好似周遭都要被點燃一般的狂肆。池鎮天英挺的眉眼之間突然浮起了絲絲戾氣:「蘇雲淳,你最好注意一下的措辭。常雅的女兒,與你無關!再說了,南淺嫁給我兒子慕辰,何來深淵二字可談?」

「深淵即是沒有愛情的婚姻,我不會容忍讓南淺嫁給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再說了,南淺要嫁入你池家,這不是天大的笑話。池鎮天,你自己都不覺得可笑嗎?」恰恰身邊的兩盞路燈啪地一聲亮起來,昏黃的光拉長二人的影子,像是暗夜中的鬼魅一般。

蘇雲淳的字字緊逼,在他的眼中全然成為了可笑:「我池鎮天就是這樣,你覺得可笑也罷,以為能動搖半分?如果你當真是覺得不滿或者是憤慨的話,那我只能說抱歉,因為——」

池鎮天拖著音,帶著絲張狂的意味:「因為我一定讓南淺成為池家的媳婦兒,池家這個豪門,南淺是嫁定了。」

「呵。」蘇雲淳幾乎是冷嘲得輕輕將頭偏向一邊,然後再一次轉過來死死盯住池鎮天那張好看且狂肆的容顏:「那也要看南淺願不願意了!畢竟——」

他竟然也學著池鎮天的樣子,故作姿態地將尾音拖得長長的。在池鎮天的眸光驟減時,他才捨得開口:「畢竟,剛才南淺給你兒子打電話的時候,你兒子還陪在另外一個女人的身邊。南淺要你兒子過來接她回家,就在我的面前,你的兒子選擇掛掉了電話。你以為任何一個姑娘遇見這種情況,還會將自己託付給那個根本不管她的男人?」

「池鎮天。」他說完之後喚著面前男人的名字,與此同時腳尖一動上前一步,直直逼視著池鎮天的眸:「你以為南淺是一個簡單的姑娘嗎,你錯了,你徹徹底底錯了。你不要將南淺定義為一般俗套的姑娘,你不要忘記了南淺是常雅的女兒。是那個讓你魂牽夢繞的常雅,是那個讓你痛不欲生的常雅,是那一個到死都恨你的常雅,是她的女兒!」

字字鏗鏘有力,有了足以粉碎人魂魄的魔力。說完之時蘇雲淳都不曾察覺到自己的胸膛有輕微的起伏,他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麼,不過他猜肯定是因為激動,亦或是氣憤,恩,是氣憤。

很成功地,將池鎮天攝住。兩人的距離幾乎是近在咫尺,更是因為蘇雲淳上前一步的原因,兩人的眸光碰撞子在一起都能夠擦出強烈的火光。終於,池鎮天動動嘴唇:「蘇雲淳。」

緊接著蘇雲淳退開一步來,僅僅從這一步蘇雲淳就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想好了如何來回擊他。果然,他眼睜睜看見池鎮天涼薄的嘴角掛起了微笑,掛起了那他從二十多年前就一直深惡痛絕的微笑。

池鎮天就是保持著這種淡漠的微笑,然後開口:「是我魂牽夢繞,是我痛不欲生,是我讓她到死都恨。但是蘇雲淳,說這些話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應該明確一下自己?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有你的一份,你躲不了也逃不了,是個魔咒一輩子都會跟著你。因為那些就是鮮血淋淋的存在!她也讓你魂牽夢繞,也讓你痛不欲生,更是讓她恨你恨得深入骨血不是嗎?可笑。」

最後的可笑二字,幾乎是從喉管迸發出來的,帶著一種莫名壓迫人的強勁,有些讓人難以呼吸。蘇雲淳的喉間發緊,他很想衝上去將這個男人的心臟掏出來看看是什麼顏色,亦或是什麼質地。

可惜,在他還沒能這麼做的時候,池鎮天已經轉身向著他自己的車走去,聲音幽幽傳來:「聽見你剛才的話,南淺應該在裏面,所以我選擇離開。因為第一次見南淺不會在這種場合更不會以這種方式,你放心蘇雲淳,第一次見南淺絕對會是我兒子慕辰帶回家來讓我看,而且是讓我清清楚楚的看。」

「你做夢。」蘇雲淳像是抽空了肺中的空氣一般輕輕說道:「常雅要是知道你處心積慮要讓你兒子娶南淺,絕對會撕了你的臉。池鎮天,你真是狼心狗肺不要臉的玩意兒,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他媽一點都沒變。」

池鎮天不怒反笑,甚至是微笑得弧度加重,站在車旁看向蘇雲淳:「這麼氣急敗壞做什麼,難道是因為你也認定了南淺會嫁給我兒子對嗎?不錯蘇雲淳,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置於常雅,她要是要撕了我臉,我接受,我甚至隨時樂意奉陪。哪怕是要撕了我這個人,我也笑臉相迎,可惜——」

「你我都知道,常雅不在了。」說到這裏他笑得更加濃烈,只是帶著極度的嘲諷:「你我都沒能見到常雅最後一面,這就是報應。蘇雲淳你懂什麼叫報應嗎,這就是常雅給你我的報應,我們都活該。蘇雲淳,我是活該,你也活該。」

說完的池鎮天坐進林肯加長之中,然後司機嘭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蘇雲淳凝立在夜色的風中,良久良久。他沒有繼續接話也沒有繼續回擊,因為他竟然覺得池鎮天說得很對。這是報應,常雅,你成功了。最後,你還是給了我們報應。

【蘇雲淳你滾吧,你滾得越遠越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蘇常雅的生活當中根本就不需要你這個人,狗屁的哥哥,你就是個王八蛋,我等你遭報應。】

這些話,常雅你還記得嗎,反正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你一杯咖啡砸在了我的胸膛上,滾燙的液體打濕了我的胸膛,好像深夜你貼在我胸膛上流下的灼燙的淚一般。咖啡杯碎了一地的時候,你平靜地說著這些話,我都記得。

常雅,恭喜你,這麼多年,終於有一件事情如你所願。

——我遭了報應。

*

南淺已經出去了七個多小時了,已經是晚上九點的光景了,要是再晚一些的話就很不安全了。容詩涵煩躁地抓著頭髮,到底要不要出去找南淺,可是又去哪裏找?

打手機又不接,這麼久了南淺肯定不會還在墓地了,但是又不能肯定的確定南淺現在人在哪裏。南淺愛去的地方很多,比如說百貨商場,再比如說博物館,再比如說咖啡廳什麼的太多太多了。作為她的閨蜜,要找她的時候也當真是困難。

又猜想到了會不會和池公子在一起,可惜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池公子根本就不接。天吶,她真是要瘋了。南淺不會是因為生她的氣所以故意不回來吧,南淺也沒這麼孩子氣啊。

來來回回在客廳中間走的她被一陣緊促地敲門聲嚇得微微一震,南淺回來了,而且敲門敲得這麼急,不會是出去遊盪了一會兒然後更生氣要找她算帳了吧?

雖然有一些心悸,但還是踩著極其快的步子向著門口走去,打開門的瞬間,整個人除了驚愕還是驚愕。

滿鼻都是濃重的威士忌味,誰都知道威士忌是多麼的烈性,也知道這種酒是怎樣的燒喉。而顧一哲,就這樣染著滿身的威士忌味兒,半眯著一雙蠱惑的藍瞳,氤氳著容顏凝立在門口。

「阿涵。」

他輕輕叫了一句,唇角蕩漾著淺淺的笑意,湛藍色的瞳眸中升騰而起的微光好比那夏日夜晚的繁星一般。顧一哲滿眼的醉意,只是在深藍眼瞳中演繹出了一張俏麗容顏。容詩涵知道,那是她的臉倒映在了他的眸中。

聽見阿涵二字,容詩涵隻覺得整個靈魂都被攪動起來了一般,有多久未曾聽見這般親昵的一聲阿涵了。七年吧,沒錯,是七年了。七年前的那個夏天,許多人的世界天翻地覆,她算一個,溫十月算一個。

但是她很明白,清醒狀態下的顧一哲絕對不會這般喚她了。於是,在眼瞳中瘋狂捲起波瀾來的時候被她狠狠壓下去,然後手扶著門,只是淡淡道:「顧公子,你醉了,應該,回家。我這裏,不歡迎你。」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要被她分成一個一個的片語來,然後一字一字清楚地說清楚才行,不然的話她怕自己沒有勇氣將完整的一句話說出來。沒錯,一切都與勇氣有關。

豈料,顧一哲仿若未曾聽見她說話一般,只是高大的身子微微彎著向前傾去。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一哲那具擁有著清新薄荷香的身體就完全栽在了她的身上,頭死死放在她的肩窩處:「阿涵,你不要我了。」

容詩涵只是覺得自己的身子陡然之間變得沉重且她難以呼吸,因為顧一哲整個人就伏在她的身上,帶著霸道的薄荷香纏繞住她。與此同時,她的身子也是僵硬且難以動彈的,她沒想到顧一哲竟然以一種悲涼的口味說,阿涵,你不要我了。

顧一哲,你知不知道,這樣子對我來說是很致命的。

清涼的眸子眼底漸漸浮現上一層如煙一般的悲傷,將那瑩潤的眸子徹底包裹住。容詩涵伸出雙手來扶住他的肩膀,手感是他身上上好的西裝質料,一種令人舒服的溫涼。她深深呼一口氣,然後輕輕道:「顧一哲,你該回家了,你不能在我這裏耍賴。」

微微眯起來的藍瞳就好似被烈火點燃了一般,一瞬變得晶亮,顧一哲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將自己的薄唇送了過去,迷濛的視線全然落在眼前一張嫣紅的唇上。

容詩涵心下一驚,繼而將頭死死一偏,那兩片涼薄的薄唇就落在了她的臉頰處,惹得她渾身便是一震。繼而那涼薄的溫度就好似陡然升上去一般,將她的臉灼燒成了一片火海。

「阿涵…」他落在她臉頰處的唇並沒有挪開半分的意思,依舊停留在上面,輕輕摩擦著的同時還不忘喚著她的名字。然後顧一哲口齒不清地開口:「你…怎麼不要我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叫—顧—一—哲—……」

莫名的,心臟的部位好似被人用銳利的鋼刀,深深淺淺地捅著一般。時隔七年的質問,現在才緩緩而來,可是原諒她早已經失去了解釋的權利和勇氣。她本來以為自己的傷口可以癒合得很好,可惜她錯了。她本來以為他的傷口也可以癒合得很好,可惜她又錯了。

顧一哲,我和你都是傷痕纍纍的人,我們在一起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當初一樣,現在也一樣。

容詩涵兩隻手僵硬地停留在男人的雙臂上,臉依舊是死死偏向一邊,努力忽略了臉頰處自他薄唇傳來的涼薄溫度。不知道為何,面前他的這般質問,視線竟然開始模糊,她知道那是眼淚從身體深處湧了上來。微微有些哽咽:「顧一哲,我沒有不要你,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好像這樣就能洗滌那些曾經一樣,一遍遍重複著自己沒有。顧一哲就好似一隻掙扎的困獸一般,更加猖狂地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他竟然去咬著她的耳朵:「是嗎,阿涵。那你陪我睡,我想念你的全部,你的心,你的**。」

他的聲線就好似染上了罌粟與曼陀羅花這般致命的東西般,蠱惑得足以讓人從此墮入煉獄。她的心被狠狠震了不止一下。只是在下一秒,他原來想要伸手撫上她臉頰的手卻陡然下落,死死捂住了腹部,繼而高大的身子開始緩緩滑落下去。

「顧一哲?顧一哲你怎麼了……」原來還在為他那句話而感到不知所措的她卻看見眼前的男人捂著腹部緩緩滑落下去。她迫切地蹲下身子,只見那藍瞳眼底浮現起了濃烈的鬱色,他英挺的眉也蹙得死死的。

「胃疼是不是?」容詩涵都不曾察覺自己的指甲幾乎快要將他的西裝給抓破了,只是蹙著秀眉問著。她知道,像顧一哲池慕辰這類工作狂,能沒有胃病的還真是少。

顧一哲只是死死閉著眼,藍瞳的光暈消失,繼而死死抿住薄唇不說一句話,想來是疼痛到了極致。

「你要死啊顧一哲!」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突然爆發出如此的驚叫來,索性更加地瘋狂:「你喝這麼多烈性的酒做什麼,你多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你這樣自己都照顧還要照顧誰!」

當初顧一哲總是叫囂著要照顧她,所以此刻竟然也不經大腦就徑直開了口,謾罵的同時也急急忙忙地去扶他:「快起來,我們去醫院!」

顧一哲卻像是被閃電給驚到了一般,徑直竄了起來,抱住了蹲在他面前的她,死死的那種。容詩涵便只是覺得整個人都被瘋狂地威士忌給包裹住,隱隱之間還夾雜著一些薄荷的清香。他抱住她,雙臂收得死死的,低沉著嗓音:「阿涵…你還要不要我?」

她心裏咯噔一下,繼而哽著喉:「走,我帶你去醫院。」

「你還要不要我?」

「我帶你去醫院,快點放開我起來,你這樣說不定等下就胃出血了。」

「胃出血又怎麼樣…阿涵你就回答我你還要不要我…好疼…」

「顧一哲,你今天真是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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