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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錦繡》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物降一物(4更)
前陣子聽了那個傳言,又知道祖上的一些事,就知道,這東西可能是個禍根,所以才會想著帶老頭子避避,誰知道…

「去看看。」青錦拿著蜀指了指書桌,繼續下棋。

鍾勉勵看了一眼自家老頭,隨後才伸手接過手,不客氣的到書桌前坐下,說不好奇是假的。

黎叔緩和了兩天,算是緩過來了,不過,想想還是太匪夷所思了,小姐姐可是他看著一點點長大的啊,這世上之事果然無奇不有。

「祖上大才。」青錦並沒恭維,實話實說。

鍾老漢一身補丁看著棋盤感慨道:「小姐這話,祖上也不算埋沒了,老朽不如祖上,可我家小子或許能完成祖上的遺命,老來得子,也算欣慰了,老朽的爹,還有老朽,也都接著續寫了些,但是不能成書,到時候都給這小子。」

這是在跟她舉薦啊,舉賢不避親,青錦看了正埋頭陷入書中的鐘勉勵一眼,「既希望他成才,為何這些年不讓他參加科考?」南蜀每三年也有一次科考的。

「若不能如願,何許圖個虛名。」

「鍾先生這麼信我?」老人睿智,也豁達。

「老朽是信祖上,祖上筆下的那人,了不起,他的後人,不會差。」從聽到那個傳聞再到她找上門來,他就確信,是那人的後人。

「快了,一兩年後吧,或許更快些。」被人信任,還是這種幾乎賭徒一般的信任,看來,盼著天下一統的大有人在。

「大元。」看過那本書,就明白,她選大元,理所當然。

青錦不說話,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借大元之勢,開創盛世之路罷了,再過不久,這天下,再無大元、南蜀、北冀。

埋頭看書的鐘勉勵根本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完全沉浸其中,被書中內容吸引。

「小姐。」暖春從來沒回來,打斷了屋內對弈,神色有些急切。

看著有人,話到嘴邊咽下去,青錦看了看棋局,「說吧。」

暖春不再遲疑,但那兩人不在,「小姐,出了點亂子,各家都莫名失蹤了幾個人。」

「什麼人。」青錦執子的手停在空中,側頭問了下。

「老人。」下手又快又狠,沒想到對手這麼肆無忌憚。

不用暖春詳說,青錦也知道,她所謂的老人是指什麼人,哎!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梵音,他們可都是你南蜀的人。

「黎叔,讓你辦的事都辦妥了嗎?」這一局,看你如何破,青錦落子。

黎叔忙道:「都妥當了,小姐吩咐就是。」

「去辦。」本想留著過了更夕後,先等戰報來,既然這樣,就開始吧。

鍾老漢彷彿沒聽到他們說什麼,隻盯著棋局,手中黑棋收回,笑著摸了摸鬍子道:「小姐,妙棋。」

「承讓。」當初陵南大火,芽兒被傷,沒了孩子,她就惦記上這個人了,到了這,第一個就拿他開刀吧。

黎叔轉身出去,暖春還在等著青錦的安排,府中丟了人,一兩天或許察覺不到,可是三十五天呢?如果那些被抓去的人真知道些什麼,那各家早就自亂陣腳了。

「不用管,你繼續做你的事。」能知道這些事的老人,起碼擔了一個忠字,不會那麼容易讓對方如願,她深知,忠為何以,不惜性命。

此事也算因她而起,能救,她自當儘力,不能,她也無能為力。

還有一天就是更夕,王城的街上分外熱鬧,人來人往,趕著採辦東西,或者走親訪友,小朋友更是追笑顏開。

雖然是戰時,也擋不住老百姓對美好生活的嚮往,能好好過個節,就好好過個節。

可是,一震鼓響,劃破了這份喜慶。

刑部門口的鼓聲陣陣催急,本來因著過節早就無心公務的官差,一溜煙的整理好衣帽,心裏暗罵,這時候,什麼事不能緩緩啊,過了這晌午,就更夕了。

但他們走出衙門一看,被眼前的畫面嚇到了,怎麼搞個狀還這麼大陣仗,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來了,這是攤上什麼大事了。

「何人擊鼓?」衙役扯著嗓子問了句,看著人多,也不好糊弄。

周圍的老百姓也慢慢湊過來,看熱鬧,老天爺,這麼多人告狀啊,這是出了啥事了?

「草民!」

「草民」…。

回答的一共七八個,異口同聲的,弄的衙役下巴拉的老長,這亂糟糟的到底怎麼回事啊?看向一旁值守的衙差。

「他們幾個都敲了。」衙差無奈,據實已報,當差這麼久,還是頭一回碰到這樣的事,這麼多人一起告狀。

這是故意的嗎?晦氣,衙役吐了口唾沫,一手握著腰間刀柄,一手指著他們,「你們,誰先來?」大人這會還不知道坐堂沒?使了個眼色,讓身旁另一個衙役去看看。

被問話的人同時跪下,「草民等狀告的是同一人。」

「同一人,等等,你們這到底怎麼回事,告一個人,這麼多人敲鼓幹嘛?你們可知道,這鼓不是隨便敲的?」衙役一拍腦袋,怎麼大過節的,碰到這麼群二愣子。

剛進去的衙役跑了出來,在門口那衙役的耳邊道:「大人說,有什麼事,讓你先問問,不是大事就等更夕後處理。」

衙役一下來了精神,嘿,這是大人委以重任啊,從來沒這麼威風過,這日也讓那些個新來的看看,這老人就是不一樣,「去搬把椅子來。」

等椅子來了,那衙役大搖大擺的走到跟前坐下,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耐心的很。

「既然告的是同一個人,那你們就一個個都說說,告的是誰,又為什麼告人家?」衙役故作正經,擺出一副姿態。

下面的人也不管是不是老爺,反正是官衙,最先說話的是個老漢,跪在地上,聲音很大,「求老爺給草民那可憐的孫女做主啊,才十三歲啊,那個畜生,草民今天就是丟了性命,也要告他…」

「老爺,還有小女,小女今年剛十四歲,還沒來得及說親,就這麼沒了,死的太慘了,畜生都不如啊,老爺給草民做主啊。」

「我的女兒,才十一啊,那個殺千刀的,狗仗人勢,我可憐的女兒啊……民婦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他…還有沒有王法了…」

「小妹十五歲,好好的坐著花轎出嫁,大喜的日子,那狗東西不是人啊,害死了我小妹,爹娘也跟著去了,是他,害得草民家破人亡,求老爺給我們一個公道啊…」

「我的女兒乖巧懂事,我們捧著疼還來不及,就是出去買了個脂粉,怎麼就沒了,禽獸啊,那就是個禽獸,老夫撐著這口氣,就是為了給她討個公道。」

「還有我家的……」

衙門外立刻炸了鍋,天啊…是人命啊,而且聽著…畜生啊,禽獸啊,這樣的人,就怪抓起來活颳了。

「公子,這…」小葉子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瞠目咂舌,他就和公子出來買個東西,沒想到就撞上這麼一幕。

月景明眯著眼,收了手中摺扇,靜靜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置一詞,「看看再說。」命案,大案,這種事,一般的老百姓也就是血往肚子裏吞,女兒家,死都死了,不能再讓人說三道四,可是現在…就看他們要告的是誰了。

很快就有人替他問出了答案,只是答案讓他心驚肉跳。

「這…。你們呢…這告的…都是同一個人?」剛才還神氣活現的衙役有些坐不住了,畏畏縮縮的站了起來,這是採花大盜?天啊…一、二、三…這麼多條人命,命案啊…

「對,就是那個畜生。」

「你們…都見過?」這,是不是的喊大人了,要通緝吧…

「是,王城誰不認識他,仗著公主信任倚重,作威作福,喪盡天良,豬狗不如的東西,今天就是公主來了,老頭也要告他。」

公主…所有的衙役都嚇到了,包括圍觀的百姓,這…天老爺啊,到底怎麼回事啊,公主…那個公主,什麼公主啊?

「休得胡說,什麼公主?」衙役反應過來,喝斥了一句,又跟旁邊的衙役嘀咕幾句,讓他趕緊去通知大人。

「回大老爺,就是風華公主身邊的那個奴才,姓卓的那個畜生,今天我們就是冒死也要告他,就是他。」稍微年輕點的男人突然滿目紅光,歇斯底裡的樣子,彷彿要找人拚命一樣。

衙役被嚇的一哆嗦,風華…公主,他剛才說的是風華公主…這是要捅了天了啊,看著下面跪的那些人,他們都不要命了嗎?他們知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啊。

可惜,很快又一個人提醒他,他沒做夢,他們今天這麼大陣勢,告的就是風華公主身邊的紅人卓然。

卓然有一個癖好,就是好色,這一點風華知道,也多次提醒他注意些,從未想到,他會弄出這麼大亂子,更沒想到,老百姓敢公然告發。

好色本來也好解決,窯子花樓那麼多,再說憑著他的身份地位,想送上門的女人也有,可他就喜歡未開包的,覺得興奮刺激,特別是看她們反抗的樣子,無比的快意。

於是就這樣,碰到了,或者閑暇時,就出去找樂子,也確實是仗著風華的勢力,手底下還有一幫狗腿子,根本沒將這些老百姓放在眼中。

在卓然看來,他不過玩了玩,又沒殺人,她們要尋死覓活的,跟他有什麼關係,就算他殺了,他們又能怎麼樣?告狀?有證據嗎?誰信!

可是,有時候,這種事就算積骨成灰,老百姓的憤怒一旦被燃起來,是很可怕的,就算是風華也護不住他,也不敢護。

青錦對付人,向來不會給對手還手的機會,這一次,風華捨不得也的棄,因為在她心裏,到底不過一個奴才,不值得被他連累,也犯不上花太大價錢救下。

「公子,這些人說的不會是真的吧?」那那個姓卓的真就是個畜生,死一萬遍都活該。

月景明嘆了口氣,砍掉左膀右臂,讓對方傷筋動骨,恐怕還只是個開始,「沒想到,大元如今的勢力已經滲的這麼深了。」

「大元?公子怎麼知道?」小葉子耳尖,雖然公子聲音輕。

做了個禁音的手勢,小葉子看了立刻捂著嘴巴,左右顧盼,還好,沒人聽到。

這樣的手筆,絕不是有過節的人做的,這些老百姓敢這麼豁出命來告,一是因為心中確實憤恨,二是無後顧之憂,或者家中已安排,或者有別的承若。

目前能做到這些的,出了大元,想不出這王城內,誰還有這樣的實力,有或許是有,只是都同他自己一樣,不敢輕易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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