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險中求勝（二）

「真是可笑，編理由也不編一個高明點兒的，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靖歡粉拳捏的咯吱作響，話雖這樣說，心裏的底氣卻並不足。

事實上，她雖不想承認，內心深處對青大夫還是很忌憚的。

幾次交手，青大夫那以柔克剛，剛柔並濟的辦事方法，讓人無從應對，靖歡感覺絞盡腦汁了，卻還是被對方圍追堵截的無處可逃。

似乎總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幫助她一樣，讓她遭遇陷阱時還能柳暗花明。

現如今聽著商戶姦細的名稱雖覺得可笑，但她心底深處其實是害怕的，害怕下一秒那個姓青的就會以充分的理由說服所有人。

事實上，大夥兒聽了卓青鸞的詳細說明後，均覺得不可思議，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畢竟，聽說過敵國姦細竊取軍情戰報、防禦作戰圖的，沒聽過竊取商戶往來信息的。

難不成這是哪個敵國挑起的新爭端？

可是竊取了商戶信息用來做什麼呢？

所有人都想不到結果，最終目光又回落到卓青鸞的身上。

「眾所周知，我們文桑最著名的有幾樣：一、茶；二、醫；三、飾；四、食。凡跟周遭列國往來者，都是圍繞這四點在進行，個中三點的卓越程度，絕非鄰國能匹敵的。因為我們先於他們很多年便開始了這些研究和交流，等他們發覺我們的藝道，技能先進時，我們已經進入到了下一個發展階段。假如你們是那些敵國，想要在這些方面快速超越文桑，並且取而代之，最便利的方法是什麼呢？那就是偷！然後照搬照抄，進而壓低價格跟鄰國互市，最終取文桑而代之。」

眼看著周遭人的臉色越發的煞白，卓青鸞知道自己的洗腦成功近半，「正常人都會想，敵國的姦細應該偷的乃軍事戰略圖，糧草儲備案……他們正是鑽了這個空子，才會在文桑境地猖狂流竄，肆無忌憚，因為他們篤定文桑人壓根不會注意到商戶這塊！此番若非被我們堵截，只怕用不到半年，該國的商戶就會有飛躍性的發展，彼時，但凡在茶、醫等方面跟其他鄰國互市形成，便沒我們文桑什麼事兒了。」

激昂陳詞的話音剛落，周遭寂靜的恍若無人。

所有人驚恐的僵在原地，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身為文桑人的自豪感和即將被趕超的危機感使得人們的心緒更為複雜，他們再次看向路中央男女時，目光都變的嫉惡如仇起來。

「打死他們。」

「燒死他們。」

卓青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能得到大家的信任，我很欣慰，不過我喜歡凡事說在前頭。此番打擊縱火犯，並非是我私心作祟，純粹為文桑著想，否則，我也不至於冒如此之大不韙。值得重複的是，這件事跟桂家無關，不管日後牽涉出什麼，請將槍口對準我。」

瘦弱之姿亭立在夏風中，一時間爆發出的能量，令所有人驚嘆不已。

區區女子，竟有如此擔當和膽量。

一派敬佩聲中，唯有靖澄坐立難安。

她的臉色從未有過的難看，憤懣的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天知道，這個青姓大夫所言，正是自己盤算了大半年，準備實施的計劃，也是她在出嫁前就答應好的，幫襯父王壯大戴南國商戶發展的計劃。

如今完了，全完了。

被青大夫一棍子打下去，文桑的商戶再不可能輕易透露過多的來往密件，要幫忙父王辦成，難上加難。

雖不知她是如何瞎貓碰上自己的計劃，但靖澄絕對不會放過她。

「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人群裡的桂從赫一躍而起，他從來不會讓女人擋在自己前頭。

橫衝直撞之際，被適才的衙役攔住了，衙役一把抱住他，壓低聲音，「青大夫說了，如果鬼大夫還當她是徒弟就別搗亂，你出馬，她必輸。」

「你？！」桂從赫的臉色漲紅，終於知道徒弟此前跟衙役說的是什麼了，可是這衙役……

細看之下恍然，正是前幾天剛被徒弟醫治好的重病男子！

應該是新招入衙役隊伍充數的。

可是天下哪有那麼多巧合，一定又是徒弟事先安排好的。

他彷徨的看向卓青鸞，正瞅見那薄紗帽動了動，她的輕聲飄揚而出，「啟稟太后，草民已查出他們背後之人，萬望太后定奪。」

話音落，兩個縱火犯爭功似的膝行上前，「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是戴南國靖歡公主指使我們盯著醫館，放火燒死青大夫的！」

「也是靖歡公主讓我們流竄各處，打探商戶消息的。」

當「靖歡公主」幾個字冒出來的一刻，百姓們多半是發矇的，隨即方想起來，似乎真的有這號人物。

可惜，馬車裏的靖歡，心虛至極，並且憤怒交加，衝動之下跳出馬車，「兩個混蛋，虧我這麼信任你們，竟敢誣陷我，真是不想活了！」

她對縱火犯們拳打腳踢起來，下手是真狠啊，差點兒把男子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男女縱火犯磕頭如搗蒜，畏如過街老鼠，一邊求饒一邊往卓青鸞的身後躲。

靖歡打的正起勁兒，忽然被素白的裙子擋住了，憤然抬起頭，撞上了一頂薄紗帽子。

「原來您就是靖歡公主啊，咱們還真是冤家路窄，沒記錯的話，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待在郡府嗎？文桑律例對人不對國，規定的七天就是七天，還有一項繞城示眾沒有實行吧賀郡守？怎麼竟不了了之了？」

卓青鸞語調拉長，像是閃電掀動了驚瀾，引得周遭百姓們頻頻側目。

「對了，她就是前幾天找桂林醫館麻煩的女子。」

「就是她，把醫館砸的不成樣子。還宣稱青大夫要毒死她，結果根本是子虛烏有。」

「她當時可說過，要讓青大夫不得好死，沒想到竟真的放火燒房子燒死人？太惡毒了。」

「按照律例，該關七天，還遊街示眾呢，竟這麼快就放出來了？」

賀郡守的臉色鐵青，一時間冷汗習習。

與此同時，靖歡也從激憤中醒轉了，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莫非姓青的賤人，是故意逼著她現身的？！

遙聽八輪馬車裏傳出太后的聲音，「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