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自縊

太子靖澤在看到卓青鸞的一刻，雙眸沉了沉。

宮裏的人的眼色是按時辰而變的，上個時辰衛寧宮的頭頂是藍天，對你就是笑臉，下個時辰衛寧宮變陰天了，所有人對你都是沉著臉。

皇后娘娘被禁足衛寧宮，連權力都剝了，這消息在偌大的戴南皇宮裏不脛而走，所有人的臉色一時間都變了。

要知道，身居一國之母皇后的要職，她手中的權力可不是想剝奪就剝奪的，她的禁足令可不是想下就可以下的。

皇帝這次連番對皇后下了兩道旨意，分明是不打算收手了。

既然皇后都已經倒台了，剩下空殼的太子翻身的幾率幾乎為零，這樣的情況下，宮裏誰還會給太子好臉色？

自然了，不會甩臉子甩的太明顯，因為凡事都有萬一的。所以禦書房外，即便守衛們得令不可以讓任何人靠近，仍舊是對太子以禮相讓，不敢做太過分的舉動。

即便如此，對於靖澤而言，已經是無禮至極了。

所以他才會氣到不能自已，但看到卓青鸞的一刻，還是板起了太子的姿態，居高臨下的看著卓青鸞，「青神醫，借一步說話。」

蘭冰忌憚的跟在卓青鸞的身邊，卓青鸞則擺了擺手，大大方方的出了禦書房，「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走到離人幾步遠的距離，太子壓低了聲音，「本王可以去找墨監國說事兒的，但既然你在宮裏，與你說也無妨，本王知道衛寧宮內的細情，此番是母后心急了，輸了就會認輸，本王不是那等輸不起的人，只是……」

他抬眼看了下卓青鸞，「宣王並非你們所想像中那般好對付的，沒了本王，僅憑著靖逍跟靖宣對峙，一點上風都佔不到。」

卓青鸞雙眸含星，熠熠發光，笑的婉轉，「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你不怪罪我的背後慫恿和算計，甚至於還大人不記小人過的主動過來談合作和交易？就為了對付宣王，太子殿下也太捨得下本了。」

靖澤嗤笑一聲，「猶記得當初墨監國和監國夫人的提醒……」如今后宮的權力轉嫁，已經全然說明了皇帝對明妃的態度。

這麼多年，不管后宮多少新人更替，明妃的份例從來沒少過，皇帝雖去她那兒的次數不多，看起來對明妃的恩寵時有時無，但也從來未斷過。

只怕現在蹲在衛寧宮裏的皇后，已經反應過來究竟怎麼一回事兒了。

皇帝真正愛的人根本就不是靖逍的母親，而是明妃。

為了保住明妃，為了保住皇帝跟明妃的孩子，皇帝和明妃不惜推出靖逍母子兩個作擋箭牌，擋了這麼多年。將皇后乃至天下人都蒙在鼓裏，如今永定侯府已除，皇后已倒，明妃在后宮裏再無其他障礙，宣王雖經歷了一些波折，但是近日聲明已復，日後只要皇帝稍加推助，朝臣們的支持是不會少的。

而靖澤和靖逍，再互相看一看，對峙了這麼久，瘋狂了這麼久，都是為黃雀鋪路。

卓青鸞看著靖澤那悲憤卻又極力掩飾的樣子，不由笑了，「太子殿下，這事關召王的未來，您跟我一介女流說，未免太瞧得上我了，這些話我會代為轉達，畢竟現在宣王的耳目會越發的多了，如果您跟召王聯絡過密，只怕還沒達成交易，就已經是外人看來的交易了。至於召王是否會答允，那不是我這個小小女子可控的。太子就等消息吧。」

「還有一句話，你務必帶給靖逍：本王已自知跟那個位置無緣了，會全力輔佐他靠近那個位置。如果他感興趣，派人給我傳遞消息，否則……本王為了自保，聯絡宣王，對付召王也是有可能的。」

「太子殿下真是急糊塗了，宣王若真的想對付召王，僅憑著後頭的支持就信手拈來，又何必跟您合作呢？」卓青鸞促狹的一笑，沖著太子欠了欠身子，扭身進了禦書房。

太子靖澤涼涼的站在原地，目光疏忽變冷，現下擺在他眼前的就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自己硬撐著，不管外界的壓力，智能啟用一直都潛藏的暗中勢力了。一旦動用，相當於跟皇帝父子為敵。

靖澤是不想走這一步的，所以他不顧立場，選擇主動來找卓青鸞，為的就是求一線跟召王靖逍合作的機會，若是能夠站在召王的身後，一切明面上的對峙都讓召王跟宣王走，那麼他還可以短時間內保存實力。

至少在不做錯事情的基礎上，皇帝是沒法無緣無故剝奪他太子職位的。

可若是靖逍那邊沒有希望，太子就只有一條路走了。

等明妃安排的人將卓青鸞和國公府一大家子人挪動到新騰出來的宮殿後，已經是日落西山了。

蘭冰伺候在卓青鸞的左右，對禦膳房端過來的膳食，左聞聞，右聞聞，十分謹慎。

卓青鸞看著覺得好笑，一把奪了過來，「放心吧，明妃才剛剛管事，這時候就算有人想要坑害我，在我的飯菜裡下毒，明妃也不會允準的，現在后宮裏一根草一朵花的安全都牽繫著她的權力是否握的穩當，所以這飯菜一定不會有問題。」

蘭冰一想，釋然了，「好像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兒。可是小姐，明妃娘娘……心機如此深沉，不惜犧牲自己妹妹的性命，她這野心，也夠讓奴婢驚訝的。」

「你是從一出生就想做女侍的嘛？」

蘭冰被問愣了，下意識的搖頭，「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明妃的路也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最初或許不是那樣想的，只是一步步的樓梯邁上來，最終堆積到了今天的日子。」

不習慣宮裏飯菜的口味，卓青鸞隻吃了一點點，勉強填飽肚子就放下了碗筷。

蘭冰正在收拾，準備送出去給宮女交上去，就聽到院子裏一陣騷亂。

「奴婢出去看看。」

卓青鸞點頭，稍縱，蘭冰回來，面色有些古怪，她跑到跟前，壓低聲音，「皇后娘娘……自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