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鬥不過狗

程瑤突然發現，自己心底深處除了對卓青鸞，墨容琛乃至盛府的憎惡之位，還有那麼一丟丟的自我放棄。

也是這月余以來，每日的聽太醫院關於靖澄情況的彙報，程瑤心裏已接受了女兒當下的壽命，看著她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甚至有那麼一點點的期盼著女兒可以瞬間就解脫了。

彷彿腦子裏有兩個爭吵的小人兒，一個端著母親的范兒，時刻保持著母親對孩兒的眷戀和愛戀；另外一個則頗為冷酷，聲聲的說著恨不能讓靖澄立刻就去死，這樣所有人就都解脫了。

她也可以乾乾淨淨的專心在替女兒復仇的事情上去了。

等嬤嬤跑去跟忙著圍追堵截的宮女和丫頭們傳達命令的時候，發現一群丫頭散亂在公主府的花園裏，一個個著急忙慌的樣子。

「你們都杵在這裏做什麼呢？公主呢？」

宮女急的滿頭大汗，「回嬤嬤，奴婢們適才怕傷著公主，就緊緊的跟在了後頭，誰曾向公主一溜煙跑到了花園這邊，一轉眼人就沒了。我們都在這前前後後找了好幾圈，都沒尋到公主的影子，奴婢實在是怕……」

「怕什麼？趕緊找啊！若是弄丟了公主，你們一個個的小命都別想保。」嬤嬤冷聲恐嚇道。

十多個宮女和丫頭，連帶著後來加入的公主府小廝，將整個公主府上上下下，甚至連柴房的柴草下頭都不放過，也沒尋到靖澄的半個影子。

按理說不應該的，因為靖澄那白髮和通體的白色衣衫很顯眼，雖然天空飄著雪花，但是地面卻還是地面的眼色，她是不方便躲藏的。

在所有人第三次將尋找無果的消息報給嬤嬤的時候，嬤嬤意識到問題的嚴峻性，慌忙跑回主院將消息通報給皇后。

彼時，程瑤正躺在靖澄睡覺的床榻上，微閉著眼睛，聽到腳步聲不由坐起來，以為是靖澄回來了，卻見是自己身邊的嬤嬤。

「怎麼了？」發覺嬤嬤面色不好，程瑤開門見山的問道。

「皇后娘娘，公主，公主不見了。」

程瑤的瞳孔緊縮，身子一震，「那還愣著做什麼？府內府外，分頭尋找，你立刻著人去太子府通知，讓靖澤也派人出來，將範圍放開到整個京城，尤其通知出城的守城兵，嚴格把守，排查所有出城的人。」

任務都分配下去了，程瑤獨自坐在床榻上，心頭的煩緒如同叢生的雜草，她猛地想到一個地方。

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

靖澄轉出公主府之後，直接鑽入了一間成衣鋪，將身上僅有的一個銀錠子拍在了掌櫃的桌面上。

商人從不會有錢不賺，掌櫃的立即命人給樣子古怪，鬼一般恐怖的女客找了身何時的衣服，還贈送她一定帽子，用來遮擋詭異的容貌和詭異的頭髮。

裝扮過後，靖澄開始朝著街頭的一個方向走，剛走出不久，身體奇癢的病又犯了。

她尋了一處人很少的街角，蜷縮在角落裏成了一個團。

整個人縮在帽子的白紗下。

平日裏癢病犯的時候，都會有丫頭在旁邊勸阻，多多少少起到了些許分散注意力的作用。

當下就靖澄一個人，各處的奇癢難耐簡直要將她折磨死了。

忍不住要去撓抓，結果就是撓抓過的地方全都起了皮，流了血。

靖澄這才發現，自己的皮肉已經不只是印象中的皮肉了，簡直就跟漂浮在身體上的一層薄紙一樣，稍稍碰觸都會挪動，而破開的皮肉下頭不僅僅是血，還伴隨著惡臭味道的膿。

這噁心的一幕讓靖澄幾乎要吐出來。

就在癢勁兒快過去的時候，忽然兩隻惡犬圍了過來，它們是沖著靖澄身上那惡臭的膿味來的。

靖澄用手驅趕，可是惡犬根本不怕她。

無奈之下，靖澄隻得摘下帽子，用帽子上的白紗驅趕。

餓狗十分兇悍，竟直接沖了過來。

一時間，身上的痛癢，還是頭痛欲裂的癥狀都無關緊要了。靖澄拎著帽子在大街上瘋狂的跑著，兩隻餓狗瘋狂的追。

白髮紅眼的女子，奔跑在大道上，被兩個惡犬狂追著，那一幕，嚇壞了當時在街邊走動的百姓們。

不知道的簡直以為自己白天撞見了鬼。

靖澄起初跑的很快，後來漸漸體力不支，在一個菜攤子前頭被狗給追上了，所有人一鬨而散，嚇得躲開八丈遠，僅剩下靖澄一個，怪物般的被兩隻狗圍攻。

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皮肉被狗撕咬著，成片的肉從身上扯拽下來。

而靖澄只有呼嚎的份兒，終於被咬了不知道多少口之後，抓到了賣菜籃子裏的一把砍刀，那是專門賣菜時用來砍斷爛菜葉子的。

砍刀一揮，兩隻狗立刻老實了，一邊拒絕著從她身上扯下來的膿肉，一邊後退開來，隨後它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直接扭頭跑了。

靖澄已經無力到了極點，整個人癱倒在菜攤上，血膿流的到處都是。

菜攤的菜農跑過來理論，忌憚靖澄的鬼樣子憤怒又不敢上前。

最後眼睜睜看著靖澄戴著帽子爬起來，「都看什麼？沒看過鬼嗎？」

百姓們指指點點，壓根不知道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還是一個人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我記得靖澄公主那日攔截墨監國大婚隊伍的時候就是這般樣子被拖走的，這鬼一樣的傢夥，該不會就是靖澄公主吧？」

大夥兒脊梁骨都跟著戰慄起來，想到那赤紅著雙眼的恐怖樣子，以及渾身是傷的猙獰狼狽之相，不由得暗暗怎舌，「還是趕緊走吧，誰也別說今日在這裏待過，否則將會有殺身之禍呢。」

若這人真的是靖澄，那皇后的人必定在某個大街上找人呢，事後追查過來，知道路過這裏的人眼睜睜看著靖澄被狗欺負而不出手，哪裏會輕饒了。

經人提醒，大夥兒一鬨而散，有一道聲音好奇說道：「哎？她去的那個方向，不是徐氏葯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