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顏跟走進了陶琬家中。

陶老闆的家與齊顏前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三件大屋，簡約利索，院中種著一顆高大的梧桐樹，鬱鬱蔥蔥。

「進來吧。」陶琬推開門。

齊顏收回視線，走進屋中。

「喝什麼茶？」陶琬問。

齊顏搖搖頭：「不喝了，說正事吧，我時間有限。」

陶琬也不跟她客套，直接坐在了齊顏的對面：「你說。」

「我想請你幫我去書市打探一下地段。」齊顏道，「幫我留意一下，哪家店鋪要出租或者出售。」

「你打探這個做什麼？」

「我想開一家書局。」齊顏說。

「開書局？」陶琬打量齊顏，將信將疑，「你？」

「是我。」

陶琬問：「好端端的，怎麼想起開書局了？」

「我想自己掙錢。」齊顏頓了頓，說，「就跟你一樣，獨立，自由。」

「我有什麼好學的？」陶琬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我就是不想被我爹掌控，又不知道幹什麼，才出來開麵攤的？」

齊顏望著眼前的好友，記憶飄遠。

…………

…………

她剛跟陶琬認識的時候，一直以為陶琬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雖然身為女子，但是陶琬夠獨立，夠要強，在槐西街開了一家露天麵館，生意不能說多好，但是起碼三餐無憂。

後來，兩人聊天，陶琬跟齊顏透露了自己身世。她不是什麼孤兒，相反的，父母健在，不僅如此，陶琬出身名門，是地地道道的大家閨秀。

她是將軍府嫡長女。

可是，將門出身的陶琬，不喜歡舞刀弄槍，也不喜歡吟詩作對，更不喜歡刺繡女紅。

陶琬曾經跟齊顏說過：「我不知道要做什麼……」

齊顏還記得，她那時說這句的表情，真真切切的迷茫。

陶將軍逼著陶琬學武，陶夫人逼著她刺繡，府裡的其他姨娘們也整日在她耳邊嘮叨，規矩規矩，禮儀禮節……

陶琬跟齊顏說，她不知道她要什麼，但是她知道，她不要將軍府那一套，所以，她離家出走了。

齊顏望著眼前的陶琬，再次回想她的前世。

前世的陶琬，在齊顏嫁進謝家之後，見她活得實在窩囊，勸過齊顏好多次，奈何齊顏豬油蒙了心，陶琬怒其不爭，最終甩袖離開，兩人分道揚鑣。

至死，齊顏都沒在見過陶琬，也不知道，她最後是不是找到了人生方向……

「齊顏？」陶琬揮揮手，「怎麼走神了，想什麼呢？」

齊顏輕咳一聲：「沒什麼。」

陶琬拉回正題，說：「你想開書局？謝傅奕知不知道？」

「不知道。」

「為什麼瞞著他？」陶琬說，「謝家是皇商，你做生意，借了他的東風，只會越做越好！」

「我不想我的書局，跟謝家有關係。」齊顏神色堅決。

陶琬愣了一下，隨即端坐身子，她一臉認真地看著齊顏：「你跟我說實話，你在謝家是不是過的不痛快？」

齊顏不解：「怎麼這麼問？」

「剛才你的那個小丫鬟……」陶琬捏著下巴，認真地想了想，像是在琢磨著怎麼說最為貼切。

齊顏：「她叫滿月，怎麼了嗎？」

「她是關心你不假……」陶琬擰巴著說，，「但是，我還有另外一種感覺……就是……就是她怎麼像是在監視你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齊顏神色如常：「她監視我，那也是奉了謝傅奕的命。」

「說起謝公子了！」陶琬一拍大腿，目光如炬，「你跟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跟你知道的差不多，齊清安跟謝傅奕慪氣，成婚之前跑了，謝傅奕就讓我嫁進齊家了。」

「你不是挺喜歡謝傅奕的嗎？」陶琬說，「能嫁給他，你不應該高興嗎？可是，我看那天，他來接你的時候，你們兩個之間……」

陶老闆又琢磨了一下措辭，頓了頓，一拍手：「反過來了！」

齊顏聞言，苦笑一聲。

陶琬越想越是那麼回事，也越說越順溜：「他對你看起來很關心，挺無微不至的，倒是你，有點躲著他似的……還是說……你們是在演戲？」

「演戲？」齊顏一時間沒能跟上陶老闆的思緒。

「謝傅奕當著外人的面，是故意對你這麼好的！為了博一個好丈夫的名聲！其實私底下……他對你一點都不好？！」

齊顏噎住，簡直哭笑不得。

「我說對了？」陶琬瞪大眼，隨即一拍桌子，「刷」的站起身！

這給齊顏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幫你報仇啊。」陶琬挽袖子，抹胳膊，「謝傅奕太不是東西了！敢這麼對你！」

「不是……」齊顏扶額，嘆口氣。

「不是？」

「真不是。」齊顏道，「他對我……其實挺好的。」

「明裏暗裏，都好？」

「都好。」

「就是我看的那個樣子？」

齊顏點頭：「有過之而無不及。」

陶琬臉色大喜，一拍齊顏肩膀：「那你不就賺了？！」

齊顏：「……」

「你暗戀謝公子，他現在喜歡你！齊顏你這是美夢成真，得償所願啦！你應該高興啊！你應該……」陶老闆說著，再次頓住了。

她打量著苦笑的齊顏，面露疑惑：「你怎麼不高興？」

齊顏道：「我不喜歡謝傅奕了。」

「什，什麼？」陶琬下巴差點磕在地上，她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

「我說，我現在，不喜歡謝傅奕了。」

「你……」陶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不是喜歡了他十幾年嗎？」

「是。」齊顏也恨不得敲昏前世那個傻乎乎的自己。

「十幾年的感情……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一點兒都不喜歡了。」齊顏神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為什麼啊？」陶琬不解，「這個……也太突然了吧？你喜歡了他十幾年，現在終於嫁給他了，他對你又好，你怎麼……」

「我喜歡另外一個人。」齊顏說。

陶琬先是一愣，將信將疑。

齊顏道：「是真的。」

「誰？！」陶琬湊近齊顏，一雙眼全是好奇與小激動，「你移情別戀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