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悲涼的認知到楊顯之口中所謂的那個更好的人指的是誰。

楊顯之被問的啞然。

沈含心也沒指望他回答自己，緊接著她又說了一句：「我看到了。」

「什麼？」楊顯之不解。

「我說那天晚上，你送蒼瀾回家的時候，我跟在身後，看到了你們……」

她話沒有說完，但相信楊顯之聽明白了，因為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沈含心甚至覺得這樣的紫陽仙君格外的可愛，明明並不是愉悅的氣氛，她竟然還能抽空想別的來。

「雖然不想承認，我有時候確實羨慕她。」

楊顯之略顯幾分不自在，「她有什麼可羨慕的。」

「就你喜歡她的一點，不就足夠我羨慕的了。」

楊顯之沉默。

沈含心也不理會他繼續道：「還羨慕她所有的喜怒哀樂都那麼直白，愛恨從心，想做什麼作什麼。

我不自由，所以我羨慕她。」

「每個人的生活都不盡相同，莫要妄自菲薄。」楊顯之開口勸慰，但說出來的話好像太過空泛，安慰不了她太多。

沈含心只是笑笑，「好像扯的有些太遠了，我們還是來說說我們之間的事吧。」

她重新擦幹了眼淚，重新抬起頭：「你先前說的那個法子，我不同意了。」

「你該明白我心裡的人不是你。」楊顯之覺得有些意外，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所以反倒沒有那麼驚訝了。

「我知道，可這婚事是我好容易才求來的，我並不想這麼輕易放手。」沈含心道。

「抱歉，這恐怕由不得你了，婚事我是一定要退的。」楊顯之目光堅定，「我已經寫信去長安，一封是給我父母，一封是寫給沈叔父的，到時候自當上沈府謝罪。」

「還真是一點都不留餘地。」沈含心慘笑：「那我能不能，能不能求你給我一個和蒼瀾公平競爭的機會。」

「你可以要求其他方面的補償，但感情上的事，除了抱歉我什麼都回應不了你。」楊顯之心裡雖然覺得抱歉，但想法依舊如初。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你要是覺得恨我，怎麼對我都可以，我都會受著，這也是我該受的，只要你覺得解氣。」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要你，我只要，為此我甚至可以以死相逼呢？」沈含心拿出袖子中藏好的金釵，抵在自己脖子上。

一瞬間嬌嫩的皮膚就被擠壓出一道淺痕，鮮紅的血珠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陽光底下顯得有些刺眼。

楊顯之目路震驚，隨後又變得平靜：「那我只能勸你一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你執意要死，那我也無能為力。」

「世界上這麼多人，怎麼你偏偏隻對我無情呢？」沈含心笑，連日來的壓力和腳上的傷痛讓變得格外脆弱，才止住的眼淚，又開始不停掉落。

「不是我非要死，是你根本沒有給我留活路。」

「我總認為這世上辦法總是要多過想死的念頭，我沒有想要逼死你的意思，全看你想不想活。」

楊顯之頭腦清醒，思路清晰，一點都沒有被沈含心的話威脅到。

但這樣的話，隻叫沈含心聽著更加的心灰意冷，一開始就知道的結果，她卻偏偏不肯死心，非要試一試。

金釵落地，她的手無意落下。

「我去交臘梅來，你……」他頓了頓：「好自為之。」

她坐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為什麼就是不能喜歡我呢，連個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到底不如那個蒼瀾哪裡？」

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我明明才和你是一樣的人，不管是身份地位或是閱歷見聞，在天界，我和你一樣身不由己，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明明我們才是最合適的。」

「為什麼，你就是不喜歡我，甚至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

沈含心哭了一會忽而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我到底在幹什麼，我怎麼能允許自己做出那樣丟臉的事情來。」

尤其在她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慘劇，她剛剛做的那些，那些行為，和母親逼言路的行為有什麼兩樣？

那道好久沒出現的聲音又重新響起：「行了吧，都什麼時候了，你喜歡的人都被別人拐跑了，你還在這裡擔心丟不丟臉。

真是好笑。」

沈含心捂住頭，十分痛苦道：「你不要說了，你閉嘴，趕快從我的身體裡滾出去！」

「你的身體？」那聲音冷哼了一聲：「你還真是搞笑，我早告訴你，你也用不著這麼看不起我，我就是你，另外一個你不敢面對的真實的你。

這具身體也是屬於我的，你憑什麼叫我離開。」

她說的沒錯，她早都知道身體裡有一個怪物存在，有時候她甚至會影響到自己的一些決定。

從母親死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發現了，只是她一直靠自己的力量壓抑著而已。

但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成了凡人的緣故，她的意志變得薄弱了，所以另一個她也出現的越來越頻繁。

「你說的任何話，我都不會聽的。」她閉上眼，嘗試著不去聽她說的話，但同住在一具身體裡，想要忽視對方還是有些難。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喜歡自欺欺人，一點長進都沒有。」另外一個沈含心語氣中帶著嘲諷。

「你裝什麼小白兔呀，你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你父親是怎麼死的你忘了嗎？」

「閉嘴！」沈含心神色突然變的狠戾起來。「言路才不是我的父親，他只是我的仇人。」

「呵呵。」腦海中的聲音並沒有被嚇到，只是輕輕地笑了兩聲：「瞧瞧你不是有爪子的嘛，幹什麼要藏起來不用。」

沈含心閉了嘴巴，她不能跟著腦海中的聲音走，她會影響自己的，這才沒說了幾句話，她就已經被她逼的跳腳了。

那聲音也不在意。她兀自說道：「你否認又怎麼樣，就算言路殺了你母親，但你身上流著言路一半的血，即便你再討厭他，這也是不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