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聲音又笑了起來：「言路殺了你的母親，而你親手殺死了你的父親和你父親情人。

在這一點上，你們還真是一家人呢。」

沈含心痛苦的抱著頭，她不停的祈求腦海中的聲音不要繼續再說下去了。

她已經很久不去想過去的事情了，過去對她而言，就像是噩夢。

可是來到凡間以後，很多事情卻總是輕而易舉的喚起她對過去的記憶，這讓她害怕不已。

「你不想聽，我偏要說。」那聲音還在繼續：「言路，也就是你父親真正的死因，別人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們在凡間躲避了那麼久，吃了那麼多的苦，心智已然非常堅韌，再加上你那隻兔子精還沒有安全，不過是幾世虛假的情緣，怎麼能逼的死他。」

「別說了。」沈含心雙目失神的坐在地上，無力的說出這三個字，那人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是你，是你偷偷聯繫了言路，說只要他心甘情願死在那兔子精的手中，你就會放過兔子精。」

「那個蠢言路竟然真的相信了你的話，哦不，是他別無選擇，只能信你，但同時也逼迫你用生母發誓，一定要你放過兔子精。

你照做了，然後言路死了，你確實像誓言說的那樣放走了兔子精，但你卻解開了她的記憶，讓她知道是她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那聲音突然停了下來，不是因為她不想說下去，而是因為，她的喉嚨上此刻不知從哪了冒出一隻手來，死死的扼住了她的喉嚨。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的面孔，「你，你怎麼能進來。」

對面的沈含心眼底一片漆黑，與她剛剛驚慌失措的樣子不同，眼前的人宛如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她薄唇輕啟，露出幾分魅惑：

「你不是都說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這具身體是你我共用的，你能來，我自然也可以。」

另一個沈含心說不出話來，她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也沒機會知道了。

沈含心動作利落的拔掉發間的釵，直直的插進她的脖子裡。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不帶一絲遲疑。

熱血噴了沈含心一臉，她無所謂的用手擦了擦，看著這張和自己一摸一樣的臉，漸漸地在她眼前消失不見。

「我已經忍你很久了。」沈含心臉上帶著些麻木。

「知道我不是好人，卻還在不停招惹我。」

另一個沈含心似乎無法相信這樣的結局，明明是自己比她更壞，卻沒想到她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恥辱的死在她的手裡。

她緩緩的倒在地上，脖子中的鮮血流了一地，但意識還沒有失去，她不甘地看著頭頂上方的人，怎麼也沒想到她多年的潛伏，想要爭奪身體的主動權，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間，就毀於一旦。

「不用這麼看著我，就像你想要取代我，我也想要殺死你很久了。」站著的沈含心神色漠然，她白色的衣襟前沾染了一大片的血。

雖然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別人看不到，但感覺還是真的。

更何況躺在地上的人有著跟她一摸一樣的臉，可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有太大的感覺，甚至連情緒都沒有波動。

「你說的很對，我確實不適合做個好人。」

黑暗的空間裡，沈含心重重的的嘆了一口氣，她矮下身子，看著地上已經完全說不出話的另一個自己：

「看來我的卻不適合做什麼好人，但好久不做壞人，只能先拿你試試手了。

你放心吧，我會像你期待的那樣，做個讓你滿意的壞人的。」

地上的人終於撐不住了，閉上了眼，化成一縷虛無。

沈含心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地面，眼睛一眨不眨，而後她好像聽到臘梅在外面叫她，但她剛剛經歷一場殺戮，雖然外面的人一點也不知道，但她現在並不想出去。

身體上的疲憊比起精神的疲憊根本不值得一提，她要在這裡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同時還要增加一下楊顯之對她的愧疚以及周世楠對她的憐憫。

這都多虧了她啊，沈含心看著地面上另一個自己躺過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她想要的，誰都是可以利用的。

最終沈含心還是被臘梅護送著回了周世楠的別院。

如她所願，楊顯之心裡的愧疚確實比最開始的那樣又增加了幾分，但這還並不能撼動他的理智。

大家一面有些惋惜沈含心不能參加晚上的節目，一面又商討著讓誰來取代他的位置，為晚上的節目奏樂。

「可惜我並不擅長音律，不然我就來了。」

「我就得王殊的琴彈的不錯，要不叫他來試一試。」

「你們誰見王殊了？」

「哎，剛還在那裡呢。」

「剛剛好像是李盛水覺得不大舒服，王殊送他去學堂裡小憩一下。」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不舒服，李盛水沒事吧，可別耽誤了晚上的進度。」

「應該沒事，我想多半是今天天氣太熱的緣故，等下叫廚房煮些綠豆水來消消暑，別一個曬書節過後，大家都給熱倒了。」

……

楊顯之耳邊聽著眾人的討論聲，獨自坐在一處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想什麼。

他忽而意識到，蒼瀾和平安已經不見了好久，匆忙起身想著他剛剛離開的方向走去。

蒼瀾一路跑的飛快，可等她到了學堂裡後，卻發現這裡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三哥不是叫我來這裡找他嘛，怎麼他自己卻又跑到別處了。」她此時完全沒有想到這就是對於自己的一個圈套。

她本來想要離開，但又怕三哥萬一是臨時有事離開了，等下回來又找不到自己，保不齊又生氣，所以她就沒有離開，想著在這裡等他一下吧。

就在她百無聊賴等人的過程中，外面突然飛過一道人影，蒼瀾來不及看清，一道暗器就朝她丟了過來。

「誰。」她側身閃過，言語間不經意就多了幾分凌厲。

可等她回頭望去的時候，人影已經閃過，只有樹影晃動，人卻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