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含心剛剛不加掩飾的眼神便可以看出她的身份不一般來。

難怪板牙他們對她有些戒備，平日沒事的話從不敢靠近她一步。

沈含心挑破了蒼瀾的身份，自然也做了被蒼瀾看破身份的準備。

「所以沈姑娘，你又到底是誰？」蒼瀾問了剛剛和沈含心一樣的問題。

不過沈含心面上就比蒼瀾顯得鎮定的多了。

她挺直的脊背坐在炕沿上，目光不慌不亂的說道：「蒼姑娘既然都不願吐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就不要再問我這種蠢問題了。」

蒼瀾氣結，卻偏偏找不出一句話來反駁。

「你……」

「我？我同你一樣，絕對不會傷害楊顯之的。」

這麼說起來她們的目的便一樣了。

兩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話說開了，蒼瀾反倒覺得自在些：「你也是喜歡楊顯之追著他下凡的仙女？」

沈含心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怎麼看也不會是妖怪來。

沈含心掃了她一眼，滿懷疑問道：「也？」

蒼瀾乾笑了兩聲：「我自然不會是天上仙女。」

沈含心繼續沉默。

蒼瀾厚著臉皮繼續纏她，丟掉了馬甲的她簡直一身輕鬆。

好容易在人間碰著「同類」，讓她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傾訴欲，當然更重要的是說服她。

「不知道含心姐姐今年多大了。」

沈含心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冷著眼答道：「八百歲。」

蒼瀾眼睛疏忽一亮：「那就該叫含心妹妹了。」

說完用手指朝著她比了個剪刀手：「我也就癡長你兩百歲。」

沈含心沉默並不想搭理她。

蒼瀾繼續道：「既然咱們都說破了，我也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她說的熱切：「既然咱們下凡來都是為了仙君大人，不如咱們來個公平競爭。

你拋開這未婚妻的名頭，大家各憑本事，把選擇交到楊顯之的手中，不管他最後選了咱兩當中的誰，咱們都不能傷了和氣。」

蒼瀾前面套了那麼久的近乎，為的就是最後說服沈含心。

沈含心突然站起身，高高的俯視著她，眼裡滿是高傲和不屑：「我看起來很傻嗎，為什麼要和你做這個約定？他本來就是我的。」

說完朝著門口走去。

蒼瀾有些失落的低下了腦袋，怎麼就不上當呢？

已經走到門口的沈含心又折了回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露出些不自然的表情：

「你不要得意。」

「什麼？」蒼瀾被她說的一頭霧水。

「沒什麼。」她撇開視線。

「含心妹妹你怎麼了？」蒼瀾的模樣格外誠懇。

「別和我套近乎，誰是你妹妹！」沈含心惱羞道：「你別以為我把身份說為了和你拉近關係。」

她調整臉上的表情，恢復面上的冷清，道：「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要不是看在顯之的份上，我才不會來找你。」

蒼瀾想要說什麼沈含心卻不給她機會：「冬雪就快回來了，長話短說，靈水鎮裡有妖怪的事情我也看出來了。

不過我想這件事恐怕還沒有結束，那位蔣春梅的身後必定還有旁人。

你和顯之壞了他們這麼大的事情，對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而現在我們對他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敵暗我明，接下來的行程怕是不太平。」

沈含心一口氣說了許多，她停下來看著蒼瀾的眼睛，道：「你會護著他的對嗎？」

「那是自然。」蒼瀾毫不猶豫，隨後又狐疑的看回她：「怎麼說的好像你不會似的。」

沈含心柳眉微蹙：「我自當會拚出性命護著他，只不過遇到妖物還需要多靠你。」

蒼瀾眼睛轉了幾轉，試探著：「難道你也被封了法術？」

蒼瀾覺得她大概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了。

沈含心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隨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告誡道：

「我勸你收斂一些，楊顯之他也不是傻子，別把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更別帶累了我！」

「放心吧，含心妹妹，我雖然有尾巴，但卻不是狐狸的。」

沈含心：……

「我跟你不熟，別叫我妹妹。」沈含心現在有些後悔，為什麼她要和蒼瀾說破。

這時候冬雪從外頭端了兩碗薑湯回來了：「小姐可以喝了。既然蒼姑娘也醒了，趁熱也喝一碗吧。」

兩人便沒有繼續剛才的話。

冬雪雖然有些不大情願，但該周全的禮數還是得做到，不能丟了她家小姐的臉面。

蒼瀾皺著眉頭，她實在不愛喝這辛辣的味道，面露為難：「我能不喝這個嗎？」

這回還不等冬雪嗆聲回去，沈含心先淡漠的開了口：「隨你。」

這可把冬雪樂壞了，就是嘛，反正她家小姐又不喜歡楊公子，何必對著蒼瀾這個毫不相關的假裝賢惠。

尤其那蒼瀾被人照顧的還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看著她就生氣。

但更讓冬雪高興的是，她家小姐終於知道反擊了。

沈含心接過一碗熱乎乎的薑茶，小小的喝了兩口，抬頭準備開口。

冬雪便搶了先答道：「小姐放心，其他人那裡我都喊了平安送過去了。」

冬雪一副求表揚的模樣，讓她無奈的彎了彎嘴角。

蒼瀾見主僕兩個不搭理她，也覺得無趣，困意襲來，她便翻了身子，很快便進入夢鄉，睡得憨甜。

第二日一大早，蒼瀾被外頭碎碎念的聲音吵醒了。

一同醒來的還有同屋裡同住的沈含心。

兩個人隔著冬雪，視線在空中相撞。

「出去看看？」

沈含心點頭。

兩個人踏出屋子，雨還下著，她們昨晚住的是東邊的屋子。

公雞已經打過一次鳴，時間應該是卯時初，因為下雨的緣故，天色比平時也暗了許多。

兩個人沿著牆角，一路無聲來到正房。

好在正房大門沒關，裡頭的場景看的倒是一清二楚。隻敲著屋子裡齊齊跪了三個人。

公公帶頭跪在前面，雙手合十，嘴裡有條不紊的念著祈願語，因為聲音太小，兩人都聽不真切。

婆婆和新婦跪在他後面的位置，同樣的滿是虔誠。

香案上煙霧繚繞，正中間擺放著一座白瓷塑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