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這樣想？」沈含心目光不避不閃。

冬雪低著頭：「還不是小姐你一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總是叫我去廚房煮東西。」

沈含心笑的溫柔：「看來冬雪是煮東西煮膩了，下次我要換個法子了。」

「小姐！」冬雪氣的聲音走了調，她明明在和小姐說正事，小姐還和她開玩笑，真是，真是太可惡了！

「好了，不逗你了。我沒有要支開你，只不過今日大家勞碌了一天，多多少少受了寒氣，喝些薑湯祛袪寒也是好的。

更何況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多久，也不曉得明天是否還能有今日的好運氣，找到這樣的地方留宿。

若真是我們當中的誰生了病，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豈不是麻煩。」

冬雪覺得小姐說的有幾分道理，很快拋開了剛剛的不愉快，屁顛屁顛的跑去了廚房。

沈含心望著冬雪的背影，瞧著那丫頭鬆快的模樣，心裏有一瞬間也覺得被感染。

在天上她朋友不多，習慣了一個人獃著。

來到人間，冬雪是和她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了。

一心一意的為她著想不說，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藏不住心事，心思單純的很。

這不免讓她有些艷羨。

收回視線，沈含心少了往日的溫婉，目光裏帶著探究掃向炕上睡得毫無形象的人。

她緩緩的向炕邊走進，蒼瀾困頓的很，絲毫沒有防備。

沈含心朝她走近的時候，長長的身影將她臉上的光線遮的死死的，蒼瀾還無知無覺的在睡夢中砸吧著嘴巴。

她伸出左手，素白纖長的手朝著睡夢中的人伸去，落在了蒼瀾的肩膀上：

「蒼瀾。」沈含心搖晃著她的身體。

蒼瀾睡眼惺忪的從夢裏醒來，揉著眼睛從炕上坐起，半睜著眼睛看著沈含心，說話也十分地含糊：

「啊，對不起，我睡著了，我隻想躺一下的。」

蒼瀾挪著身子將另一半位置讓了出來，抱著被子作勢便要躺下。

卻又被沈含心攔住了。

蒼瀾迷茫的看著她，頭髮略微睡得有些凌亂，身體忍不住前後搖晃，卻還是看著她問道：「你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不錯，我有話要問你。」

見沈含心神色鄭重，蒼瀾坐直了身子，同樣認真的看著她。

只不過她仍舊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弄得眼角濕漉漉的。

「你問吧。」蒼瀾此時一臉乖覺，她心裏猜測沈含心很有可能是為了楊顯之來的，大概她會勸自己離他遠一些。

這也是人之常情。

就在蒼瀾久等不到沈含心的問話，昏昏欲睡之際，一道清冷的嗓音傳入她的耳中，一下子叫她的瞌睡醒了一大半。

沈含心沒有如她猜測的那般或是威脅她離開楊顯之，或是要求她自尊自愛

而是帶著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她，道：「你到底是誰。」

那目光不似她平時那般柔弱似水，反而像是一把利劍，帶著侵略性，彷彿要把她看穿。

亦或是已經將她看穿。

蒼瀾一時啞然，對著這雙眸子說不出話來。

只聽沈含心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蒼瀾被她步步緊逼，無奈隻好選擇最愚蠢的方式——裝瘋賣傻。

她裹著被子向後一滾，佯裝不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好睏的，你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恐怕不行，我既然把事情挑破，你覺得裝瘋賣傻能混的過去？」

蒼瀾見沈含心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索性又坐了起來，強行解釋道：

「沈小姐，沈姑娘，我們第一天見面我就已經自我介紹過了，我呢，姓蒼名瀾，在家中排行第九，上頭有八個哥哥。

後來，後來……」

蒼瀾一時卡殼，後面的故事她還沒編好。

「後來因為某種不方便說的原因，我爹把我送到齊雲山做了俗家弟子。

就是這些，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的話我就要休息了。」

她看蒼瀾言語閃爍，心中愈發肯定蒼瀾對他們有所隱瞞。

「你沒有說實話。」

「你又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沒有說實話。」蒼瀾顯得有些胡攪蠻纏。

「好，那我問你，你來答。」

「你問罷，我還會害怕不成。」

「第一個問題，普通人不吃不喝最多七天也就支撐不住了，為何你卻一點事都沒有？」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是玄門中人，已經辟穀，就算不吃不喝對我也沒什麼影響。」

沈含心望著她，顯然對蒼瀾給的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蒼瀾也被她盯得有幾分心虛，她平時看見吃的的樣子哪裏像是已經辟穀的得道中人，分明是餓死鬼投胎。

於是掙扎著解釋道：「雖然我已經辟穀過，可我修行仍不到位，無法擯棄這口腹之慾。」

蒼瀾面上帶著幾分羞愧，這說法倒也說的過去。

「第二個問題，你那三個手下是怎麼回事。」

沈含心從第一天便瞧出那三個手下是妖怪，玄門中人手下收幾個妖怪做僕人也不少見。

但怪就怪在那三個手下對蒼瀾的態度，恭謹愛護的也太過些，完全不像是主僕，倒像是家人。

「他們三個怎麼了。」

蒼瀾繼續裝糊塗，她決不會承認板牙他們是妖怪。

沈含心也沒有生氣，她淡笑著說道：「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只是我很好奇，花株的屍首去哪了。」

人死了，就算傷的再重總要有個屍體在，然而大家都說花株死了，卻沒有見到他的身體。

蒼瀾看瞞不過，這才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沒錯，板牙他們不是普通人，我是擔心你們害怕，才瞞著沒說。」

即便他們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別人的事情，但對於凡人來說，妖怪的身份對他們而言總是異類。

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足夠讓他們害怕的。

不過蒼瀾也覺得眼前的沈小姐不大對味來了：

「你問我的問題恕我不能回答你，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對你，對楊顯之都沒有惡意。」

這個不用蒼瀾明說，沈含心也看出來了，不然她也不會讓周世楠將蒼瀾留下觀察。

「但恕我也有一個困惑問沈小姐。」

沈含心也猜到了她要問什麼，於是沉默不語，聽著她繼續問下去。

「我的身份是見不得人，倒是沈小姐博才多識的讓我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