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放過你。」周世楠沉聲回答：「還有呢？」

這回輪到沈含心怔了怔，她又被他看穿了，但是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那她也不會就不會客氣：

「我需要你幫我。」

話隻說了一半，可她要他幫她什麼。兩個人都不言而喻。

「好。」周世楠終是鬆開了她的手，將她推開，人也從床前站了起來，這一次他沒了先前的溫柔，不重要的人，做什麼都是錯的。

「重樾。」沈含心喊住她，背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她開始解自己的衣裳，「你的報酬。」

從前重樾覺得鳳棲不喜歡他也不要緊，他有很多很多耐心，他可以等她回頭，等她發現他的心意。

都不要緊，只要給他時間就足夠了。

他承認前段時間他是心急了一些，做出了一些連他自己都覺得不齒的事來，但那是他氣急了，他不願意看到那樣傷害折磨委屈自己的鳳棲。

重樾捨不得她有一絲委屈，更捨不得看著她受委屈。

他瘋了一樣的生出了那樣的邪念，似乎要摧毀自己，也要摧毀她。

但……她不該這麼羞辱他。

「我為之前的行為對你道歉。」重樾艱難開口，「以後我再也不會對你做那種事情，你大可放心。」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而後帶著滿身的寒意，從沈含心的屋子裏退了出去。

沈含心解衣服的手堪堪停下，她不過才解了三顆扣子，人就被嚇跑了。

她神色也沒了先前的的悲切，放佛剛剛柔弱掉眼淚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修長的手指輕掃了仍掛在臉頰的淚，嘴角噙著一抹得逞的淡笑：「還真是個很好利用的傢夥。」

算了算時間，她也該去見一見那個人了。

天氣越來越熱，街上的人都換了輕薄的衣衫，最近京城裏莫大的傳聞莫過於那個殺人狂魔的事情了。

人群裡隱隱透露著不安，看著遠處扛著白帆的人和女人們的哭聲，漸漸消失在城門盡頭，隊伍走過，留下一地的白色紙錢。

片刻，街上又恢復了秩序，只不過這一地的紙錢，再加上最近但傳言，即便是大白天的，也叫人覺得森然。

有時候事情本身並沒有難麽可怕，可怕的反倒是那些模稜兩可的留言，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雖然官府下了令不許百姓造謠生事，違者打五十大板，但嘴長的別人身上，哪裏就是輕易管的住的。

看著浩浩蕩蕩的喪儀隊伍過去，街邊圍著的三三兩兩的路人隻咂嘴。

「有錢人就算死也死的比咱們普通人風光，所以瞎擔心個什麼勁，還是好好想想自己怎麼活下去吧。」

總有有消息閉塞的，忙問：「這是又死了誰，先前不是都死了兩個了嘛，怎麼兇手還沒抓住，這些捕快是幹什麼吃的。」

「哪兒跟哪兒，剛過去的是戶部侍郎蕫尚書的靈柩。」一旁的人瞪了他眼。

「蕫尚書？這麼說連蕫尚書自己也沒能逃過那殺人狂魔的毒手？」

「殺人狂魔殺的是蕫尚書的兒子董佑澤，和蕫尚書可沒有關係。」

「那董尚書這是。」這人指著已經不見了喪儀隊伍消失的方向問。

「是因為唯一的兒子死了，蕫尚書被氣死的。」聽聞了董佑澤的死訊蕫尚書便中了風臥床不起。

最終還是沒能挺過去，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實在太大了。

「誰能想到蕫尚書英明一世，竟然死的這麼憋屈，可憐啊可憐。」

董佑澤的諢名在外，但董尚書的名聲反而不錯，唯一一處汙點就是對這個獨子太過縱容了。

所以也有對董尚書不滿的立刻呸了一聲：「有什麼值得可憐的，兒子是他自己寵壞的，我看這就叫做自作自受。」

當然也有人說什麼死者為大，過去的就不能再提了這類的雲雲。

人群裡的人忽而就分成了三派，其中兩派為了和自己沒什麼相關的事吵了起來，另外一派則保持中立，看他們吵的狠了，在上前說幾句無關痛癢勸說的話。

好不熱鬧。

而後街上的小乞丐亂亂：「死人啦，死人啦，殺人狂魔又殺人了。」

有好奇的人喊住了小乞丐，朝他的碗裏扔了幾個銅板：「小東西把話說清楚，誰死了，殺人狂魔又殺了誰。」

這其實是一個問題，不過一個問題還是兩個問題都不要緊，因為小乞丐也不知道死了誰。

「不知道死了誰。」

那大人作勢要去打小乞丐，小乞丐滑溜的如泥鰍一樣，逃走了：「不過我見官府的人拉著五輛蓋著白布的牛車回了衙門。」

說完一溜煙跑向人更多的地方，嘴裏仍喊著：「死人啦，死人啦。」的聲音，他要靠這個法子再多賺幾個錢，那就可以好幾天不用餓肚子了。

先前吵架的人不吵了，大家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又死人，還一下子死了五個。

眾人脊背發寒，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一下子七個人死於非命，不免讓人心生惶惶。

雖然小乞丐並沒有說這回死的人和殺人狂魔有沒有關係，但大家都在第一時間聯想到了那個人。

「不行，我得去看看。」不知是誰先開了這個頭，隨後聲音越來越多了起來。

「我也去。」

「等等，還有我。」

……

於是許多百姓漸漸的往府衙方向彙集，等到了的時候才發現，門口早就已經圍了一群人。

有人遍上前問：「聽說這回死了五個，不知道又是哪家的人？」

「不知道呢，我也是聽城裏的小乞丐喊的消息才過來看看，是不是真像傳言中的那般死法。」

「那結果怎麼樣？」

「什麼都沒看到，人比官府裡的人還多。」

……

問話的人看著眼前黑壓壓一片擠來擠去的腦袋，沉默了一下，換作他也什麼都看不到。

這才想起來現在是盛夏，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熱都要熱死了。

算了，他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他剛有了這個念頭，人群裡忽然亂了起來。

「辦案的大人回來了。」到底沒能抵抗住心裏的好奇，所有人都伸著脖子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