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周世楠找來京城所有有名的大夫，但所有的人說的是差不多的話，得的和最開始找的那個大夫沒什麼差別。

可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沈含心為什麼到現在都沒能醒過來，他破天荒的亂了心神。

以至於都忘記了自己是個神仙，能夠幫她探查身體的。

夜深了，周世楠打發走了守在病床邊寸步不離的冬雪。

那是個倔強的丫頭，守在沈含心整整三天，人都快脫了型。

他吩咐冬雪去休息，她死活不肯，就算雙眼通紅，神情憔悴，小身板根本支撐不住也不願離開。

他本是可以好好哄勸冬雪的，比如：「如果連你都累到了，誰來照顧你家小姐。」這類的說辭。

可周世楠沒有，因為沈含心的昏迷，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直接一個手刀劈暈了她，叫人送了下去。

夜色深深，風吹的窗戶發出輕微的細響，樹影落在影子上，隨著風聲搖擺，屋子裏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周世楠置身於黑暗中，就坐在沈含心的床邊。

按照凡間的風俗習慣，他深更半夜出現在一個未出閣的小姐的閨房裏是不符合規矩的。

但白天人多口雜，更不適合他施展法術，他隻好等到了晚上。

手掌上散發出淡藍色的瑩瑩光芒，周世楠沒有猶豫太久，就直接放在了沈含心的額頭上。

須臾，周世楠神情一怔，掌心間的藍光暗了許多，他開口道：「你該醒過來了，再這麼下去，你的小丫頭就先熬不住了。」

話落，藍光消失在黑暗裏，周世楠沒有猶豫的收回了手，神情恢復到自然。

他剛剛確實沒有想到，沈含心醒不過來，只是因為她不想，雖然這身體是凡人的身體，但裏頭的靈魂卻是鳳棲的，只是控制不讓自己醒過來，對鳳棲不是什麼難事。

他話說了沒有多久，躺在床上的人動了，沈含心茫然的看著頭頂的帳子，模樣看上去有些憔悴。

畢竟是凡人的身體，三天沒有怎麼吃東西，全靠一口參湯吊著，沒力氣也是正常。

她掙扎從床上起來，周世楠上前扶她，她沒有排斥，也沒有力氣去拒絕：「我睡了多久了。」

沈含心靠在枕頭上舔了舔嘴唇，又問：「冬雪她，怎麼樣。」

她明明都把冬雪趕走了，這個傻丫頭還這麼全心全意的對待自己。

周世楠目光暗了暗。

「她還好，就是近日照顧你勞累了些。」

室內陷入了靜默。

沈含心只能藉著窗戶外的月色看清床前坐著的男人的輪廓，其實重樾仙君的模樣也不差，不過同紫陽仙君的清雋溫潤的模樣不同，這個男人的周身都透著一股子剛毅之氣。

稜角分明的臉加上不善言辭的性格，使得重樾的面相看起來很兇，以至於讓大家忽略了那張本就不差的臉。

當然紫陽仙君也不是真的如他看起來那般清雋溫潤，戰場上的他和平日裏的總是不大一樣的。

她在天宮的戰報裡看到過紫陽仙君穿著戰袍渾身是血，殺伐到眼睛都紅了的模樣，和大家熟識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這個樣子叫她害怕又莫名心動不已，鳳棲想，想來平日裏作為儲君的紫陽仙君沒少克制自己，這和她很像。

他們是一樣的人，也合該在一起。

當時她因為這一點相似，一個人開心了許久。

「為什麼不願意醒來？」周世楠開口。

「你覺得會是因為什麼？」沈含心沒有回答，反而向他拋出了一個問題。

周世楠苦澀的笑了笑：「終究不會是因為我。」

「你錯了。」沈含心恢復了一點精神，坐起身子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因為你。」

周世楠猛然盯住她，似乎想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可是沈含心藏在黑暗裏，他什麼都看不到，除了那雙盈盈汲水的眼睛。

她沒錯過周世楠臉上醫生你而過的的狂喜，沈含心想他肯定是誤會了，接下來她說的話，註定要讓他失望了。

「因為害怕你，不知道怎麼面對你，不想聽你說那些喜歡我的話，不想看到你深情的目光和無微不至的……」關照。

「夠了。」

周世楠面無表情的扭轉過頭，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說了。」

沈含心沒有停下來：「不夠，因為不論我說多少遍，你還是會繼續這麼做，對不對？」

周世楠沒有回答，但這就是他的答案——他會。

只要又可能他還是會這麼做，他沒辦法看著難過流淚卻無動於衷。

「好。」沈含心離得他更近了，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薄唇貼上他嘴角。

周世楠看清了她的意圖，他沒有閃躲，這本來也是他想要的，想掩飾也掩飾不了，況且他已經沈含心做過一次，她上次反抗的厲害。

難得她今晚這樣柔和，他願意看著她對自己投懷送抱。

如果沈含心真的想開了的話。

周世楠很快就不滿足這樣淺嘗輒止，他微微偏過頭，攝住了那張隻肯貼一貼他的唇，開始瘋狂的奪取。

沈含心向下，拉住了他粗大寬闊的手掌，帶領著他放在自己的起伏前。

周世楠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如果不是他嘗到了那滴流進嘴角的眼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他抓住她的手腕，壓抑著心中的暴戾，眉頭擰得極深，看著眼前無言落淚的女人，終究沒捨得大聲說話：「你想要什麼？」

沈含心看著眼前就快要暴走的男人，不怕死的問：「如果我把我自己給了你，你就會放過我嗎？」

語氣隱隱透著可憐和乞求，平平淡淡沒有任何尖銳的字眼，但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往周世楠心房上扎了一刀。

不見血卻極疼。

放過，她居然用了「方過」這個字眼，他對她的喜歡，在她眼中卻是成了一把枷鎖。

她用自己的身體求他放過她。

周世楠一度想笑，可他笑不出來。

兩個人無聲的對峙，最終還是周世楠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