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騎著馬走在前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朱顏錯後一步，同樣跨坐在馬上，看著水泄不通的人群，眉頭不展。

他催馬快走了幾步，和趙恆持平：「還是叫禁衛軍來吧，圍觀的百姓太多了，等下玩意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

趙恆知他說的沒錯，轉身吩咐手下的人去調人來。

也不是他們故意要這麼大張旗鼓的把人拉回來，從府衙到六道巷的距離不遠不近。

報案的是一戶住在附近為了沾染書卷氣息的富商，下人騎著毛驢一來一回的浪費了不少時間。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吸引了不少人在。

即便受害人死狀可怖，也阻擋不住百姓的好奇心。

六道巷又死了人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的飛快的傳播了出去，根本沒辦法阻斷。

但即便是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趙恆和朱顏也沒想到衙門口會聚集了這麼多人。

「凌雲，你帶人去前面開路，小心不要傷到無辜的人。」

「是。」凌雲領了命前去開路。

「官府辦案，閑雜人等迴避。」拿著大刀的捕快，以凌雲為首，聲音裡透著威嚴和兇狠。

不凶很沒有辦法，不然沒有人會聽的。

可人太多了，走了一刻鐘，整個隊伍也才向前走了那麼一點點距離。

前面的人後退不了，後面的人還想往前擠，你推我我推你，很快抱怨聲四起。

「啊呀，你別推我呀。」

「哪個不長眼的踩了我的腳。」

「別退了，有小孩子。」

……

街面上更亂了。

然而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一邊，顯得和周遭格格不入，它像是巧好路過，被眼前水泄不通的人群裡阻隔了去路。

忽然有道身影朝著馬車的方向跑去，那聲音沒什麼起伏：「公子，打聽到了，說是官府今早在六道巷處發現了六具屍體。」

「哦？」杜長卿略顯單薄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他輕微咳了幾聲，聽聲音沒有先前的那般嚴重，不過比起其他人，他穿的衣服還是略厚一些。

「可看到了那些人的死狀是不是如傳言中的一般？」

這話就算被任何人聽去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來這裡的人都是為的這個。

「屬下無能，沒有看到。」人太多了，他不方便施展武功。

「唔，知道了。」杜長卿在車裡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也沒有再為難他。

他眼下還有更加重要的事，他目光落在車廂裡穿著素雅道袍，但卻不顧形象半躺在車廂裡閉目養神的女人身上。

這衣服的風格明顯不是她平日裡鍾愛的顏色，不過卻襯得她眉目不那麼狠厲，是杜長卿沒有見過的樣子。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柳菲菲沒有睜眼，依舊一隻胳膊支棱著腦袋側躺在車廂裡，她這個姿勢將身上柔和的腰線在杜長卿面前展露的一覽無餘。

當然他的目光並不是下流的令人討厭的目光，而是帶著些遲疑。「主人是打算做什麼別的事嗎？」

別的連他都不知道的事。

杜長卿莫名有了一種危機感，如今主人身邊最得信任的人就是他了，如過連他也不知道……

這種不在他掌控的感覺讓杜長卿覺得很不好。

柳菲菲直起身子，不耐煩的解釋了一句：「又不是我做的，你慌什麼。」

她自然很輕易的就感受到了杜長卿的情緒，換作以前，這種事情她才懶得解釋，但眼下他手中能用的只有他一個。

以前她手下是收了不少妖怪，但不是被柳菲菲玩死了，就是被其他厲害的妖怪給玩死了。

當然這厲害是相對的，再厲害的妖怪遇見她也沒用，她心情好的時候，就會留下他們的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一口氣把他們都吞了。

所以就沒剩多少妖怪，再加上凡間靈氣稀薄，從畜牲們化作精怪也並不大容易，何況柳菲菲還不是個大度的人，她絕對不允許手下的妖怪修鍊到比自己還厲害的地步。

她自己是妖，所以更加明白妖怪的心思，哪有甘願屈服於他人手下的妖啊，所以等到差不多的時間，柳菲菲就會處理一批。

那些妖怪最後都近了她的肚子裡，要不是事情太多，柳菲菲一個人處理不過來，必須找妖怪來做她幫手，她才不願意設立什麼左右護法，把自己的權利分派出去。

但她也沒想到，天上的紫陽仙君會在這個時候，下凡歷劫，一下子折損了她三哥得力幫手。

讓她在需要人的時候，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替換，真是可氣。

柳菲菲解釋過後，杜長卿的臉色果然好了不少，「可惜看不到屍體是不是如傳言中的那般。」

這兩個人當然不會關心京城的百姓如何，人命在他們眼中一文不值。

可笑的是宮裡面那個年輕的皇帝對她說這件事的時候，還希望自己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幫幫他這個忙。

她應了下來，倒不是大發慈心，而是她發現這個皇上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讒言，開始懷疑她接近他的目的了。

這對柳菲菲接下來的行動很是不利，所以她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當然她之所以對這件事感興趣還有另外的一個原因，她沒妖怪可用了。

根據年輕皇帝的說法，柳菲菲異常肯定的斷定京城裡藏匿著一個她不知道的妖怪，她要藉助這個機會，一來收割一下皇帝對她的信任，二來將那個妖怪收為己用。

杜長卿雖然厲害，但到底是個肉體凡胎的普通人，一些事情不是他能做的了的。

那要是妖怪不願意怎麼辦？

不願意也沒關係，那就讓她來一場絕對的武力壓製，只要對方想活命，那就只能聽她話。

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如果這樣還不願意的話，那很抱歉，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得找到那個妖怪的藏身之處，才能展開自己收納小弟的行動。

希奇的是，柳菲菲接在以六道巷為中心找了幾個晚上，都沒有找到那個妖怪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