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數個通宵做出來的東西被批得一無是處，這種恥辱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了程傾的嗓子眼，難受的厲害。

對於童話而言，住所區和異界部門已經成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這裏，她和程傾是監視和觀察者，每天都在重複同樣的事情，拋去外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寧靜又美好，不誇張的說，就是一個人從生到死最嚮往的生活狀態。

而外面呢？

她不清楚，也不想去搞清楚。

程傾已經累倒了，她告訴自己，不管怎麼樣都要撐下去，所有的檢查一樣都不能夠少，作為一只會使用電腦的帽子，多牛掰！

三天后，童話把修改好的東西重新發給李可以，隨後馬上就收到了對方的消息：

「辛苦了。關於我說的話，我在這裏鄭重的道歉，希望你別生氣。」

童話鼓起了身子，整個帽子看起來就跟被吹起來的氣球一樣，馬上回復：「不接受！」

李可以伸向鍵盤的手停頓了幾秒，快速敲字：「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很了不起嗎？要是什麼都說一句對不起完事的話，要警察有何用？我是童話，不是那個心軟的程傾，還有，我對你很失望，失望透頂！！」

罷了，童話憤憤關掉電腦。

李可以震驚，盯著電腦屏幕看了半晌，門外有人敲門，告訴他出去吃飯，愣了愣才回應。

食堂裏面已經差不多空了，偶爾有幾位廚師師傅端著餐盤出來找位置吃飯，李可以落在一個角落裏面，他們沒有看到，邊吃邊聊天。

「那姑娘今天來了沒有？」

「昨天晚上就來點菜，對了，菜單被老王弄丟了，端上去的菜對不對我也不知道。」

說著，其中一位師傅無意看見了李可以，「哎哎，是不是就是給他點的？」

「不知道，是給一個叫李……什麼來著的夥子點的，好像是最近病了，要養身體吧。」

「照我看，那姑娘怕不是喜歡那小夥了吧？頭一次看見她對男的這麼好。」

「可不是，其他的小夥子一個個都眼紅著呢，幸好我們年紀大了，知道不能夠泡到這種年輕小姑娘，心死了，不然咯，也跟著一起傷心。」

「哎，吃飽了，去洗碗吧。」

說著，幾位五十齣頭的大叔前後起身。

李可以聽到了「姑娘」二字，立即想到了格斯，在他看來，她這幾天很反常，非但沒有找茬偶爾還會幫自己拿東西或是做些小事情，還有幾次，自己和其他同事的飯菜截然不同，問師傅是不是搞錯了，對方一言不發就走了。

他沒有食慾，吃了幾口就飽了，歸還餐盤後，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了一會兒，正起身準備走，這時阿洛澤繞過其他桌椅走過來。

「李可以，我把你當做自己的兄弟，」阿洛澤隨身帶了一瓶燒酒，扣住桌上原有的玻璃杯，用嘴咬開瓶蓋，「你知道嗎？」

李可以當然知道了。

「我喜歡格斯，非要追到手的那種喜歡。」

，然後和自己有很大的聯繫不成？李可以聽得一頭霧水。

「來，喝一杯。」

李可以搖頭，推開酒杯，解釋：「我馬上還要去實驗室，不能夠喝酒，等我晚上回去去找你，你看怎麼樣？」

阿洛澤笑著翻白眼，給自己的臨時酒杯倒滿，一口悶，連杯子帶酒瓶砸在桌上，「你要是當我阿洛澤是兄弟，今天這杯酒就喝下去！」

話音未落，端在右手的就被已經送到了李可以的嘴邊。

「我當然把你當兄弟，可我真得不能夠喝酒。」

「好，我知道了。」

阿洛澤哈哈大笑起來，抓起酒瓶站起來，「你去搞你的研究，我回去喝我的酒。」

前後聯繫起來一想，李可以明白他為什麼不高興，拉住他的胳膊摁在座椅上。

「你是不是誤會我和格斯有什麼關係？」

阿洛澤眨巴眼睛盯著他看了半晌，「沒錯，你要是喜歡，我們公平競爭！」

「大可不必，我對她沒感覺。」

阿洛澤一瞬間看見了萬丈光芒照在自己的身上，鼻尖彷彿嗅到了花香，感覺非常奇妙。

「阿洛澤，你沒事吧？」

「沒，沒事，你說的真話還是假的？」

李可以嘆了口氣，「兄弟，我從來不說謊。還有，說句不應該的話，你太容易被感情牽著鼻子走了。」

「哈哈哈哈，只要你不喜歡她就成，好了，去忙吧。」

李可以離開了一會兒，阿洛澤一高興還是把酒給喝光，搖搖擺擺從食堂一路回到了宿舍，看起來神志不清，心裏頭跟明鏡似的，什麼都知道。

躺在床上睡不好，閑來無事，劃開手機把之前錄下來的電話語音發到了朋友圈，沒幾分鐘，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童話和李可以讓人浮想聯遍的對話。

兩位當事人到現在還不知情。

倒是其他人私底下談得熱火朝天。

格斯去洗手間的幾分鐘，略聞了一些小八卦，一臉不以為然，再進實驗室，直接找到李可以問他：

「手機帶了嗎？」

李可以一摸口袋，看著格斯搖頭。

「算了，之後你就知道了。」格斯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屑，好似他不是人，而是一坨垃圾，「今天可以提前回去，把你自己的私生活的垃圾清理乾淨，不要汙染公共環境知道嗎？」

李可以脫掉了防護服離開了實驗室，走了沒幾步，被幾位同事拉到牆角問話，嘰嘰喳喳，一句話都沒有聽明白，逼得他直接推開他們，逃跑似得回到宿舍。

阿洛澤聽聲音還以為是羅威回來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剛要問，發現是李可以，忙把手機塞進了被子裏面。

「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今天提前了，對了，你看見我數據線了沒？」

阿洛澤舔了舔嘴唇直搖頭。「可以，你餓嗎？要不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吧？」

「不了，我待會再去。」說著，李可以打開電腦，彈出來的對話框裏面有幾百條消息，全都是討論他和童話。

「可以，那個……我向你坦白，那個，朋友圈的語音是我發的。」

李可以恍然間看了眼，點開自己的社交軟件。

阿洛澤也就像是透露一下李可以和童話微妙的關係，而其他人在這個時候超有默契，一一轉發，所以才會一傳十，十傳百，就李可以本人聽了一遍後，臉都紅到了耳根子，可以滴出血來。

真計較起來，就算李可以和阿洛澤翻臉也情理之中，而他並沒有惱火，反倒是安慰罪魁禍首。外面的閑言碎語飄進耳朵，也沒有當回事，他的反應讓其他人無不是相信他和童話確實有一腿，話裡話外的陰陽怪氣倒是變得歡脫起來，還有人特意去找他祝福。

阿可蒂雖然一把年紀，但對這種情情愛愛的八卦還是挺感興趣，兩人真要在一起，他也不覺得奇怪，倒是格斯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此時大家都已經吃過晚餐從食堂出來後，要麼回宿舍，要麼去澡堂，還有人結伴去商店買東西，獨獨格斯破天荒還站在食堂出口。

她在等李可以，想找他問清楚語音的事，結果左等右等，把其他人都等走了，重要的人卻是遲遲不出現。

羅威找了一圈，從實驗室折回來找到這裏，總算是看見她的人，一手扶搖一手掌在牆面上：

「格斯，你，你怎麼在這裏啊？那個……咱們不是說好一起寫報告的嗎？」

格斯壓根就忘記還有這碼事，遲疑了幾秒，抬手撩開擋住額頭的一縷細發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改天吧，今天沒空。」

羅威一臉問好，之前明明聽到的是晚上都有時間，怎麼一會兒就有事了？

「那好吧，我回去了。」

「哎！」

格斯一把拉住他，「呃……李可以回宿舍了嗎？」

羅威眨巴眼睛納悶，好奇她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問起了李可以，「從下午到這會兒我沒有回去過，不知道他在不在。」

格斯揮動手臂，「嗯嗯，知道了，你走吧，走吧。」

羅威還不想走的，是被格斯推著到了道口，不得已只能夠去澡堂然後會宿舍，推開門，也沒有看見李可以，問起阿洛澤，不說話也沒有反應。

過了許久，阿洛澤後知後覺從被子裏面鑽出來，盯著羅威映著手機屏幕光線的臉看了半晌，支支吾吾：

「羅威，那個什麼……格斯最近還好嗎？」

羅威在看漫畫，頭也不回，語速極快：「不知道。」

阿洛澤騰一下坐起來，把枕頭折起來放在自己的盤起來的腿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我，我就是想知道，沒其他的意思。」

又看完了一話，羅威皺皺眉頭抬起頭，「挺好的，怎麼啦？格斯她都說不喜歡你，你幹嘛總是纏著人家啊？」

在外人面前提感情，阿洛澤還是挺不好意思的，「喜歡又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算了，不說了，你看你的吧，我睡覺了。」

羅威埋頭繼續看漫畫，冷不丁冒出一句：「李可以回去啦？」

阿洛澤把頭藏進了被子裏面，「嗯，他之後還是回住所區，主任和教授都已經同意了，這裏就剩下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