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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名臣》83.鹿州貪腐案(二)
此為防盜章,防盜過後會正常顯示。書院的老先生是蘇枕席,掌教鹿鳴,兼任內閣大學士。蘇枕席對陶望禮和嶽淵兩人十分器重,群英會自不會強求學生參加,但蘇枕席希望他們二人能夠展一番風采。

蘇枕席將陶望禮和嶽淵叫到飲冰居中,同他們講了群英會的事。

蘇枕席說:「前任吏部尚書告老還鄉,新任尚書到任,這次群英會,他會來代表皇上來觀禮。若你們二人能抓住這次機會,得他的青眼,來年春闈只需過了鄉試,就可成為他的門生,來日宏圖大展,自是平步青雲,不可估量。」

陶望禮說:「吏部尚書?新任的是哪位大人?」

「康崢海康大人。」

嶽淵眼觀鼻鼻觀心,聽到這個名字也不意外。

年初的時候,吳王謝庸已被召回京,這麼大半年,謝庸一直以抱病為由閉門謝客,聽聞是因謝庸剛從江芷回京,水土不服,加上舊疾在身,纏綿病榻,不宜見客。

是真病還是假病,嶽淵不作猜測。可他覺得,謝庸回京,卻隱在王府閉門不出,著實要比那位進京就扎人眼的謝容聰明許多。

李檀說過,吳王回京,康崢海再度回到中央朝廷已是必然,如今再做回吏部尚書,可謂是官復原職,重獲榮光。

蘇枕席言下之意是想叫他們成為康崢海的門生,然而嶽淵實在不想招惹這麼個老狐狸,可他也不好拂了先生的意,隻明面上答應參加文試。

蘇枕席瞧嶽淵躲著藏著,倒不會認為他是怕了,隻當嶽淵想偷懶,道:「文試好好準備,我會親自看你的卷子,若作得不成樣子,我定將侯爺請到書院裏來喝茶。」

嶽淵蔫蔫地垂下頭來,埋怨道:「先生,你怎麼還學會告狀了?」

蘇枕席瞪瞪眼,吹鬍子道:「恩——?!隻許你們學生告狀,不許老師告狀?」

陶望禮撓了撓腦袋,兀自感嘆了句:「還好,隻考文不練武,不然可苦死啦。」

「往年武試都少人,今年皇上為了鼓勵武才子參加,特設了一頭籌。你們想參加,都沒有空席了。」

陶望禮亮了亮眼睛,趕忙問道:「什麼頭籌?」

「妙鴻居士的真作,《梨花行》。」

陶望禮:「呀,竟是妙鴻居士!《梨花行》雖然較之居士的《折桂行》、《虞山行》稍稍遜色,但也是難得的珍品了。」

妙鴻居士乃是大祈書畫大家,其畫作「三行」曾叫無數人爭相效仿,墨鋒走雲,獨闢蹊徑,山水花鳥無一處不破畫入目,墨似點酒而成,意中帶三分疏狂、七分不羈。

這下連嶽淵都興奮起來:「真是《梨花行》?!怎麼不設給文試上?」

蘇枕席:「那你進宮問問皇上去?」

嶽淵嘿嘿笑著,趕忙跪下給蘇枕席行禮,拱手道:「學生想參加武試,請先生恩準。」

蘇枕席眼見嶽淵上鈎,樂得鬍子都在發顫,哼哼笑著:「文試、武試都叫你湊回熱鬧,趕緊回去準備罷!」

「多謝先生!」

嶽淵興沖沖地站起來,再同蘇枕席拜過師禮,走出了飲冰居。

陶望禮趕緊跟上來,抱著袖子,壓著聲音道:「哎,嶽淵,你真傻!」

「怎麼?」

陶望禮道:「你可能還不曉得規矩。你知不知道那武試不僅是書院的學生可以參加,那些跟著公子少爺一同來的僕從也可以!他們當中多有武藝高強之人,比武也不顧忌甚麼高低貴賤,拳腳無眼,到時候還不得把你打死。」

嶽淵道:「我不怕他們,他們都打我不過。我是必定要拿得那幅《梨花行》。」

「為何?」

「李檀非常仰慕妙鴻居士,如果他見了《梨花行》的真跡,肯定歡喜得不得了。」

「你是為了侯爺麽?哎...你聽我說,你......」

陶望禮正要勸,聽後頭傳來一陣嗤嗤笑聲,不大,卻極為刺耳,轉頭望過去,正是叫人擁著而來的徐世弘。

陶望禮不願招惹這個小魔王,拉著嶽淵的袖子就要走。徐世弘喊道:「就憑你,也想拔頭籌?」

嶽淵跟徐世弘素日裏就不對付,徐世弘看不慣嶽淵不識抬舉,嶽淵看不慣徐世弘橫行霸道。

他聽徐世弘出言嘲笑,定又是要找茬兒,可李檀還在家中等著他,他才不想將時間白白耗費在他的身上,隻當沒聽見似的,抬腳就跟陶望禮一起走。

他避著,徐世弘就偏偏想逼著,努努下巴示意左右僕從攔住兩人。

陶望禮見他們不肯讓路,先急了,推了那僕從一把,氣道:「你們想做甚麼!」

這僕從長得赤面大耳,威武非常,叫陶望禮推了一下,紋絲不動,隻抱起胸來冷冷地盯著他。

嶽淵攔住陶望禮,將他護在身後,揚起頭來轉向徐世弘:「有種就到群英會上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決高低。只靠一張嘴皮子說算甚麼?」

「哼,當小爺怕你麽?」徐世弘眯著眼睛,惡狠狠地說,「李家槍聞名天下,工於刀劍,你既是李家的養子,想必也懂些皮毛。到時候就跟我這幾個打雜的下人過過招,若你打不過,小心丟了老將軍和神威侯的臉!」

那赤面僕從哼了一哼,側開身子讓出道路給他們,人模狗樣地給嶽淵鞠了一躬:「屆時再請嶽公子指教。」

嶽淵唾了一口:「狗仗人勢!」

僕從臉色一冷一僵,嶽淵不再理會。陶望禮見狀,急切切地拉著嶽淵離開了書院。

等不見了徐世弘,陶望禮嘆氣道:「嶽淵啊嶽淵,你......你做甚跟他們南郡王府過不去呢!到時候他們必定不會手下留情,你可要吃大苦頭啦!」

「不怕,誰吃苦頭還不一定呢!正好煞煞徐世弘的威風,省得他總仗著郡王世子的身份欺負人。」

嶽淵雖不好惹是生非,可也耐不過徐世弘這樣飛揚跋扈、胡作非為。

今天李檀不需當值,一早就鹿鳴書院門外等著嶽淵下課。

嶽淵出門就看見李檀的馬車停在不遠處,喜出望外,匆忙地跟陶望禮告別,連飛帶跑似的爬上馬車。

撩開簾子,見李檀果然坐在裏頭。

嶽淵彎身進去,同李檀挨得極近,喜道:「今日不忙了?」

李檀倦得很,隻點了點頭,未曾說話。

嶽淵見李檀眉宇間多有疲態,替他按揉著肩背,又將從大夫郎中那裏看來的手法使上,輕輕揉搓耳後和眉骨,輕聲問道:「是不是累了?」

李檀捉住嶽淵的手,他已不能完全攏住,隻輕輕與他交握著,令嶽淵坐穩。

「有些。」

嶽淵拍拍肩膀,想讓李檀靠著:「來,眯一會兒,等到了侯爺府,我再叫醒你。」

李檀抵不過倦怠,也不防甚麼,頭半靠在嶽淵肩膀上,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嶽淵低著聲將群英會的事告訴李檀,末了請求他屆時到鹿鳴書院一觀。

他想將那幅畫親自送給李檀。

嶽淵說甚麼,李檀都應著。嶽淵的聲音低沉好聽,溫柔地講起話來,好似催人困的熏香一般。李檀漸漸靠著嶽淵睡過去,氣息時而輕緩時而低微,總是安靜的。

車軲轆轆呼嘯而過,車廂內一片安穩,隻稍有些許晃動,將李檀晃得不知何處,越發困沉。

嶽淵稍稍側頭,低下眼睛,卻也只能看見李檀的領口,再往上,就是白皙的脖頸。

嶽淵與李檀交握的手微動,變合成十指交扣。不自禁地,抬起來親了親李檀的手背。嶽淵的心好似叫細細密密的繡花針扎著,百般疼痛當中尋之一股隱秘的歡愉。

李檀輕囈了聲,他趕忙鬆開手,李檀半晃著的身體緩緩倒向嶽淵的腿上,總算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再度睡去。

嶽淵有些無措,身體當中燒灼似的熱意漫開來,他握住李檀的肩頭,輕輕哄拍著,眼睛當中映著李檀的側顏。

凌亂的墨絲散瀉著,耳垂兒像是珠玉,頸線曲美,在他眼中,李檀無一處不好。

馬車正過最喧鬧的一處街市,鼎沸雜聲叫車廂裡顯得更為靜謐。嶽淵俯下/身,含住他的耳根兒,再順著光滑細膩的頸子一路輕柔地親吻下去,仿若蜻蜓點水。

嶽淵尚不懂太多□□,李檀從未教過他這些。或許連李檀自己都不懂。嶽淵隻曉得用親吻表達,除卻這些,他也什麼都不會。

外頭再度安靜下來,嶽淵聞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和雜亂無章的心跳。可他卻沒有像第一次那般不知所措,除了有些慌亂外,他得到更多的還是歡快。

他的唇碰了碰李檀的額頭,輕啟道:「我一定為你取來那幅畫,叫你開心。」

「李、李檀...你別嚇我.......」

士兵傘也不顧了,上前就要將李檀背起來。卻還不及他碰到李檀,不想眼前這個比他矮上一頭的少年一下就將李檀背到背上。

他一時驚異於這副不算強壯的身體裡竟能迸發出如此大的力量,連接過來的話都忘了說,眼看嶽淵背著李檀踉踉蹌蹌地跑向驛館。

士兵怔然片刻,急忙跟上去:「公子,讓小人來罷。」

嶽淵汗水如雨,大口喘著氣:「你去請大夫!快!」

士兵觸到他血紅的雙眼,嚇得心驚了一下,立刻噤聲,不敢怠慢,急忙跑去請大夫了。

從草屋到驛館的不長不短的距離,嶽淵彷彿跑了很久很久,背上背著的人就像荒山一般沉,也像荒山一般死,了無生息。

等他整個人栽到驛館大堂的門前,一乾人全部湧上來的時候,他的頭腦還是空白的。

心臟疼得要炸開似的,已經難再經受一分負荷。烏黑的手心上凝著的鮮血,叫他甚至都不敢再去看李檀一眼。

驛館如同炸了鍋般沸騰喧嚷起來,見狀的侍衛士兵蜂擁而至,手搭手將李檀抬起來。

陳平聽見動靜下樓來,看見昏迷不醒的李檀,一下慌了神,急忙問著怎麼回事,著急地隨人上了樓,大聲喊著叫大夫來。

進進出出,忙裏忙外。嶽淵站在門外,看到有人端出一盆浸著血的水,好似那盆水將他澆了個透徹,叫回過一刻的神來。他這才發覺自己全身冰涼,冷得徹骨,抖個不停。

嶽淵的眼睛終於有了些神,遠遠看見走廊盡頭,陳卓在向那個隨他們一起去的士兵問著什麼,士兵一張臉上全是愧疚,彎著腰,一直在說著認罪的話。

陳卓陰霍著一雙眼望過來,好似一記利刃掃向嶽淵。車軲轆聲近了,嶽淵麻木地低下頭:「陳公子。」

不料陳卓一把抓住嶽淵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扯下來,揮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嶽淵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意瞬間在左臉上燒起,嶽淵踉蹌地跌在地上,被打過的地方立刻紅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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