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爸不讓那幾個孩子，立刻回來......我會給哥哥打電話，斷掉所有對顧家的經濟支持。」

趙南湘見顧庭山不為所動，也不得不說了重話。

女人連威脅，臉上都沒有兇狠的表情。

只有冰冷的平靜。

「小六.....咳咳咳，咳咳.....」

顧庭山本還要再說幾句，卻是猛地咳了起來。

他彎下身，死死地捂住嘴，但卻咳得越發失控。

「爸？爸，你怎麼了？」

趙南湘未料到有這樣的變故，下意識想要上前，但想到什麼，又生生頓住。

「葯....咳咳.....咳咳咳....」

老人另一隻手，胡亂地在空中抓著，似乎有些喘不上氣。

趙南湘咬咬牙，快步走到顧庭山身邊，扶住他的胳膊。

「葯在哪兒，我去拿。」

「在.....在......」

老人抬頭，看向她。

渾濁的眼睛，微微泛紅。

伴隨著咳嗽，眼珠子似乎隨時都要蹦出來。

枯骨般的手，牢牢地抓住趙南湘的手腕，蒼白冰冷的皮膚上，立刻出現了紅印。

「葯，不就，在這裏嗎？」

老人通紅的眼，望過來，咧嘴一笑。

怪異，又可怖。

「爸......」

趙南湘下意識後退，看向老人額間的青灰，一時間，心裏驚駭不已。

「你跑什麼？」

枯木般的手，緊緊地抓著女人的手腕。

老人的臉色，越來越灰。

仰起頭，鼻子，在空氣中猛嗅，露出飢餓的眼神。

「放開！」

趙南湘忍住恐懼，用力地抽回手。

像是陷入癲狂的老人，卻是張嘴，直接咬向了她的手。

刺痛的感覺，伴隨著身體的僵硬，像是被什麼吸住，在瘋狂吞噬。

趙南湘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那些灰色的氣息，扎入她的身體。

「不.....」

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憤怒，與抗爭。

讓趙南湘有些回過神。

她看向被禁錮住的右手，心中一凜，生生用力掰了下去。

清脆的哢噠聲.....

骨節碎裂，如同折枝。

那隻被禁錮的手，軟綿綿的垂落，幾乎維持不住形狀......變成了折斷的纖細枝條。

顧庭山用力的手，落了個空。

趙南湘抽回手，身體終於能動了。

氣息微喘，她冷著臉，以手為刃，戳向老人的眼睛。

還未觸及，顧庭山身體四周，便隱約爆出一陣光層，將她震傷摔倒在地。

那道光層，有天然的震懾。

趙南湘不敢大意，想起身跑出去。

顧庭山眼神迷離，僵硬地抬起手臂，整個人撲了下來。

如同餓鬼啃噬。

趙南湘忍著噁心與恐懼，拿著胳膊拚死架在身前，掐住顧庭山的脖子。

力量懸殊，她很快便支撐不住。

「......」

感覺到意識漸漸模糊，她艱難地睜開眼，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耳畔，寂靜。

像是深夜荒野，而惡鬼，離自己不過咫尺。

絕望襲來，無處躲藏。

砰——

一陣巨響，桌凳的木屑飛濺。

顧庭山被人擊中頭部，身體猛地一抽搐，倒了一下。

一隻手猛地拽住，翻推到一旁。

趙南湘睜開眼，就看到帶著眼鏡的男人，氣息急亂，眼神裡的憤怒褪去，滿臉緊張地看向自己。

是謝愈。

趙南湘整個人都鬆了口氣，看向自己軟綿綿的右手，暗自慶幸，她沒有徹底失去意識，尚有一絲餘力能維持形象。

「他......」

看著倒在地上的顧庭山，趙南湘有些不安地開口。

謝愈還算冷靜，伸出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

「還有氣，只是昏過去了。」

外面，腳步聲越來越近，顯然是屋裏的騷動，驚到了外面的下人。

謝愈回過身，把趙南湘扶了起來，快速地替她包好受傷的手，壓低聲音道：

「你趕快出去，回東苑.....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趙南湘想說什麼，男人抬手阻止了她。

開門示意他快走。

自己則去將地上的人拖了起來，送進了臥房裏。

下人來的時候，客廳裡已經一切如常。

連那隻摔碎的凳子，濺開的木屑，都已經收拾好了。

「夫人這麼快就要走啦！」

下人開口衝出門的趙南湘問候。

「嗯，爸說他還有些困，又去歇下了，你別進去打擾他。」

趙南湘面色平靜，緩緩開口。

來的人不疑有他，忙放低了聲音：「好的，夫人.....老太爺最近是身子不太好。」

趙南湘沒說什麼。

轉身，保持著冷靜的神色，走向了回東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