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

通天塔似的建築，是顧庭山的修鍊處+住處。

「你是說趙南湘，來了這裏？」

有照顧他起居的人，匆匆走進來，同顧庭山請示。

「是的，夫人中午就來等著了，先前您午睡沒起，我們也不敢進來打擾。」

榻上的老人，聞言，眼睛微眯，眼角堆出了深深的褶子。

「叫她進來吧。」

下人誠惶誠恐地，去外面請人。

「難不成，還真是為了那癡兒......」

他嘀咕了一聲，面色也陰沉了下去。

出了臥房，到了外面的客廳，坐在棗紅色的太師椅上，姿態威嚴。

篤篤——

腳步聲漸近，禮貌地叩門聲響起。

「爸......」

女人進門，禮貌又疏離地喊了一聲。

下人彎腰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

「嗯。」

屋裏只剩下兩個人，顧庭山應了一聲，抬眼看向趙南湘。

穿得有些素的女人，面色看起來有些疲憊，氣色不佳。

但依然難掩清麗。

只是眉眼裏神色，沒有光，身上的氣息，過冷了些。

他突然就有些明白，顧雲州那個孽子，放著家裏的老婆不正眼看，自己在外頭瞎浪。

美則美矣，但少了幾分柔情怯意，有些冷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顧雲州必然是駕馭不住的。

「咳.....」

顧庭山想遠了，輕咳了一聲，收回神。

「坐吧。」

他指了指側手邊的位置，示意。

趙南湘，卻沒有去作，只是站在原地。

勉強壓住情緒，放低了聲音道：

「為什麼要把小六，派出去？」

語氣並不尖利，甚至算得上平和。

只是這質問的意味，還是讓顧庭山拉下了臉。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

他頓了頓，瞟了女人一眼。

補充道：「更何況我顧家的小輩，本就該多出去歷練歷練，學學本事......」

「可是，小六跟其他孩子不一樣。」

趙南湘忍住情緒，態度難得有些強硬。

「如果一開始就打算派她出去，為什麼不好好帶她訓練，三塘鎮那麼危險，現在又為什麼不讓她回來？」

女人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每一句話，都似乎帶著憤怒和悲傷。

「你以為我想麽.....要不是她......」

顧庭山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生生地忍了下去。

「既然爸不想，那現在就讓他們回來，那幾個孩子，根本解決不了三塘鎮的事情.....」

趙南湘咬著牙，一字一頓道：「爸難道忘了，當初你從那裏回來，是什麼樣的嗎？」

女人眼睛泛起水光，壓抑的情緒，隨時都有洶湧的傾向。

但她記得自己來的目的。

「我隻當是普通的歷練，今天我才知道，去的竟然是三塘鎮......您，可真是好狠的心。」

顧庭山鐵青著臉，沒有反駁。

但看趙南湘的眼神，已經帶了凶光和戾意。

顧庭山這段時間，一直心神不寧。

一大早就接到了當局調令，要他必須立刻出發，去解決三塘鎮的問題。

他便猜測，多半是明月他們，挺不住了。

幾個小輩，當然解決不了那裏的問題，但他心裏對湖底那道印的恐懼仍在。

更何況，是在眼下，他的身體日漸衰敗的情況下。

再過去沾染陰煞，那簡直是雪上家霜。

當年跟他一起去的都死了。

除了他苟活至今，別人當他是命大，只有顧庭山自己知道，他付出了什麼。

耳畔，一道聲音，在不斷擴大。

「餓.....餓......」

尖利的，瘋狂的嚎叫聲，一刻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