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棍重重落地，邊緣有了破裂的紋路。

顧遙微仰著頭，看向謝雲斐。

少年此刻正側過臉，去看遠處劍塚裡，那些拒絕他的古劍，眼神中的失落不言而喻。

唉.....可憐的小子。

顧遙抿嘴，俯身將地上的竹棍撿起，走到少年的身邊。

用可憐巴巴的語氣問：「阿斐，你是因為它們不要你才生氣嗎？」

謝雲斐回頭，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小丫頭，對這個稱呼有些介懷。

先前，不是叫哥哥叫得好好的，怎麼交換了名字，就不叫哥哥了？

他雖然心裏頭這麼想，但又不太好意思同一個小丫頭計較，聽到她的問題，越發扎心，也不知道回什麼，便很矜持的嗯了一聲。

有一丟丟的高冷，但又不會很傲慢，能剛剛好地，掩飾他心裏的狼狽與失落。

顧遙見他不反感自己這麼叫，便立刻從善如流：「阿斐不生氣，它們不要你，我要你。」

少年垂眸，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隻聲音清朗地低聲道：「你又不是劍......」

無語又無奈的模樣。

顧遙便眯起眼睛，笑呵呵地道：「那我就給阿斐當劍。」

謝雲斐眼神裡有些無奈，只在心裏感嘆，這小丫頭倒是自來熟的很，也天真的很。

人，如何能給人當劍呢？

但這小丫頭幾句話，倒是把他方才心裏那些負面的情緒，似乎都打了個岔。

他清醒了幾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看謝家主事的族老和他爹，如何面對他『噩夢』中的天火和屠殺。

暮色已經徹底地暗了下去，距離天火來臨，還有三個多時辰。

「走，跟我一起出去。」

不再同顧遙多說，謝雲斐拉著人就往劍塚外走。

還沒回到小院，便看到他爹正在不遠處，同杜清眠在說什麼。

女人神色也隨著他的話，越來越凝重。

不等謝雲斐拉著顧遙走近，便看到杜清眠提著劍，匆匆離開了。

「爹？」

謝雲斐一路急跑，趕到院子，攔住謝鋒。

「娘去做什麼呢？你們有商量好對策嗎？為什麼族人還沒有撤走？」

少年語氣微急，一連三問。

謝鋒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低聲道：「孩子，你受苦了......」

謝雲斐微微睜大眼，露出幾分茫然。

但中年男人卻不再多說，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抱了抱他。

大手，拍了拍少年的背。

男人的神情，掩去了傷感，低聲道：「孩子，我已經讓你娘去備追雲駒了.....等她來了，你們一起走吧。」

謝雲斐終於聽懂了，唇角微顫，想說什麼，竟然哽住了喉。

只是固執地擠出一句：「為什麼，我們不能一起走......」

謝鋒看了一眼夜色中的天幕，輕聲道：「已經遲了......族老們檢查了防護大陣，發現被動了手腳。」

男人自知，訣別就在不久之後，他選擇實話告訴面前的少年。

「防護陣外，被設了禁製，謝家族人逃不出去.....若真的有你說的天火，那便只能是死路一條。」

謝雲斐緊緊咬住發顫的牙關，死死地攥緊了手。

望著謝鋒，眼眶發紅：「那為什麼我可以.....」

為什麼在『噩夢』裡，爹和娘說，他可以出去......後來他也確實逃出了那個禁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