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

謝鋒看向謝雲斐，眸光動了動，只有些含糊地道：

「也許，謝家命數將近，而你，是那受到庇佑......命數之外的人。」

謝雲斐搖頭，神色有些難言的冷靜：「不，爹，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是誰.....是誰要對謝家出手！」

謝鋒張了張嘴，感覺到那強大的禁製，讓他根本無法說出一絲半點那位的存在。

只能深吸一口氣，苦笑一聲：「別問.....爹不知道她是誰，但謝家所有的族老都猜測，她是為了你而來。」

他沒說的是，這世間，能讓一個修仙大族，轉瞬湮滅的大能，又有幾位呢？

謝鋒苦笑著搖頭，眸光落在少年身畔，驟然睜大了眼睛。

為何，阿斐身旁會有......

「為我而來......爹，難道真的是我，讓謝家置於危險，是因為我，謝家才會莫名傾覆嗎？」

極端的自責和無力感，讓少年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

直到，一隻瘦弱的手，穩穩地扶住了他。

瘦小的身影，可靠又穩固地支持著他的身體，在他惶然回頭時，努力扯著嘴角，試圖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來。

但奈何那張臉實在一言難盡，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但很提神。

謝雲斐清醒了不少，穩住了身形。

「孩子，別太難過，這一切，不怪你.....都是命數罷了。」

中年男人看到少年被扶住的這一幕，竟然帶上了幾分釋然和笑意，把手裏的劍，遞向他：

「爹和娘的劍裡，有一個藏了許久的秘密......若阿斐能平安出去，待你十八歲生辰那日，再瞧一瞧。」

謝鋒的語氣，稀鬆平常。

但謝雲斐卻知道，男人的每一句，都帶著訣別之意。

他覺得無法承受，可又不想在此刻哭哭啼啼，失了男兒該有的英武，平白讓謝鋒更擔憂他。

努力平靜，伸手去接劍，心裏卻有些惶恐。

害怕這把劍，會因為他......

遞劍的人，卻倏然轉了個方向，將劍遞向了少年身畔。

謝雲斐側過臉，便看到小丫頭愣了愣，伸手接過了劍。

「小姑娘，雖然我不知你是誰.....但謝謝你，幫我護著.....他。」

男人開口，語氣溫和又爽朗。

「她叫顧遙，應該是旁支裡哪房剛接回來的孩子，還未改姓記入族譜......」

謝雲斐輕聲解釋，謝鋒也隻笑笑，並沒有多問。

少年便轉頭，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頭。

輕聲道「謝謝你，幫我拿劍......」

顧遙握緊劍，對著謝雲斐笑了笑。

慘不忍睹的笑容，讓少年眨了眨眼，默默轉移了視線......

顧遙也不在意，轉頭沖著謝鋒，眼神沉靜地點頭。

她不知道，為什麼謝鋒能看到她，但謝雲斐卻顯然沒有聽明白，謝鋒對她說的那句話。

他謝的不是她替他護劍，而是謝謝他出現在這裏，替他護住謝雲斐。

「你娘應該快來了，爹先走一步了.....」

謝鋒轉身欲走，卻被少年猛地拽住袖子。

那雙泛紅的眼睛裏，有太多的不舍與絕望。

「爹娘.....若一切都如夢中所見，孩兒要如何立於世間，沒有你們，孩兒獨活，又有何意？」

不如一起，死在今夜吧。

至少，他與族人長眠此地，不至於永世孤獨。

男人的眼眶也忍不住有些紅了，看了一眼少年身旁那道他無法窺探見真實模樣的身影，哽咽道：

「阿斐，好好活著吧.....即便謝家傾覆，這世間仍有值得你守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