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儒士沉默片刻，道：「似是世外隱門傳人。」

洪元長頷首贊同：「有這個可能。」

黑衣青年說道：「既然不是邪道，是何來路以後再論。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就算此人是隱門傳人，那五色樓主就願意放他上船？就是他能上船，又如何能在五色樓主的眼皮底下，摧毀一道陣法核心？況且，他真願意幫我們？」

「梁司使思慮周到，不過這些問題並非無法解決。」

洪元長微微一笑，解釋起來，「此人之前為五色樓主所誘，飲下醉黃龍，所以他本就是五色樓的人。但他後來又秘密解除了醉黃龍之毒，擺脫了五色樓的控制。而此事，那位樓主應該還不知曉。」

黑衣青年皺了皺眉，問道：「洪大人想用反間計？有多大把握？」

洪元長點頭：「七成把握還是有的。」

「七成把握麽？」黑衣青年自言自語，「七成不小了，可以一試。」

「不過，」他話音忽然一轉，「就算五色樓主不知道此人已經反叛，但也未必會完全信任他，給他摧毀陣法核心的機會。」

「這個問題我稍會再回答梁司使。」洪元長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中年儒士，「傅先生以為如何？」

中年儒士傅克柔嘴唇微啟：「傅某沒有異議。」

「好。」洪長元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能得兩位支持，我就放心了。」

「梁司使的那個問題，我同樣考慮過。」

他接著說道：「蒲留仙既然能勝白岩真人，就證明他具有摧毀大陣核心的力量，而他又身懷隱匿效果極強的影遁神通，只要能登上船，摧毀一道陣法核心的機會還是很大的。至於五色樓主的信任，我會幫助他取得。」

黑衣青年和中年儒士似乎想到了什麼，紛紛沉默了下來。

洪元長視若未見，繼續道：「至於最後一個問題，則是我和他之間的一個交易。不過他現在還沒有答覆我。但我相信，他最後一定會答應的。」

黑衣青年和中年儒士聽完，對視了一眼。

前者說道：「既然洪大人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我就不再贅言，通幽司聽從指揮。」

中年儒士也沉默點頭。

「好！」

洪元長滿意的點頭，「接下來，就請兩位做好準備了，等我的消息。」

「沒有問題。」

黑衣青年和中年儒士都點頭。

……

貢院老亭。

蒲秀才在桌上鋪著一張畫紙，不緊不慢地畫著。

趁著現在還有些空閑時間，他打算畫幾幅畫丟給王承平，用作後續聲望計劃的發展資金。

當然，這些畫不用像那幅千機圖那樣費心思，保持水準之上即可，並不會浪費太多時間，權當放鬆心情。

正慢悠悠畫著，蒲秀才心中忽然一動，停下筆抬頭望去，一個英氣勃勃的身影走了過來，不是宋玉是誰？

「你真是悠閑。」宋玉走進亭子，陰陽怪氣，「別人都在辛辛苦苦地考試，你卻在外面舒舒服服地畫畫。」

「那是因為我交卷早。」蒲秀才知道他在說笑，也隨口應付了一句，手中的畫筆繼續揮動，「宋兄這不也出來了麽？」

對於宋玉能提前交卷，他並不意外。

因為宋玉也是修行者，無論是做題的效率還是身體精力方面的優勢，都要遠遠超過普通人，縱然比不上心力的效果，也不會相差太遠。

可以說即便只是比拚讀書考試，修行者也足以碾壓普通人。

「蒲兄是想說自己交卷最早？」宋玉故意冷著臉道。

蒲秀才頭也不抬，矢口否認：「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說的。」

「哼哼。」宋玉冷哼兩聲，「交卷最早可不代表考得也最好。」

蒲秀才嘿嘿一笑：「那可說不一定。」

「不說這個了，你看我這幅畫畫得怎麼樣？」他趕在宋玉快要生氣之前，飛快地轉移話題。

雖然蒲秀才認為為了這點小事犯不著生氣，但以這些天對宋玉的了解，再繼續下去情況可能真的會朝這個方向發展，就像……張靈兒一樣。

「咦？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蒲秀才手中的畫突然停了下來，面露思索，又神情古怪地打量著宋玉。

「看看就看看，說起來這兩天滿大街都是你的名字，我倒要看看你的畫是不是真有那麼好！」

宋玉正低下頭看著畫，忽然反應過來，莫名其妙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咳……沒什麼。」

蒲秀才立刻收回視線，裝出渾不在意的表情，「就是剛才忽然想起一位朋友，覺得你們很像。」

「朋友？你的朋友？」

宋玉重新低下頭看著桌上的畫，一邊好奇問，「什麼樣的朋友？」

蒲秀才表情自然，目光卻隱晦地盯著他，「一位女天師。」

宋玉動作一僵，雙眼怒視：「你說我像女人？」

「沒什麼。」蒲秀才連忙搖頭，「我看錯了……不不，玩笑，玩笑！」

「畫你的狗屁畫去吧！」宋玉臉上怒意更盛，猛然一甩袖子，那幅畫登時四分五裂。他猶不解氣，直接大踏步走出亭子。

「誒誒，宋兄！宋兄！」

蒲秀才顧不得心疼快要完成的畫，呼喊道：「玩笑話嘛！開個玩笑……是我失禮了，在下賠禮道歉！誒誒，別走啊！」

宋玉恍若未聞，速度飛快地往貢院外走，頭也不回，很快就失去了蹤影。

「誒！」蒲秀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回到桌邊把撕碎的畫收拾好，喝了一口茶，搖頭自語，「還想商量兩件正事呢，竟然就這麼走了……」

回想起宋玉剛才的反應，和自己剛才突然的心血來潮，蒲秀才一手把玩著茶杯，一隻手摩挲著下巴，嘀咕道：「反應很正常啊，難道真是我想錯了？」

「也不對啊！」

他隨即又搖了搖頭，否定這個判斷，「如果真的是我想錯了，他又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像個女人？這話不是我說的啊！是他自己說的，況且就算是我說的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是說我，我會生氣嗎？會？不會？」

蒲秀才陷入了不解的困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