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裡，半妖張靈兒和半妖藍妖的對話還在繼續。

當然，主要是半妖張靈兒在那裏喋喋不休地說著話，半妖藍妖則很少說話，只有在被吵得受不了的時候，才會應一句。

比如說現在。

「妖兄，妖都是不是很富有？」

張靈兒藏在三角帽下的眼睛閃爍著求錢若渴的光芒，嘴巴扒拉個不停，「妖王的都城，一定很有錢！古董是不是很多？畢竟妖都都存在這麼多年了，那麼悠久的歷史，隨便扣下一塊瓦片，都是萬載之前的古物啊！可值錢了！這樣，藍妖兄弟，等走出這裏，你帶我進妖都，我掙了錢分你一些怎麼樣？三七！我七你三！你放心，我靈妖做妖，就靠一個義氣行走江湖，哪個妖不知道？跟著我乾，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藍妖安靜了半會，忽然開口：「你跟著他進來，也是因為義氣嗎？」

「什麼？」

張靈兒一愣，隔著帽子撓了撓頭，道，「你是說蒲妖？」

藍妖點頭。

「這個嘛……」

張靈兒遲疑了一下，立刻道，「當然是因為義氣啦！做妖要義氣當頭的嘛！誒，不說他，那是一門虧本的生意，一說起來我就心疼……所以，你信不信我？」

藍妖搖頭。

「誒，你竟然不信我？」張靈兒炸毛，簡直想立即斬妖除魔，「藍妖兄弟，你做妖不能……」

就在這時，藍妖忽然站了起來，抬頭望天。

「嗯？」張靈兒不笨，也機警地站起身，仰起脖子望著天空。

只是看了半晌，脖子都酸了，她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現，只是無盡的黑霧，忍不住問道：「你在看什麼？」

藍妖不答話，動作不變。

張靈兒有些生氣了，「藍妖兄弟，你……哇！光，金光！」

她跳了起來，嘻嘻哈哈大笑：「是蒲秀……蒲妖，是蒲妖在提醒我！」

「走！」

藍妖一馬當先，闖進黑暗中，向金光所在的方向走去。

「誒，等等我！」

張靈兒連忙跟上她的步伐，一邊道，「我們這樣太慢了，我有辦法讓他們發現我們，我們過去，他們過來，這樣才能更快！」

藍妖果然停了下來，看著她道：「你有辦法？」

「那是當然！」張靈兒抬起胸脯。

藍妖問：「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呃！」

正在翻包裹的張靈兒動作一頓，傻笑道，「我這不是沒想起嘛。」

說著，她從包裹裡拿出一隻紙筒，自豪道：「衝天箭！一支衝天箭，千萬天師…」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張靈兒小心翼翼看了藍妖一眼，見對方毫無反應，才放心，一拉引線：「千萬妖兵來相見！」

嘭！

一聲悶響，一道異常絢爛的赤色火光衝天而起，在黑霧中形成一個造型奇特的劍影。

不過，劍影隻持續了一瞬，就消弭於無形。

「靠！」

張靈兒丟掉紙筒，「怎麼會這麼快就滅了？」

藍妖沉默了片刻，道：「混沌之息會消磨秩序的力量，走！」

說著，她再次行動起來。

「真是一個鬼地方！」

張靈兒抱怨了一句，連忙跟上。

……

……

黑霧之中，無數模樣猙獰的妖民前赴後繼，彷彿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向兩個蒲秀才衝出。

但是只要靠近一丈之內，就迅速被無形的劍風斬碎，然後燃燒化作虛無。

時不時，會有一道金光衝天而起，驅散一些黑霧。

以至於次數一多，兩人四周的黑霧比其他地方要稀薄許多。

不過，不管是蒲秀才，還是另一個「蒲秀才」，都頂著巨大的壓力。

當然，比之之前，兩人又要輕鬆不少。

畢竟在完成第十三幅圖之後，蒲秀才不管是心力還是體力，都大有增長。

而有了脫紙畫符的技巧，符文也能完美地發揮出來。

另一個「蒲秀才」雖然實力沒有提升，但心力恢復，也讓他如魚得水。

只是脫紙畫符的技巧雖然方便，但每畫一道符，消耗的心力也大大增加。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這一技巧並沒什麼境界上的突破，而是心力突破了某個界限，以至於能夠以天闕筆為載體，在空氣中顯現出來。

這樣一來，消耗的心力自然會有所增加。

所以蒲秀才主要的戰鬥方式，仍舊是以古劍為主，再附上金字元，一樣可以殺死這些怪物，自然就輕鬆許多。

金字元附上古劍，最多能持續近半刻鐘，不過也並非絕對，如果催動過猛，持續的時間自然會有所減少，一如明字元。

蒲秀才一邊斬殺這些詭異的妖民，一邊也在思考其中的原因。

畢竟之前他以古劍殺戮怪物，卻如何也殺不死。

但附上心力或者說天闕筆的力量之後，就輕鬆自如。

而四周的黑霧，也讓他想起了仙術空間之中，光芒之外的無盡黑霧。

唯有天闕筆的光輝，才能驅散。

這兩者是如此的相似，如果說其中沒有什麼聯繫，打死蒲秀才也不信。

只是根據藍妖的說法，這裏是崩潰的世界，難道仙術空間也是已經崩潰的世界嗎？

蒲秀才忍不住思緒飛散。

「我不行了！」

就在這時，另一個「蒲秀才」忽然停止釋放陽字元，道，「該你了！」

蒲秀才眉頭一皺，看了他一眼，揮劍砍死兩個怪物，將劍丟了過去。

另一個「蒲秀才」接住劍，冷哼一聲，持劍指著蒲秀才，道：「你真信得過我？」

蒲秀才拿著天闕筆，畫了一道陽字元，射向天空，頭也不回道：「我信自己。」

「虛偽！」

另一個蒲秀才哂笑一聲，右手畫符，金光點在劍身，一劍將兩頭衝來的怪物斬殺。

蒲秀才搖了搖頭，就在再次釋放陽字元，目光忽然一凝。

黑暗中，一道赤紅的劍影憑空而現，分外矚目。

另一個蒲秀才也停止了動作，愣愣地看著那道醒目的劍影。

不過瞬息間，劍影便消失不見，依舊是無盡的黑霧。

「那裏，走！」兩人齊聲喊道。

說著，兩支天闕筆齊齊揮舞，金光綻開，將兩人包裹，形成光膜。

轟！

下一刻，兩個蒲秀才沖了出去，直接將黑霧撞出一道空白的甬道，速度飛快，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