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筱兒聽魏全說完，心裏也明白，如今無論自己如何怨恨裴凝月，想要懲罰她，都是癡心妄想；要想出這口惡氣，怎麼樣也得等到廢了李惟勤，李惟勤已經走了，自己留在這裏，對於想要做事李惟勤刻薄妃嬪也無濟於事，反倒是給世人留下一個勾心鬥角，爭風吃醋，隻想博得李惟勤歡心的口舌，那自己就是更加地得不償失了；想到這裏，她冷冷地一笑說道：「讓公公見笑了；我也是關心則亂，本意也是為了李順常好；魏公公千萬不要生氣，我在這裏給公公賠不是了。」說完，她還真就是向魏全微微屈膝施了一禮，接著又說道：「我留在這裏打擾的久了，現在就回長樂宮去了。」說完，轉身走了。

魏全趕緊來到凝月身邊，勸說道：「順常快起來吧；要不是剛才的那位，陛下無論如何也不會發落順常的。」凝月聽他說完，點了點頭，確是沒有起身，隻說道：「我明白。」魏全接著說道：「那順常就快請起吧。」凝月搖了搖頭，說道：「公公別再勸了，兩個時辰一到，我就起來，一刻兒也不會多跪的。」魏全心領神會，也不多勸，自己走到一旁站在靜候著。

又快到這一年的除夕了，這一日，太后在上陽宮的臥榻上坐著，看著面前的兩個侄女，說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再過兩天就又是除夕了；這過除夕就像是走馬燈似的，姑母都記不清楚自己過了多少個這樣的除夕了？」

霍馨兒也頗有感慨，畢竟自己就像是個活死人一樣，一天天地在這重重宮闈中苟延殘喘，沒有一點生的希望；她突然想知道李惟誠怎麼樣了，問說道：「姑母，靜王會回來嗎？」太后和和霍筱兒聽她問起李惟誠的事情，心裏面都嚇來一大跳，面上卻是不改顏色，依舊是笑眼盈盈；只是要是霍馨兒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們互相對看了對方一眼，太后的眼神中像是有刀子，像是要把霍筱兒殺了才能完事；然而霍筱兒的眼神中全是小心翼翼，微微地搖著頭，表明自己從來沒有和霍馨兒提起過李惟誠；太后的眼神才慢慢慢地柔和下來。

太后十分想要探知霍馨兒知道些什麼，就問說道：「誠兒好幾年沒有回帝都了；馨兒怎麼會想到他？」霍馨兒說道：「早上進來上陽宮，聽見宮人們傳說靜王又得了一子；想是姑母也知道了，心裏一高興，就招靜王回宮一起過年，所以才問了。」太后聽她說完，還是不放心，接著試探著問說道：「那馨兒，你以為姑母要不要招靜王回帝都？」

霍馨兒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霍筱兒，又看了看太后，最後說道：「姑母。靜王殿下有幾個兒子，回不回帝都過年，有什麼要緊；只要我們霍家還是李朝富貴至極的人家就好。」

太后聽了，點了點頭，說道：「都是一家人；誠兒的這個兒子又是年跟前的孩子，姑母心底裏面真是喜歡得緊！」說道這裏，她不再講話，用眼睛看了看霍筱兒，又看了看霍馨兒。

她看著霍馨兒的時候，自然而然想起了二十年，這個捧在霍家人手心上的孩子，初來后宮那會兒，和李惟勤不對付，倒是和誠兒要好，每每被李惟勤氣得火冒三丈，就跑到自己面前告狀，撒嬌讓自己懲罰李惟勤發誓說，自己絕對不會喜歡上那個膽小如鼠，沒有一點兒男子漢骨氣的李惟勤；十年前，也是這個女孩子，為了李惟勤，設計了好幾次裴凝月，雖然都沒有成功，可那樣的她也還是個鮮活的，這才過來幾年，她就像是一灘死水，面龐古板，眼睛裏面沒有一絲漣漪；大概心裏面還是明白的，可是終究是霍家的一枚棄子了，沒有太大的用處了，漸漸地也被霍家人遺忘了，丟在那裏聽天由命，自生自滅，真是可惜了。想到這裏，太后接著說道：「姑母記得，馨兒曾經也和誠兒一起讀過書。」霍馨兒想了一想，說道：「都快二十年了的事了。」太后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感慨著說道：「可不是，你們都是三十好幾歲的人了；姑母都快成古董了。」

霍筱兒聽太后說完，趕緊說道：「姑母看上去，一點兒也不老，剛剛好。」太后還是神色自若地說道：「老了老了。」霍筱兒討好太后說道：「剛剛好做祖母。」太后聽她說完，拉過她的手說道：「要是我們霍家有一個皇子，那該多好啊！」霍筱兒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自己討巧的時候，隻說到：「姑母，孩子是上天的恩賜；筱兒一定會天天祈禱上天；姑母，您就放寬心吧。」太后拍著她的手，笑了笑；轉臉又拉過霍筱兒的手，無奈地說道：「你們受苦了；可又有什麼辦法，這就是咱們霍家女兒的命。」

靜王到底是走上了枱面。太后降旨宣靜王進宮和自己一起歡度除夕，酒宴過後，靜王還是被安排進了草廬休息。慶興宮中，霍筱兒正在和姐姐霍馨兒言語，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靜王，只聽她說道：「靜王一點兒也不像是四個兒子的父親，倒是很溫文儒雅。」

霍馨兒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小心敬慎地提醒她說道：「妹妹這樣的話兒在這裏說一次就好，千萬不能讓他人聽了去；我什麼都沒有聽見。」霍筱兒聽了連忙點頭說道：「妹妹酒後失言，姐姐教訓得極是。」霍馨兒知道自己的妹妹從進宮的第一天到現在還沒有被皇帝召喚過，倒是沒有聽見她有什麼怨言，只是這裏不同別處，隨便說錯了一句話兒，都可能會丟了性命；雖說著后宮裡有姑母照應，可要想得到皇帝的寵愛，首先就是要和姑母劃清界限；可如今筱兒和姑母像是在謀劃些什麼，自己想要勸說筱兒也是蒼白無力的；算了，他們之間的那些事情早晚要有個了斷，無論誰勝誰負，等待自己的不過就是一個死的結局，區別不過就是早死晚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