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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初回憶錄》明國:風起遼東 第九十五章 流沙口血戰(2)
正白旗的建奴是第一次接觸新式陸軍。因此,在流沙口戰役中,他們表現得非常拙劣,應該是把我們當成明國軍隊一般對待。

雖然對騎兵被打成那樣感到震驚,後金步兵們依舊按慣例展開戰鬥。大部分建奴在牛錄額真的指揮下排成隊列,刀牌手頂在第一排,長矛從他們的間隙中伸出。一丈左右長度的長矛頂部安裝了鐵製的矛頭,在朝陽的光輝下閃動白色的冷光。在他們的最前方,則安置了幾排弓箭手,平舉著八力弓,等待我軍接近後開始射擊。

嚴整的步兵隊列一步步接近,少數士兵離開隊伍,在前方十幾米的距離外遊盪。他們是專門的獵兵,從全軍中選取射術優良者擔任,負責在戰列線外對抗敵人的散兵。在他們對面,是建奴第一線的散兵,總計有七八十名,已經前進到了他們五十步外,有些建奴已經抽出了箭支。

這些獵兵與建奴散兵不同,他們並沒有像對手一樣十分分散,而是在士官的指揮下三五成群,分佈在戰列線的兩翼。在五十米的距離上,他們首先舉起燧發槍,對著選定的目標集火射擊。七八個建奴應聲而倒。

隨後,獵兵們把步槍背在背上,取下了身上的蹶張弩。這是從澳洲千裡迢迢運來的老古董,可能是在上個世紀儲存在倉庫裡的,年紀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大。若是看它的設計年代的話,甚至可以往上追溯到神臂弩時期(注1)。

當然,弓弩這種東西,三百年前和現在,變化其實並不很大。

獵兵們當著建奴的面,將弩臂踩在腳下,雙手一起發力拉開弓弦,裝好三棱箭頭後端起弩對準對方。這種專門為蒙古人的怯薛軍射擊的大弩可以在三十米內擊穿鐵騎的鎧甲,對付建奴的棉甲或是鎖子甲,有效穿透距離可以達到六十米。除了造價昂貴以及射手訓練困難,它完全不遜色於燧發槍。

弩弦彈動的聲音陸續響起。在士官們的口哨聲中,每一組的獵兵同時扣動扳機。輕輕的破空聲後,鋒利的箭頭穿越三十幾米的空間,在後金散兵的身體裡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強勁的弩箭輕鬆地穿透後金士兵的棉甲或鎖子甲,扎破胸腹的皮膚,切開緊實的血肉。若是弩箭前進的路線上恰好有幾根骨頭,還能惡狠狠地把白森森的骨頭打成兩截。十幾個後金散兵慘叫著摔倒在地上,其中的少數人比較不幸,沒有立即死去,還可以在生命的最後階段感覺到著血液順著三角形的傷口湧出的奇妙觸感。

後金散兵們同樣鬆開弓弦,將重箭發射到獵兵們身上。為了追求靈活,獵兵們裝備的護甲比普通戰列線士兵們輕薄許多。面對二十幾步外射來的重箭,幾名運氣很差的獵兵被擊中護甲的薄弱處,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受傷的獵兵沒時間慘叫,他們立刻丟開沉重的弩箭,竭儘力氣朝隊伍兩側翻滾。胳膊上綁著白色袖章的醫療兵彎著腰小跑到他們身邊,抓著獵兵的雙手一路拖走。等到離開步兵們的前進路線後,醫療兵才有時間把傷者抬起來,運到後方處理傷口。

這場對射無疑是後金散兵吃虧很大。根據戰後統計,大概有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七十五的獵兵,擊中他們的弓箭沒有破甲。而實際受傷的獵兵中,又有大約一半人並未受到致命傷害。

在雙方散兵互相射擊十分鐘後,朱國斌所部的步兵和建奴大隊,已經接近了兩百米的決戰距離。兩方的散兵們很有默契地散開,將戰場留給列隊接近的步兵們。

等到身上插著箭的獵兵們離開,所有士兵們都能清晰地看到對面的建奴。此刻,建奴們已經開始小跑,最前方大概有一百多名腰間掛著順刀的弓箭手,正手抓著弓箭朝我們跑來。

身旁的方海朝我投來目光,我搖了搖頭,示意無需請求熱氣球支援。面對這種普普通通的後金步兵,消耗熱氣球上僅有的一些燃燒彈,實在得不償失。

「準備戰鬥!擺開隊形!」朱國斌大聲發出號令。隨著號手吹響喇叭,連長們迅速走到隊伍左側,將拔出佩刀高高舉起。原先以縱隊小跑前進的步兵們迅速向兩翼展開,不到十秒便變換成三排橫隊。

「殺!」四百餘人同時發出大吼。在吼聲中,第一排戰士單膝跪下,第二排戰士微微彎腰,第三排戰士則挺直站好。四百多桿步槍從人們身子的間隙伸出,黑洞洞的槍口一動不動地指著正在奔來的後金軍隊。連排長們單手執刀握在胸前,左手嚴整地貼著褲線,等候朱國斌的命令。

後金軍後方的流沙口大營裡又發射了一發信號彈。很快,對面的後金兵大隊便混亂起來。我站在馬上,越過後金大隊看向後方。在那兒,兩百多名磐石營的倖存士兵正在黃斯通的帶領下衝出殘破的大營,朝建奴的後背襲來。

這下建奴們必須做出選擇:是向前擊潰我們,還是向後擊潰黃斯通。在我軍士兵的目光中,一個穿著銀白色鎧甲的高大建奴喊叫幾聲。很快,原先踟躕的建奴們再次向我軍前進。他們選擇先跟我們打一場,大概是覺得我們更加危險,不敢把後背交給我們。

前排的建奴弓箭手開始射擊。他們不敢靠近我軍,隻敢使用輕箭拋射。面對鋼製的鎧甲,這些輕飄飄的箭頭毫無作用,打在鎧甲上叮叮噹噹的響。等建奴弓箭手射了十多輪後,後排的甲兵開始前進。六十幾米外響起鐵甲甲葉互相碰撞的叮叮聲。建奴陣線上人頭聳動,密集的鎧甲和頭盔在清晨的陽光映照下反射出無數光點。一些零散的後金兵手執三眼銃和鳥銃,冒險性地衝到三十幾米的地方開火。這種距離上的鳥銃已經可以對我軍造成傷害,幾名士兵被擊穿鎧甲,慘叫著向後倒在戰友的懷裏。

但所有的戰士依舊保持平靜,如同三排木頭人。兩翼的獵兵集火將過於接近的後金兵打死。

朱國斌一動不動地看著越來越接近的後金步兵。緊張的情緒讓他的腎上腺素加速分泌,臉色變得通紅,右手死死握住刀柄。終於,他確信建奴已經踏入四十米死線。

「開火!」

隨著一聲怒吼,連長們和朱國斌一起向前揮動軍刀。三道蒼白的煙氣瞬間出現在步兵前方。由於距離很近,這些濃鬱的白煙混合在一起,如同一堵忽然出現的白牆,隔開雙方的視線。

直徑13毫米的鉛彈在零點一秒後飛過了四十米距離,輕鬆撕裂後金兵的棉甲和鎖子甲,在他們身體中變形解體,形成空腔效應,傷者的血液順著那些孔道向體外激噴而出,化為一股股血箭。原本密集的後金隊伍嘩啦啦倒下一片人。站在前方的刀牌手就像颱風裡的稻草人一樣迎面倒下,盾牌的碎片紛紛飛起。

這一輪打擊讓後金陣列裡倒下了大約一百人。空虛了許多的後金隊伍裡傳來連綿的慘叫和哀嚎,僥倖逃過一死的倖存者們發出瘋癲的嚎叫。在鮮血和破碎的肢體組成的地獄裡,沒有人還能保持冷靜。一些建奴脫離了隊伍,大叫著朝我們撲來;而大部分人則留在原地,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樣子。

此時我的心中已經一片輕鬆。後金的遠程火力向來一般,象徵性地輕箭和極少數的鳥銃對我方造成的傷亡只是個位數。這樣恐怖的傷亡比是後金不能忍受的。

僅有的兩門虎蹲炮發出吼聲,將一百多枚鉛彈噴向衝來的建奴。在漫天的血雨中,排成整齊隊伍的步兵們已經吶喊著站起,在軍官的帶領下大步奔跑,挺著刺刀沖向被打亂了的建奴。

「全軍突擊!」

「萬歲!」

後金步兵的總崩潰開始了。單薄的陣線無法抵禦刺刀步兵的集群衝鋒,被齊射打懵了的建奴也沒有絲毫反擊的信念。三四百個建奴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人敢於反抗,其餘人就像被狼群追獵的綿羊一般慌亂地向後逃亡,一路丟棄武器和盔甲,試圖跑得更快。

休息了一段時間的賀寶刀們歡呼著從步兵方陣兩側衝出。騎兵們仗著馬匹有四條腿,迅速將剿殺頑敵的步兵甩在身後。穿戴銀白色胸甲的騎兵們散開隊形,站在馬鐙上,翹起屁股,上半身前傾,左手握住韁繩,右手拎著馬刀。當馬匹從左後方追上逃散的建奴時,騎士們便獰笑著揚起馬刀,輕巧地掠過建奴的脖頸,將一顆甩著豬尾巴鞭子的頭顱從脖子上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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