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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初回憶錄》明國:風起遼東 第一零八章 斷頭台:一炮糜爛數十裡(2)
包信義睜大眼睛,一聲不吭。他這個樣子已經持續半個小時,肖蔚然不由得有些擔心排長的眼睛會不會受傷。

「包排,包排?」他大著膽子推了對方一下,看著對方慢慢把腦袋轉過來,眼裏反射出自己的身影:「太強了,太強了。」

「排長,大炮都打了那麼久了,你怎麼還沒清醒過來?」

「你懂個屁!」包信義如同從夢中驚醒一樣,一下子恢復了往日的精力旺盛。他一把推開肖蔚然,自己從坐著的彈藥箱上站起,雙手叉著腰活動身子。「他娘的,這炮牛成這樣子,還要我們步兵幹啥?人山人海不也是一炮轟得稀巴爛?」

周圍的士兵們大笑起來,其中一人打趣道:「還不是老天保佑,是我大宋有榴彈炮,被炸成碎片的是建奴呢。」

包信義瞪著牛眼,哼了一聲沒說話。幾個工兵走來,抱著一個木箱子:「步兵同志,幫個忙,把箱子裏的炸藥塞進你們挖出的洞裏面,每個洞塞兩根,把炸藥上面的導管露出來,其他部分都埋了。」

肖蔚然起身接過箱子,打開一看,裏面裝著大概一百根拇指粗細的紅色管子。他撿起一根在手上掂量掂量,問道:「這玩意不會炸吧?」

「那倒不會,黃色炸藥要專門的起爆裝置才能引爆。」工兵也拿起一根,給肖蔚然指了指炸藥上方的管子,「沒有起爆管,丟進火裡也不會炸的。等你們埋好炸藥,我們會來裝好起爆管。」

就在步兵們開始往自己挖出的洞裏塞炸藥時,重炮營的陣地上依然熱火朝天地開炮。現在的炮手已經換成團屬野戰炮營的士兵,重炮營的同志在一旁作指導。我和劉朝恩站旁邊看了半天,大概摸清了裝彈的步驟。

每次開炮後,後方的炮手都會使用下部的滑車使其複位到原來射擊位置。隨後,炮手會轉動炮尾栓以卸去發射後造成的膛壓並開膛。大概是火炮設計的問題,這種時候經常會出現因為壓力過大導致尾栓塞死擰不動的情況,這個時候竟然需要使用鎚子來擊打尾栓。接下來便是抓住鎖栓兩側的鐵環把手把鎖栓提出來,放到平置板上。之後就是傳統的清理炮膛作業,區別在於75小姐是後膛炮,可以同時在炮口和炮尾把火藥殘渣清理出來。

完成以上作業後,炮手便使用推彈桿把炮彈,緊塞器和裝葯從尾栓上的空洞處依次推入炮膛。等到火門被裝置在垂直型鎖栓上,炮手將鎖栓插回炮身,旋轉尾栓以閉鎖炮膛,尾栓旋轉後會緊緊頂住垂直鎖栓以完成閉鎖。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炮組完成這一系列工作的時間,平均開炮一次需要七到八分鐘的準備。周巡營長告訴我,他們在急速射的情況下可以把準備時間壓縮到三分鐘。不過這種操作會急劇減少火炮的使用壽命,並且增大炸膛的風險,他們一般不會用的。

「開炮!」炮長大吼一聲,炮手從鎖栓兩邊把手之間的小口點燃火門,火焰從點火口開始順著L型的通道到達炮膛內。大炮發出一聲巨響,在噴湧而出的白煙下猛烈後退,隨即被插入土中的炮鋤擋住,被炮手們一起推回原位。炮彈以肉眼可見的軌跡劃過天空,輕飄飄地落在新金西部的城牆上——它大概只有9磅重,我甚至能看到半空中的風把它往旁邊吹動了一點——炸出一團火花。

75毫米炮在攻城戰中效果不佳,周營長認為大概要105毫米以上口徑的榴彈炮才能高效摧毀舊式城牆。不過顯而易見的,再小的火炮,只要打中數量夠多,都能一點一點把城牆拆下來。現在炮擊已經持續了半個小時,重炮營一共4個連,配屬了20門75小姐,現在已經把80顆炮彈打到了新金西面的城牆上。望遠鏡中,新金老式的直線城牆已經被轟塌了三十幾米,攻城戰中最難啃的城牆在榴彈炮面前毫無威脅。

趁著火力準備進入最後階段,我抓緊時間檢閱了正在作動員的朝鮮第一、第二團。這兩個團是從全羅左右道徵召的朝鮮附庸軍,排級以上軍官直接由我國軍人擔任(注1)。

朝鮮第一團的政委舉著一個鐵皮喇叭,站在臨時堆起的土堆上大喊。在五千人出頭的朝鮮附庸軍裡,連指導員負責接力喊話,將魯道平那口音古怪的朝鮮語傳達給手底下的附庸軍們:「我在重申一遍,大家從朝鮮來到這裏,加入我大宋的附庸軍團,每個人都已經拿到了美洲的二十畝土地!參加這次戰鬥,每人再賞十畝!另外,斬殺建奴和蒙古人的余丁、披甲人等,一個人頭賞十畝!斬殺白甲,一個人頭賞三十畝!牛錄額真,一個人頭賞五十畝!甲喇額真和建奴貴族,一個人頭賞一百畝!要是級別比較高,還有額外的賞賜!要是戰死戰殘,你們的賞賜會翻倍,送給你們的老婆孩子!」

「還有你們給我記著!活捉以上的韃子,獎賞全部翻倍!解救一個漢人包衣,直接賞五十畝!要是被發現故意殺害漢人包衣,剝奪全部賞賜,驅逐回朝鮮!」

「聽清楚沒有!」

「萬歲!萬歲!」

五千多朝鮮人舉起雙手,發出震天的吶喊。在土地的誘惑下,這些貧苦少地的農民迸發出驚人的熱情,每個人的眼裏都透出懾人的光芒。

此時重炮營已經開始延伸射擊,將火焰的溫暖帶給城內的守軍。澳宋人軍官們開始組織朝鮮附庸軍前進,這些受過3個月到半年訓練的朝鮮人沉默著前行,臉上滿是堅毅,又隱約流露出對死亡的恐懼。不過他們沒得選擇,要不拚命打這一場,爭取活下來當個美洲的地主,要不被趕回朝鮮老家,繼續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半死不活地賴著。

說到底,在這個年代活著,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類似巷戰、守城戰這樣殘酷的戰鬥,國防軍是不願意打的。在這種戰鬥中,國防軍先進的裝備、長期的訓練帶來的戰鬥力,會被複雜的環境最大程度地抵消,戰鬥會變成一個單純的計算題。野戰才是發揮我國防軍本事的地方。

朝鮮人是乘坐返回西中島的運輸船隊來的,這支船隊在去西中島時順便把海軍陸戰隊帶回去三個營,隻把包信義所在的第一營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跟隨朝鮮附庸軍來到的還有一位攝影師,年初才從澳洲來中國總督區的陸道培先生。

他這次作為《台灣日報》的特約記者,前來一線報道斷頭台行動。初次見面時,陸道培穿著一件淺色的短袖,外面套了一條淡黃色的馬甲,戴著一頂草帽,帶著一個巨大的木頭箱子,那便是他的相機。

陸道培一直很安靜地看著我們炮擊和動員,等到朝鮮人開始行進後,他才迎上來和我打招呼。

「你好。」我伸手和他握手,指著新金道,「我們邊走邊說吧,建奴城牆上的火炮已經被敲掉了,近一些沒關係的。」

陸道培笑道:「李團長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說著,他把相機交給助理,自己掏出筆記本和筆跟著我走向新金。

路上他抓緊時間採訪了我一些軍事上的事情。等我詳細回答完後,他將筆記本合好放進挎包,試探性地問我:「中校同志,等到光復新金後,您能帶我進城參觀一下嗎?」

「嗯...完全可以,只是城內一片狼藉,你看了可能會出現身體不適。」我解釋道。

「沒事,沒事,我接受過相關的心理培訓。」他有些興奮地說。嗯,祝福他真的能承受住巷戰的慘烈景象。

得到我的承諾後,陸道培有些興緻勃勃地說:「或許您願意和部下一起在城牆處合影留念嗎?這是新式榴彈炮第一次投入實戰,我聽說正是您發明的黃色炸藥催生出這樣一件偉大的戰爭之神,您一定很有興趣吧。」

我笑了幾聲道:「當然,非常榮幸,到時候要麻煩你幫忙拍照了。」

他有些狡猾地說:「若是您來拍照的話,會怎樣構圖呢?」

我想了想,回答:「我會拍一張照片,內容是空曠的操場上,幾個小孩子在踢球。」

「呃...我想拍的照片名字是《國防軍在新金城上》。」他有些意外地說,「您的構圖看上去不像打戰,請問這個操場在哪裏呢?」

「操場在旅順,那兒的軍區營地就有一個足球場。」

「那那些孩子呢?」

「那些孩子是軍人家屬。操場上沒有士兵訓練的時候,孩子們就可以來踢球跑步。」

「那...那我們英勇的國防軍呢?」

我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我們的國防軍在新金城上!」

走在後方的方海沒注意聽我們的交談。他有些疑惑地看著前方,自己的長官和澳洲來的攝影師一起笑彎了腰,那攝影師甚至笑得有點窒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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