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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初回憶錄》明國:風起遼東 第一零九章 斷頭台:破城後
「我以為你說國防軍不想打巷戰,是不會打的意思。」

「並不是,您怎麼會這樣想呢。國防軍的要求是隨時隨地能投入任何種類的戰鬥,無論是巷戰還是野戰。畢竟,百年戰爭時,我們的先輩是經常要在城市裏清理綠教徒的。」

「呵呵,我知道我想當然了。」

「您現在怎麼樣,想喝點水嗎?作為一名專家,我真誠地建議您儘快撤到後方去,心理醫生或許能幫助您消除精神上的傷害。」

「不,不用,李中校。我覺得我可以堅持住。」

「嗯,那好吧。不過您還是要離開新金,您的狀態很不好,請您務必要接受我的安排。」

陸道培勉強抬起頭,臉色蒼白得可怕。他顫抖著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低聲道:「不行。新金很快就會面對建奴主力,我必須留下來記錄這樣艱苦的戰爭。」

我想了想,看著坐在面前的攝影師,隻好說:「那好,之後你跟著我,不要去街道上走動了。」

見他終於點了點頭,我鬆了一口氣,這個過度高估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攝影師在巷戰後的城市裏走動一番,成功把自己搞抑鬱了。「我找人帶您去食堂吧,那裏可能有水果。」我招呼方海進來,「把陸先生扶走,再請勤務員進來收拾一下這裏,陸先生又吐了。」

擺脫了陸道培這個麻煩後,我走出身處的一座府邸。這是新金城內最體面的房子,可能是建奴崛起前的官員宅邸。在朝鮮附庸軍攻到這裏時,奴酋佟佳·薩穆什喀正指揮建奴拚死抵抗,多次擊退朝鮮人的進攻,最後被6磅炮用實心彈打破防守,薩穆什喀也當場被亂槍打死。

我的政委張峰源正在院子裏核查俘虜與屍體的身份。他是上個月從鐵山調來的,之前擔任東江鎮軍事顧問團的團長。見我出來,他笑呵呵地指著地上的死者道:「打死個大魚,正白旗梅勒額真薩穆什喀,後金十六個大臣之一。」

「不是還有個俘虜麽。」我走過去,看著胸前被打成篩子的薩穆什喀,心想陸道培被搞成這個樣子,估計是看到不少這種建奴了。

「還在後面審問。」張峰源頭朝屋後擺了擺,「現在只知道那人叫陳泰,鑲黃旗的。」

「名字還挺像漢人的。」

「朝鮮人傷亡怎麼樣?」

「還行,建奴根本不會打巷戰,他們完全沒有巷戰的經驗。朝鮮人死了大概四百人,傷員有一千出頭,損失了三分之一的戰鬥力。」

我點點頭,朝院子外面走。張峰源走在我身邊,街道上的第一團官兵們朝我們敬禮。「這次擊斃了一千多個建奴,活捉一百人左右,其中傷勢嚴重的有二十幾個。漢人包衣救下來五百多人,朝鮮人還是存在殺害包衣泄憤的事情。」

「沒辦法的。」我慢慢說,「這種事情避免不了。我覺得從中挑五分之一的朝鮮人處理就好了。」

張峰源笑道:「自然不能全部處理。那些建奴怎麼辦?」

「牛錄額真以上的都挑出來,能治傷的都治一下,台灣那邊留著有用。那些普通的建奴麽,救不了的就在包衣面前處理掉,其他的留下來...您應該有經驗吧。」

「當然,」他微微揚起嘴角,「在東江鎮那邊,我乾過很多次。」

張峰源很快和我分開,他去處理包衣們的事情,我則去慰問奮戰一天的朝鮮人。這次攻入新金的朝鮮附庸軍們表現英勇,在澳宋軍官的指揮下和建奴打出一比一的交換比——雖然還是很難看,但對於朝鮮人那種弱雞來說,還是很不錯了——算是證明了只要有良好的訓練,再渣的部隊也能發揮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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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尉,有長官過來了,點名要見你。」

下屬的話語聲打斷了樸勇俊的沉思。他抬起頭來,放在嘴邊的右手輕輕一彈,將燃燒殆盡的煙頭丟下。

「是哪位長官?」他低沉地說。不等下屬回答,他便從廢墟上站起,一腳踩在煙頭上,「帶我過去吧。」

跟在下屬身後,樸勇俊穿過了瀰漫著酒精和消毒水氣味的廣場。說是廣場,其實也只是一片臨時清理出來的空曠地帶。一百多張行軍床擺在這裏,每張床上都躺著受傷的朝鮮士兵。戴著口罩、穿著白色外衣的護士在行軍床的間隙來回走動,手中的托盤上,搖晃的針筒和藥水瓶發出清脆的叮噹聲。

樸勇俊對周圍的呻吟聲毫無反應。他在戰場上已經待了三四年,經歷過鐵山保衛戰那樣殘酷的戰鬥,對新金戰役這種普通的戰役沒有什麼感覺。

如他所預料的,他在這個戰地醫院見到了前來慰問的澳宋長官。那是一個穿著灰色軍裝,身材極為高大的年輕人。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那個年輕人正親切地握著一個傷員的手,彎下身子側耳傾聽對方的囈語,並很溫和地用朝鮮話回答。

那澳宋長官明顯注意到了自己。見他朝自己揮手,樸勇俊便沉穩地走向對方,在兩米外恰到好處地靠腳敬禮。

長官微微搖頭,示意不要打擾傷員的休息。他輕聲道:「請和我來。」

等到樸勇俊跟著對方走出病房後,長官讓樸勇俊和他一起巡視一下醫院。走在飄揚著帶血的床單的街道上,長官側過臉看著樸勇俊,微笑道:「你是樸勇俊?」

「是的,閣下。」樸勇俊向前略微低頭,回答道。

「我聽張政委說起過你。」長官回過頭去,不時向朝他敬禮的傷員點頭致意,「毛承祚同志曾經向我推薦了一批表現出色、具有優秀情報工作潛力的朝鮮族軍官,你也在其中。」

「多謝長官厚愛。」樸勇俊低著頭,隱藏起面上的表情。他一邊小步跟著長官前進,一邊在腦海裡飛速地分析長官的意圖。

我微笑著看著在夜色中抓緊時間吃飯的醫生護士,沒有關注樸勇俊的心理活動。他是個聰明人,在戰場上生存了幾年的附庸軍就沒有傻瓜。這次我專門挑出他來談話,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的軍事才能,我們都看在眼裏。以你的資歷和才能,早就該升到上尉去當連長或者營副,何須待在原地當個副排長呢?」

「閣下,屬下是朝鮮人,不能擔任副排長以上的軍官。」樸勇俊依然沒有抬起頭來,但他的心跳已經不可避免地加速。長官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他隱約猜到了自己能得到什麼,但他還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麼,以及自己能否付出長官需要的東西。

終於,長官又轉過臉看著自己,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化:「我自然知道這點。你的才能非常出色,我軍向來政治才能勝過重視才能,重視才能勝過重視血統。樸少尉,很高興地告訴你,你的政治素養和軍事才能同時滿足我們的要求。」

「組織上希望你能擔任安全局駐東萊府(注1)特別專員,這項工作受國安局和陸軍的雙重領導。」

樸勇俊猛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長官。

「當然,組織上的任務不是由你一個人完成。」長官又慢慢露出笑容,「只是你會在其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屬下的任務是什麼?」樸勇俊發現自己的聲音很乾澀。

「在李朝拒絕支付移民費用時,給他們施加一點壓力。或者,讓李朝主動想把東萊府割讓給我們。」

樸勇俊定定地看著長官,汗水不斷地順著臉頰流下,在臉上劃出幾道水痕。他意識到自己輕率地詢問目的,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一旦長官把自己的任務直白地說出來——比如現在這樣——他就會陷入毫無轉圜餘地的境地。

他不得不立刻做出選擇,知道了真相的自己若是還拖拖拉拉,別說自己的前途,就是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未知數。「屬下,願意。」

「很好。」長官繼續朝前走,樸勇俊下意識地跟在後面,聽到長官的話,「等把任務完成,你可以直接加入澳宋國籍,從此成為漢人。」

注1:這裏的東萊不是山東的東萊。朝鮮東萊位於朝鮮半島東南部,受日本對馬宗家和朝鮮王國的雙重控制。這個城市在朝鮮王國割讓給我國後,與其南部的釜山鎮合併,統稱為釜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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