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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台-天下清官喻茂堅》第十四回
吏部權衡改卓異池州改風救喻女(3)

喻茂堅被棄嬰的事情弄得心緒不寧,皺了皺眉問道:「什麼是水龍會?」

「台州府有大小救火會三十多,平日都是隨時待命。只有這一天,救火會的把式們,將救火水龍抬出來,沿著府院街巡遊一遭,然後在靈江上排列。比比誰家的水龍噴的又高又遠,靈江上熱鬧極了。」

喻茂堅聽罷,覺得也不甚重要,便擺了擺手說道:「你去安排吧。」便去後衙去照看收養的棄嬰了。

到了水龍會這一天,靈江上人山人海。人們像是過大節令日子,穿著喜慶的衣服,在驚嘆的歡呼聲中,救火隊的把式奮力地壓著水龍的槓桿,竹筒裡的水流激射而出,噴出三丈多高,像是一泓倒掛的瀑布一般。水霧瀰漫了整個江面,前面的人身上著了水,忙往後面退,後面的想看熱鬧,卻往前面擠,歡呼聲、咒罵聲、驚嘆聲混在了一起,將靈江攪得熱鬧不堪。

風中吹過了一絲清涼,喻茂堅身穿官袍,站在寬敞的岸邊,卻絲毫沒有心情欣賞熱鬧的水龍會。這幾日棄嬰之事,卻絲毫不見改觀,更有甚者,將棄嬰放在了縣衙門、縣學等處,而去義倉領取糧食的也寥寥無幾。

喻茂堅有一種被挑釁的感覺,即便是命差役們三班倒著守在各處,卻是一個人也沒拿到。

就在喻茂堅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間,人群中閃過了一個人,喻茂堅看得清清楚楚,此人是個跛足,正是那日棄嬰的人。喻茂堅叫過了皂吏頭兒說道:「給我拿住他!」

皂吏領命,大喊大叫地沖了過去,人群之中就是一陣混亂,像是有餓狼衝進羊群一般。這跛足吃了一大驚,忙跳到了船上,也不管是誰的船了,奮力地搖櫓就逃。

喻茂堅氣得面如金紙,暗暗地說道:「這班皂吏,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悄悄地靠近,一舉拿下也就是了。」這跛足雖然行走不是很方便,但是撐船的技術卻是一流。白篷船像是箭一樣,在水上飛馳。

反觀這些皂吏,卻沒有那麼好的技術了。跌跌撞撞地上了小船,好不容易才調轉船頭,跛子的船已經拉開了十幾丈了。

喻茂堅憤憤地一跺腳,幾步便來到了一座水龍旁邊,也不顧官體了,挽起了袖子說道:「你們幾個,給我壓水!」縣太爺親自動手,幾個救火隊的壯漢自然幹勁十足,喊著號子,上下按壓槓桿,喻茂堅雙手調轉了龍頭,對準跛子的船。

一股力道十分大的水流噴了出來,卻沒有命中。喻茂堅咬著牙,死死地盯著白篷船上的跛子,一邊叫人繼續壓水,一邊調整著龍頭的方向。一來二去,喻大人親自操控的水龍,卻是這裏噴射的最遠的。

最終,跛子被沖的一個趔趄,摔在了水裏。皂吏們也跟了上來,將他按在了船上。喻茂堅隨即下令,回衙,升堂問案。

這些去看水龍會的閑漢,覺得又有熱鬧看了,於是跟在了縣太爺的身後,蜂擁來到了縣衙之中。衙役們滿身是水,此刻也來不及換了,喊了堂威。喻茂堅中堂而坐,重重地拍下了驚堂木,說道:「帶人犯!」

幾個差役架弄著水雞一樣的跛足,丟在了堂前,喻茂堅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也覺得好笑,說道:「好啊,我下海捕文書半個月了,你還敢在臨海出現,看起來這水龍會真是盛會呢,你竟如此不舍?」

這人面如鐵灰,渾身發抖著說道:「老爺,草民不知犯了什麼罪。」

「咱們見過的,你忘了?就在城外十裡。」

跛子像是被打了一棍子,身形矮了一截,說道:「大人許是記錯了,小人就住在縣學前街,並未出城。」

喻茂堅陡然說道:「好狡辯!若不是本官親眼得見,興許還真的被你矇混過去了。你是如何棄嬰,因何棄嬰的?講!」最後一個字,和驚堂木同時拍了出去。

跛子見抵賴不過,思索了一陣,看了看身後圍觀的人,好像是頓時有了主心骨,人也鎮定了下來,說道:「大人,這孩子命犯災星,若是養在家裏,定然招致無窮的禍患。所以……所以才……」

「住口!狡辯!我在海捕文書上說得清清楚楚,這是草菅人命,大明律中說得清清楚楚,來啊,收押!案由呈送台州府臬台衙門。」

就在此時,原本還平靜的人群,瞬間噪亂了起來,紛紛朝著大堂擁了過來,幾個橫著水火棍的皂吏們,像是風浪中的小船一樣,勉強著維持著。

「大人!不能判啊!」人群之中喊道:「是啊,命犯災星,一個孩子惹得全家不得安寧,他也沒辦法啊。」

「就是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不是萬不得已,誰會這麼狠心啊。」

「大老爺,饒了他吧。」

「老爺!這事幾百年了,很多人都做過,難道都要發配永昌衛嗎?」

圍觀的人頓時不受控制了。

喻茂堅怔怔地坐在堂口,心下飛快地思忖道:「這究竟是怎麼了?如此觸犯大明律,這些人反而來求情。給跛子定罪,不會起到震懾的作用,說不定還可能傷了人的心。」心下飛快地思忖了一下,沉聲說道:「先收押,待日後再審理。」說罷,便拂袖而去。

喻茂堅心緒十分不快地來到了籤押房,此時伺候茶水的皂吏上前道:「喻大人,京中王守仁大人赴任江西,途經此地,要見您一面。」

喻茂堅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籤押房。正看見王守仁正坐在客座上,一邊捧著茶,一邊在翻看一本黃曆。

喻茂堅說道:「王大人幾時來的?怎麼也不叫人知會一聲,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王守仁放下了茶杯,站了起來說道:「你公務繁忙,我只是上任途經此地,又看了水龍會。沒想到你喻大人出馬,竟然拿了個水龍會第一,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升堂。哈哈哈哈。」

喻茂堅臉一紅,顯然剛才堂上的事情,王守仁都看見了。隨即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原以為這是個民訟案子,沒想到竟然涉及到了這裏風俗,法不責眾啊。」

王守仁笑著說道:「臨海縣多少任縣官了,都沒能移風易俗,喻大人如此果決,更正時下之弊,足見用心良苦。想來傳言是真的,喻大人在銅陵的卓異,是硬生生被抹掉的。」

喻茂堅知道王守仁並不是挖苦,苦笑了一聲說道:「傳言畢竟是傳言,不信也罷。」

王守仁看喻茂堅寵辱不驚,想起了那日在碧雲寺,喻茂堅事事處處做得無不妥帖,點了點頭,說道:「六部之中,唯吏部的事最多,你所轄的銅陵出了新的礦脈,自然是有人眼巴巴地盯著。你若升了池州府知府,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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