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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長生心不古》207.白紙點墨
他見我默然不語也沒有不快之色,只是將話挑明了道:「想必可丫頭已經與你們講過此番邀請你來所為何,但在引你們前往之前不知常小姐能否展示一番特殊能力讓老頭子我看一看,也好安了這心。」

我沉吟了下,淡漠而回:「並沒有所謂的特殊能力,只是自小愛畫畫,對圖案稍稍比常人要敏感一些罷了,也就不班門弄斧了。」

噗哧一聲笑從祝可嘴裏溢出,她眉眼裏都是笑意地看著我道:「願願,你就別謙虛了。跟鹿野比拚圖對你而言那是小兒科,拍賣會上目測青銅馬精準數據早已讓你一鳴驚人,而這些......」她頓了頓,「都不及你在布林鎮下目能穿牆看壁畫這本領來得強。」

心猛的一緊,前兩種情形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會被她打聽去很正常,可是布林鎮的地下圍城裏發生的事就只有我和古羲知道,可她卻一言道破。

眯了眯眼,幾乎可以肯定這是羽告訴她的,也意味著羽可能洞察了我的特殊能力從而才有這一趟雲南之行。不過祝可有一點是說錯的,我不是目能穿牆,而是目光能細微到穿過再細小的孔縫並且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但以羽當時若在地下圍城所能看到我將壁畫完整畫在牆上的一幕,他隻當我是視線穿梭破牆。從而也更證實了祝可已經從羽那邊得到了諸多訊息,並且仍受令於他。

這個人......會是坐在我身旁的被祝可稱為道非的長老嗎?

人往往對越神秘的東西就越好奇,若非為了顧全大局並且對局勢也不明,我真想豁出去直接對這蒙面黑袍的道非出手!掀起他的蒙巾看一看其廬山正面目。

心思翻轉間沒有人來催促,無論是祝可還是那格木長老都只是氣定神閑地看著我,沉念過後反詢:「既然你已知我有這能力又何必還要我再來展示。」

祝可搖了搖頭:「我對你有信心不代表能讓我族人有信心。」

「那要怎麼展示?」

祝可轉眸看向那格木長老,卻見老者的目光落定在了我身旁。我扭轉過頭,只見剛剛自坐下後就一直未有動靜的道非這時左手仍然掩在寬袖之下,就像是隨意那麼一指的指向了角落,而那角落正是黃金蟒橫躺而死的位置。

我的瞳孔縮了縮,心說該不會要我對那黃金蟒做些什麼吧。

聽到格木長老在側道:「我們道非長老已經出了題,請常小姐為我們復原那個洞缺吧。」

聞言心頭一松,原來指的是那被秦舟給破壞的窟窿,雖然要復原它並不容易,可是總比去弄那死掉的蛇要好得多。

謝澤在格木傳令下去了下層,再上來時手上用布包裹著剛才掉落的碎裂木板,甚至連細碎的木屑都沒有遺落。但在謝澤把布裹送到我面前時,我留意到他一個極細微的動作。

手指在鬆開的一霎反而緊了緊,隨而再面無表情地站起來。

這個人比之祝可更讓我忌憚,若論心機他還及不上祝可,但他骨子裏有著一種陰狠,身上的戾氣即使此刻收斂了但還是抑製不住外露。另外,我沒有忘記,他將他父親的仇也是記在了我跟古羲身上。

不過眼下我也沒時間來對他多作防備,目光劃過地上的那攤可以說是木屑,打算起身去看那洞口,卻聽格木長老道:「我認為常小姐坐在這裏將這洞缺補上會更令人信服。」

聞言我就不由嘲諷而笑,這老者看起來和善卻也不是好相處的,如此陰損的招數居然也能想得出來。目光再次凝向那些散亂的碎木和木屑,無疑難度又加了一倍,最主要的是我無法通過木板上的紋理來確定大致的布排。

突聽一道低悠的語聲緩緩傳來:「一個畫者怎能沒有筆和紙呢?」

我心頭一動,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越過正前方古羲的肩頭看去,只見何知許正沉靜地在回視著我,剛才那個提議正是出自他的口。

很多時候,會覺得他甚至比祝可都還要了解我,尤其是在對作畫上面。他對我是欣賞的,也是全力支持的,所以這刻他知道我是真的需要一支筆與一張紙,這比僅靠空間想像力來推斷木板的擺放要更加精準。

耳邊聽到祝可在輕聲諮詢:「兩位長老怎麼看?」

默了一瞬,格木道:「可以。」而我右側的道非似乎也點了下頭。

斂回的目光無可避免與古羲相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讓人發毛,急忙垂落了眸避開那視線。白紙和筆很快就送過來了,我斂正心神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不能直觀那個洞口,也只能從這些殘片來尋找規律。

眼睛在凝神細看,手上也沒閑著,可能在場者沒有人知道我在紙上無意識地畫著什麼,只有我知道是在將每一道紋理組合起來。等整理過一遍後,我開始動手了。

一塊塊碎裂的板從地上拿起被我按在桌上,沒有按照從大到小的規律,只是以我腦中既成的圖案慢慢拚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遭的人與事物都被拋在神智之外,眼內、腦中、紙上,除了圖案還是圖案。

當等到最後一塊細木屑留在布上時,我抬起了頭,看向站在格木身後的謝澤。

他的視線在與我碰撞後瞳孔縮了縮,面露驚異和震撼。此時相信所有人都已瞭然而視那黑布之上,除了最後一塊木屑還有一隻與蜘蛛,活的。

對蜘蛛的印象我仍停留在那次痛苦的記憶裡,中了謝澤與祝可設下的五毒蠱後幾乎嘗遍了人生裡最難忍的各種痛,至今想及當時的感覺,只能用生不如死四字來形容。

即便是古羲明知我身中五毒之蠱,也仍然要設局誘出謝澤口中真正使用的是何種類毒物。其中蜘蛛的類別就比較繁多,而謝澤使用的叫「黑寡婦」,還有一個名字是紅斑寇蛛。事後我有上網查過,正是與眼前這隻長得一模一樣。

謝澤有意將這毒蜘蛛混在木板碎屑裡,其用心可謂極惡!

秦舟嗅到氣氛不對勁伸頭過來探看,然後嘖嘖有聲地諷刺:「表面上讓我們家常小願來拚那什麼破木板,實際上卻想用毒蜘蛛來暗算?也算是有心了。」

祝可面色一沉,朝謝澤瞪眼怒斥:「愚蠢!」

謝澤垂了頭,不敢去看她。

我側目看祝可,她眼神凝了凝彎腰伸手撥開那隻蜘蛛將最後一塊木屑拾起,桌面上的圖案早已形成,隻余了中間一個很小的缺口,應該也不用我教她如何放了。

在她按上最後一塊木屑後,一塊成型的板就赫然完整了。

祝可讓人找來清膠塗在上面,等幹了後她親自拿著那塊木板走向那個窟窿口,蹲下身時仔細尋找角度,最終木板被按上剛好填補缺口。

她抬起頭朝著這邊看過來,問的是格木:「長老,可以了嗎?」

格木點了點頭,深黑的眼睛看著我道:「常小姐的過人之處有幸得見,不妨幫我看看這幅畫。」話落間他從衣襟裡拿出一個畫軸並且攤開在桌上。

但我視線掃過後卻是一怔,秦舟替我喊出了疑惑:「這也叫畫?不就是一個個點嗎。」

確實畫軸展開後上面就只有墨筆而點,並沒有構成任何圖像。我有仔細看過這些點的排布,並不密麻但也數量不少,想過以點組成圖案,但看了很久都沒找到其規律。

正在我凝神細看時,聽到對面沉默了很久的古羲幽然開口:「既然有求於人長老又何必躲躲閃閃,與其拿這種片面的圖紙出來不妨將實景公開亮相,這樣也不會浪費大家的時間。。」

我愣了愣,他是說這些點其實是某個場景的縮略?所以......我要看的不是這些墨筆在白紙上留下的點能組成什麼圖案,而是從宏觀視角來看這所有的點湊在一起可能是什麼。

一片沉寂,無論是格木還是祝可都沒有開口,更別說我身旁的道非長老。

顯然古羲並非真的要提議,而是意在提醒我。

待我看得有些眉目地抬起頭去看格木,低詢出聲:「這是一面牆上有無數個孔洞的意思嗎?你要我找什麼?其中某一個孔洞與其它的差異?」

格木那綳不住的孑然色變已經說明了事實,我坐直了身,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如果這是你們找我來的目的,那麼請不要再用試探的方式。實際一點讓我看到實景,因為畫這點的人畫工實在是爛,根本不能把實際孔洞的形狀勾勒出來。」

在我話聲落時祝可在旁乾咳了兩聲,而格木直接承認:「這是我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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