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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郎槍王》第八章 進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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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暫時沒有那煩人的黑衣槍手尾隨,石江水心情舒暢,將那支「漢陽造」步槍暫時分解收納進木盒中,斜背在肩上,腳步輕快中夾帶著一份愜意。

地處黔東南一帶的山,因與桂地毗鄰氣候濕潤又兼具雲貴高原的偉岸。氣候的特徵也從某種意義上決定了當世居族群的性格,那就是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

山雨剛過,山隱於霧中,人在霧中行。遠處天邊陽光透過雲層尤如撕開的彩帶,蜻蜓成群地飛舞,時而懸停時而落在草叢,天空中掛著七彩虹橋,一陣清風吹過沁人心脾。

此情此景,江水曾想起前些年同寨中風華正茂的侗家少女對歌的歡樂時刻。

曾在山頂上放歌:「可愛的小妹,哥在坡這頭放牛砍柴,生活雖然清苦,但想與你成雙成對白頭偕老,不知你是否答應?」加上侗家悠揚婉轉的牛霸腿(侗族四弦彈拔樂器,也叫侗家琵琶)也能讓自已陶醉一整天。

在村中,江水也是夥伴們公認的「金嗓子」,但凡村寨節慶活動載歌載舞之時,他必定成為姑娘們暗戀的對象。

若沒有這些變故老爹還在該多好啊!娶一個心儀的姑娘生一大堆大胖小子,全家其樂融融,但現實總是殘酷的,何時再回到這種與世無爭生活現在變成一種奢望。

山間行呤,秀色盡收眼底。不知不覺間已來到兩縣交界,而離縣城地仍有一天的行程。

正唱著,只見路邊跳出一隻大灰兔子,足有兩個三斤。江水正值青春期,身體發育對肉類有極強的生理依賴性,心想:你就別跑了,等我把你抓住把毛一拔,再弄野蜂蜜在洗乾淨的肉上一抹,美中不足就是差點鹽,反正管不了那麼多了,有吃的就行,布袋中的老鼠肉干已吃膩味了,今晚正好換些口味。

心裡想著,腳下生風,對那兔子窮追不捨。

剛開始,有幾次想直接掏槍把兔子給叭了,對於他來說現在打一顆子彈就少一顆,一隻兔子至於嗎?!有的是時間。

那隻野兔在江水口中發出嗚嗚的叫聲驚嚇下,不停地往前奔跑。江水不時用石頭打在離它身邊不遠的地方,忽左忽右,讓它完全按著他的方向意圖奔跑,幾裡山路下來,野兔被追累得實在跑不動了,一口氣導不上來,便倒在地上。

「呵呵....看你還往哪裡跑!」從地上一把抓住兔子尾耳朵,此時,身上隻微微發汗。

一片樹林空曠之地,江水拔下一顆子彈頭用槍擊發在地上生起火。

野外生火,一是讓森林猛獸夜裡看見明火產生恐懼,可避免遭受野獸的襲擊,同時也可驅蚊。坐在篝火邊,江水在一旁挖下一個小坑,將挖出的泥土用水攪拌,然後將稀泥糊在殺死的時野兔身上,不斷用手揉搓使其表面光滑,防止出現氣孔。

把精心弄好的泥球置於小坑中,覆蓋上泥土地,在其上添上柴火,燒至半柱香的功夫,再挖出發熱的泥球,用刀背輕輕泥敲擊幾下,泥球裂成兩半,熱氣從中冒出,野兔軀體上的毛已經脫落光。

用溪水沖洗上面附著少許發硬的泥土,鋒利的尖刀來回地刮凈柔嫩兔子身上殘留的絨毛。在林子裡找了幾張野芭蕉葉包裹好,外面用藤條捆紮。+如法炮製做成一個泥球再置於火堆下,約半柱香的功夫,再次敲開,一股帶著芭蕉的清香撲鼻而來。

江水用刀割斷藤條,撥開外裡的包裹物,表皮香酥的兔肉被塞進嘴裡。

剛入嘴,兔肉那種沒有調料助陣的原味直達味蕾,心中慨嘆:啊老天,美中不足就是身上沒有鹽!

剩下附有少量肉的排骨部位,他用木棍叉住斜插在火上烤,他的槍一直背在身上,刀還鞘後進入林子解決內急。

夜幕下,這團篝火格外顯眼。

在火光能照到的範圍,兩條人影揣著槍左右交替弓身前行。

當走到火堆邊,見到木棍上叉著小動物骨架,上面的肉所剩下無幾,但這兩人也不住地吞著口水。

「你先警戒,我吃上幾口再輪到你」話音剛落便開吃上。嚼著兔骨哢哢作響,那隨從不時扭頭看著他的上司。

「現在我發覺這骨頭原來也這麼好吃」那頭目正用力扯著腿筋猛嚼。

說著說著發現後面沒有回話了,他一轉身定睛一看,手上的兔骨頭掉在地上。

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自己,借著火光映照,一位俊朗的青年正怒目而視,地上正躺著被打昏的手下。

「小兄弟!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你們在我屁股後面手裡拿著槍都追了一天一夜,槍也開了少不,這話能好好說嗎?!」江水怒斥道。

「沒辦法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長官叫我們怎麼乾,我們就怎麼辦,誰叫我們端著人家的飯碗呢!」

「說真這槍我們儘是朝天放的,可沒傷著你的呀,是不是?」

江水心想,這傢夥真不要臉,連說謊都不過腦。

「我問你是奉誰的命來要我的命,快說!半句假話我就把槍膛裡的子彈全部打在你的身上。」

猛的一槍柁將他擊倒在地,一腳踏在他的臉上。

「快說!我手裡的槍可不是吃素的。」

由於臉部被踩,這位說話悶聲悶氣:「小爺!我們五個人都是榕江府保安司令劉義守的手下,因為前些天,他得知是你把他表弟一家給滅了,所以就指派我們來找你索命。」

「哎呀!痛啊!你輕點。」江水聽到這裡腳上的勁加大了一點。

「他還說那些?」

「他還還說,如果不能提著你的人頭去見他,這劉司令就會要了我們這五個的小命,搞到現在就剩下我和地上躺著的那位幾弟了。」

「不現在只剩下你了,他的脖子已經斷了」江水談談地說道。

這位知道自己遇見活閻王了,這主兒不好糊弄。於是一五一時地向他繼續說。

「劉司令說了,如果辦不到,他說要血洗龍坡寨。」

聽到這裡江水火往上撞,心想:這劉司令可真夠狠的,之前自已一人作事一人當的做法,看來是行不通了,非得除掉他鄉親才有活路。

「走吧!我不殺你,你把你的槍留下。」

那大鬍子一咕嚕從地上坐起,如獲大赦般連連哈腰致謝。

江水懶得理會,當此人走他身邊走過十餘步,忽地轉身從衣袖中掏出一支短小的勃朗寧對準江水就是一槍。哪知江水早料到他用這手,一個側空翻閃電般躲過,一聲清脆的步槍聲響徹夜空。

這人睜大眼睛,腦門留下一小洞,鮮血從中流出....

地上躺在的兩具死屍,江水想了想,決定還是把這二人給埋了,不讓這兩個槍手暴屍荒野,這也算是老人口中的一種善行吧!

經過兩日的艱辛跋涉,終於到了。

一條寬闊的江水奔騰不息。

榕江縣舊稱古州,大明王朝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設府,民國二年,改古州廳為榕江縣。雖不能說此地商賈雲集,但富甲一方的鄉紳也不乏其人,有清一代以來,由官商主導創辦民團之風盛行。說得好聽些,所謂某某團長某某司命在人前人模人樣,背後若論起根底,絕大多為漂白的土匪招安而來的人渣。

縣裡那保安部隊司令劉義守為人心狠手辣,更是個見風使舵,媚上而嚴下之人,其他真本事沒有,善長窩裡鬥就數他這號人。

渡口邊眾人正在圍觀一告示。

江水站在遠處聽到有人念讀,透過人群一眼看見上面的畫像還真象自己,旁邊寫著:懸賞殺人兇手石江水,明白了!這就是自己乾的好事,當然了,把這兒的保安民團副團長都幹掉了,人家能不急嗎?!

今天我可算是自投羅網還是面向虎山行呢?如果就這麼繞道去遵義,自已倒是可以置身事外,但龍坡寨的百姓就要面臨血光之災了,這更是違背了昂拳武者的江湖道義所在。

想要過江進城,總不能以告示畫像面目示人,那可是要被想領賞金的人一認一個準。

哎!那就只能自毀形象了。他找來河灘的沙子撒在頭髮和衣服上,弄點河邊汙泥抹在臉上。

遠處,嘿喲嘿喲的船夫號子起來越來越近。

船頭站著一位身著花格子旗袍的長發少女,一臉的文靜。河風吹在她那婀娜身軀,旗袍裙角隨風飄動。

「楊老師!怎麼今天只有一個人來河邊運學校的新書呢?」

「今天學校其他教師都在聽縣府官員的訓誡,沒空來,這些新書都與人家定好了是今天交的貨。」

船靠岸後,她踩著跳板輕快地邁步走到岸邊。

與書商核對貨物,一包包開箱檢查。江水看著這位旗袍少女眼都直了,自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這麼漂亮的女孩,多麼白皙的皮膚。儘管離他還有一段距離可是心跳竟然加速了,這是為什麼....

「請問你們可以幫我把這堆書搬過河送到縣城小學堂呢?」

柔柔的聲音,真讓人享受。

「多少錢這趟貨?」人群中有人問道。

「學校訂的這些書是從廣西沿江而上,運費高了些,加上書價學校所剩的公支費用只有這20文錢了」她沉下下巴難為情地說。

「少說這貨至少都有兩千多斤,累壞了身體還不夠葯錢,誰乾誰就是傻子!」

「還不如公示上這位給的價錢高,200塊大洋」人群裡有人這樣答到。

她無奈地坐在岸邊一大石頭上,雙手撐著下巴靜靜地望著對岸。

「楊老師!我想接這活兒,一個人可能慢些才能弄完這活路。」

美人的臉一旦朝向江水,這時他又不談定了,手心開始冒汗。

「是嗎?那太好了!太謝謝你了」對著蓬頭垢面的江水微微一笑。

「這些書可不少啊,你能都搬得了嗎?」

「做得了你放心,楊老師我不會加價錢的。」

江水忙活開了,來回兩趟將這些書搬上船又裝上人力的兩輪推車,一路腳步生風送到縣小學堂。

汗水流淌不知多少,可是心裡很享受,還有美人在後面幫他推車,哎!我的老天,誰能有這樣的待遇呢?

那就是我江水了呵呵......與美人在一起總能忘記煩惱。<!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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