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皇后不好惹》第74章 悲劇,賠參契約3
而他,笑了!對,那是勝利的,得意的笑。
那笑意,在他眼裏流轉而過,掃盡其平常的嚴謹深沉,露出了幾分明亮之色,他的心情顯得極為的不錯。
「阿七,你這話,是不是說的有點太輕巧了?千年老參,可遇而不可求。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過五關斬六將,才將它贏了來,你倒是好,坐享其成。還說我逼你?還這麼理直氣壯,你的臉皮怎麼比城牆還厚?」
他沒有再說「本王」這樣的字眼,而是用了「我」,腦海裡想到的是那日的暢談大河南北,極為的盡興:那個時候,她沒說自己叫司擎,自稱小七,也許是排行老七的意思。
於是,他稱她為阿七,她叫他為阿劉。
彼時,萍水相逢,他對她有所防備,她也懷著別樣的居心接近,他小心應對,她步步為營,兩個人都藏著心,盡數是你騙我來我騙你,不過,也挺有趣。
那時,他欣賞她的聰明才智,原本是想戳穿了那層紙,彼此真心結交一番的,不想,還沒走到那一步,就被擺了一道――話說,丟了那老參,曾令他肉疼好一陣子呢!
那參,他原是有大用的,所以才親自出手去爭取回來,誰能想半路就被人搶了去――溝陰裡翻船,那味道,太不爽了,太憋氣了――而且還是敗在美人計手上。
一個吻,就將他黑了。
而且,還是被強吻,吻的腦子一片空白啊!
那吻,雖然生澀,可對於一個二十年沒碰過女人的男人來說,還是極具挑逗性的――
後來,他反覆反省,覺得:一定是月亮惹的禍,一定是酒精在起作用,所以,他才栽了一個大跟鬥。
「喂,把臉湊過來,讓我捏一下看,到底什麼做的?」
他盯著那臉孔看。
雲沁翻了一下白眼,義正嚴辭的道:「王爺,您得明白一件事:這世道,臉皮薄,沒法活。」
「歪理。」
「絕對是真理!」
這世界,有很多來自現代文明的辭彙自三百年前就開始傳流下來了,比如真理這詞,古來皆有。
蕭縉沒有異樣的聯想,隻道:
「一句話,把老參還上來!」
說著,伸出了一隻索討的大手:
「欠錢還錢,欠參還參。」
「不好意思。沒了!」
雲沁笑白牙,承認了自己就是當日的那阿七,反沒心理負擔了。
「沒了?」
「吃了啊!我是拿來救命的。都一年多了,早化作肥料澆灌花木了。」
她微笑的說。
「哦!」
他點頭,不意外,也不生氣:
「那就拿你來抵!」
「啊?」
她終於楞住:「啥?我?」
「嗯!」
他又點頭,很認真的樣子。
她,忿了:
「那參哪有我值錢?」
「你值不值錢,有待商榷。這老參卻是萬金難買的。九洲大陸有一通行的大法: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故,你偷了我的參,就得賠,你賠不了,就拿你自己賠我!就這樣吧,打今兒開始二十年內,你歸我所有!來,我們來簽字畫押,這是你的賠參契約。」
這傢夥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的,立馬從懷裏掏出兩張紙,上頭寫了幾行字,又不曉得他從何處掏出了一盒印泥,推到了她在前,笑眯眯起來。
「請!」
她突然發現,這笑閃閃的笑容,實在扎人眼,比他冷著臉的時候更可怕,更加的不可琢磨。
她想避開的,開什麼玩笑,一個老參,就想讓她賠上一生,世上,那有這麼便宜的事。
偏偏就這樣悲劇發生了――
她居然避不開,那伸過來的手掌,一把拉住她的手指,就往上頭按了下去:她成了傀儡。
當紙上呈現出鮮紅的手指時,雲沁頭腦當機了!
手麻了,腳麻了,她悲劇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拉著自己的手隨所欲為的往那契約上按下去,這才恍然明白一件事:
這混蛋把自己算計了――那茶水裏有文章啊!
她居然失算了。
懊惱啊!
極度懊惱。
她了解到了一個真相:
要是,他不曉得她是一年前的阿七,今日,他斷斷不可能來暗算她的。
問題是:他知道。
不光知道,而且還是正兒八經來索債的,什麼都算計好的。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在這種情況下,她的推測怎麼可能不出現問題?
怎麼可能不被暗算!
這番裡,她輸就輸在太過自信,完全沒有料想到司六這個身份,曾給自己種下了一個天大的禍根。
「你你你……你使詐!」
雲沁氣極而叫,聲音衝破亭頂,直貫九天。
「兵不厭詐,相認司六先生一定是懂的對吧!」
也不知出於怎麼一個心情,蕭縉此刻非常享受她一怒衝天的模樣,覺得有趣,終於一雪當日被暗算被強吻之「辱」了,有點小人,但,管他呢,這種好心情,難得有。
他慢條斯理的將屬於他該拿的契約書折起,放進懷裏,輕快的丟下一句話:
「對了,明兒個開始,到懷王府報到。」
「我不去!」
她咬牙叫。
「不來後果自負!」
揮揮手,瀟灑離去,走了一段路,轉頭一笑,就好像辦了一件特別叫人歡喜的事,打了一個響指,將他的手下召喚了過去,低聲吩咐了一聲,而後轉身,步履優雅的往外去:乍一看,人家是君子,背地上,竟也小人的厲害。
蕭縉……
她瞪眼,你等著,總有收拾你的時候,到時,一定再好好整你一整。
哈,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很多年以後,當她回想起曾經發生的這一切,總倍覺有趣。
她與他,從同一個時空而來,在同一個異世,各自長成,在這樣一個過程中,其實,他們曾相遇過很多次,只是,造化弄人,他們總在一次次的遇而不識中錯失彼此,在小打小鬧中,結緣結怨,而後慢慢的重新認識那個人……
一刻鐘後,雲沁終能動彈了,她憤慨的拿起石桌上另一份契約,讀之,但見上面寫了這麼一句話:
「我,司擎,並非司家六兒,係為某某之女,今日,吾以女兒之身,願奉子修為主,二十年為期,生做修之人,死做修之魂,以償盜參之過。若然有違,就令司靖一生為子修之家臣,永世為從;我之族人世世代代為子修家奴,生死皆聽命於子修。
立約人:司擎,真名:某某某
契約主:一個刻著古字的印鑒。
那字,她不認得,太古怪了。
丫的,這該死的蕭縉,生怕她到時不認帳,不光把司靖給扯了進來,還搭上了她的家族。
其中重點之重:他在某某之女那個地方,空白了,真名後面也空白,那意思顯而易見:
他,蕭縉,現在是不曉得她的真實身份,也驕傲的不來逼問,但是,他對她已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日後,他會不遺餘地的挖掘她的身世,等查明她的身份,他就會在空白的地方,把她的背景情況填進去,到時,就算她能賴帳,她的家族賴不掉――
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就這個意思。
哦,見鬼的,蕭縉這是打算與她扛上了!
雲沁捏著那契約,低咒了一句。
蕭縉,我跟你沒完。
於是,從今往後,雲沁的歷程表裏,又多了另外一項任務:偷契約書。
直覺在提醒她,要是不拿回來,將來的某日,他會拿此大作文章。
宮裏,太后靜靜的坐在太上皇寢宮裏,目光沉沉的盯著床上那死氣騰騰的男人,臉色是臘白臘白的,瘦的顴骨都出來,唇是灰色的,就像一具死屍一般的直挺著――這個至高無尚的皇帝,如今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肉體。
太后雍容典雅的臉蛋上露出一抹詭異莫辯的冷笑,在一支支跳躍著明亮火苗的燭光底下,一揮手,將所有在寢宮內侍候著的人盡數驅散。
待殿門大關,殿內再無旁人,她徐徐站了起來,望了一眼這一間精緻的宮殿,如此的死寂,又是如此沉靜,卻是天下男人們一個個都想住的華屋。而,一旦住進這個華屋,人的心就會變。
權利會改變人心。
他變了,她也在變。夫妻不再像夫妻。那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她垂首,輕聲的低問著自己的男人:
「阿恆,你說,這是為什麼?
「想我寧瀾在這權勢場上跌打滾爬這麼多年,見慣了大風大浪,看多了奇聞驚案,怎麼事到如今,還是參不透你的心思?
「你說,你這一手安排,要底有何用意?
「為何要將這個皇位傳給一個孩童?
「為何要將設立攝政王,同時允我參政議政?
「你想得到怎樣一個結果?
「如今這一團團解不開的怪事,又是為了哪般?
「胡國師又被你指派去了哪裏?辦的又是什麼事?
「阿恆,夫妻二十四年,你的心,到底放在了哪裏?」
床上之人給了她榮華富貴,也給了她深宮幽冷,他曾與她一起攜手共建王朝,也曾親手扼殺了她的孩兒,終其一生,她不曾讀懂這個男人,而如今,他乾脆不說一句話,更不會回答她任何問題,自然,也解不了她心頭任何疑惑。
這個男人的心裏,沒有她。
而她,愛他,苦苦守了二十四年,結果,什麼也得不到。
她掩面慘笑,想著自己那死去的孩兒:一個病死,一個夭折,卻不是她命硬克子,而是人為――全是人為。
那個人,就是面前這個男人――太上皇,她的丈夫。
帝王家,最最涼薄。
可這一次,她要贏一回。
這一夜,攝政王府,蕭群吃過晚飯後,就鑽進了密室,深深的看著在床上的男人,他的父親蕭遠,低低的將今天發生的事盡數相告,最後靜靜站著,既沒請示,也沒發表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