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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七十一章 威脅
她在梨花班待了十年的時間,王梨花等人的聲音早已經日日夜夜的銘記在心中了,那定然是王梨花的聲音沒錯!

可是……

按理來說,王梨花此時應該在千裡之外,不該在這兒啊。

她這頭正想著呢,那簾子就又被人掀開來,光亮照在她身上,同時,她也看見了在車門口的一男一女。月白不可思議地睜圓了眼,看著他們兩個人,驚聲道:「怎麼會是你們?」

原本的猜想竟然成為了事實,王梨花熟悉的臉映在眼中時,月白仍舊有些不太相信。

「我就說這丫頭醒了吧?」王梨花沒理會月白,她輕哼了一聲,眼睛眯起來,目光中夾帶著狠意,對林二說道。

一旁的林二則是目光貪婪地看著月白,露出一抹笑容來,「月白,真是好久不見啊,你這個渾身穿戴,竟比我們都好上不少了。」

這時候的月白才靜下心神,仔細看過王梨花和林二的裝扮,心中驚愕。

一貫最愛打扮的王梨花,隻穿了件灰藍色的粗布褂裙,往日裡烏黑的頭髮這時竟有發白之處,雖然是挽成了髮髻,可卻沒有抹頭油,亂糟糟的,一張臉上也不像之前一樣塗脂抹粉,面色蠟黃,多了幾分刻薄的兇相。

而林二也和她穿得差不多,粗布衣衫,頭髮沒剪過似的長了不少,渾身上下灰撲撲的,不像個班頭,倒像是災年裡逃難的難民。

王梨花打量著月白,也不住點頭,贊同著林二的話,「不愧是進了大戶人家裡做妾,這通身上下的打扮,也值錢得很的。看看這衣服布料,一件也得別人一個月的月錢吧?」

月白看他們倆評論著自己,睫毛微微顫抖,像是一隻受驚了的蝴蝶,她不發一言,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可眼光中的驚愕出賣了她。

王梨花和林二,怎麼會在京都,還落魄成這樣?

「你是不是在想,我們倆為什麼還在京都啊?」見著月白這模樣,王梨花一猜就猜出了她的心思,嘴角露出一絲狠笑,「那還不都是託了你和花憐那賤蹄子的福!」

月白縮在那,一臉的不知所措,她膚色雪白,梁府新發的丫鬟衣裳也讓她穿得生動俏皮,王梨花看看她,又低頭看看自個兒,越想越恨,將遭遇全盤托出。

「要不是你們兩個,我何至於被趕出京都?」她磨了磨牙,「那該死的溫府,心眼小的跟針一樣,自己管不住兒子,還把氣都撒在我們身上!不讓我們幾個在京都唱也就罷了,竟還託了人,讓我們在江浙都唱不了,整個班子無處可去!」

梨花班的活動範圍就是在南方江浙、上海。當初梨花班被溫府趕出京都,回到江浙一帶後,竟是無人請他們唱戲,王梨花派人東打聽西打聽的,才知道是溫大夫人託了人告訴那些請得起他們的人,誰若是敢請梨花班唱戲,那日後就別想和溫府有所交集,還散布了梨花班中戲子不檢點的事。

這樣一來,就沒人敢請梨花班了。

被這一弄,梨花班收入大大減少,哪裡還供得起班子上下的吃喝?

再後來,王梨花帶著班子北上,卻在半路中遭了匪患,多年積蓄散於一夕,班子裡的人以方荷為首的,又偷偷竊了賣身契,竟然全都跑了!

如此,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他們把這些事都歸罪於花憐身上,心覺得若非花憐當初幫助月白出逃,一切都不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於是他們兩人回到京都,想對花憐動手,可沒想到花憐要隨張家人離去,本以為計劃成空,但月白卻在這時候出現了。

「花憐那賤蹄子不在,就讓你來賠罪!」林二哼哼兩聲,狠道。

「你身為溫少爺的妾,若用你來換個四五百兩的,也夠讓班子東山再起了。」林二搓了搓手,哈哈一笑,「也多虧你今日的出現。那張府哪裡比得上溫府有錢……」

這話說得月白整顆心都涼透了。

月白的眼睫低了下去,她心如一團亂麻,不知道該如何脫困。若是人牙子,她還想從那車窗鑽出去,可如今竟然是王梨花和林二夫妻倆人,按照自己對他們的了解,定然是要把自己嚴加死守地看著的,一縷風都別想從這馬車裡吹出去。

這該怎麼辦……

怎麼辦……

「你們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快把我、我放了!」月白一咬牙,抬起水一樣的眼眸,望向那可惡的兩人,「別說是把我拉到溫府想換錢了,縱然是把十個我拉到溫府去,你們倆也是換不得一分錢的!我如今,已經不是溫府的人了,你們這主意,行不通!」

她大聲說道,底氣滿滿,可王梨花隻以為她在扯謊,嗤地一笑,「你還想騙我們兩個?」

「我反正已經不是溫府的人,你們大可儘管去溫府問!問問他們府中,可有一個叫月白的!」月白表面靜著,心裡波濤洶湧。

「你少在這扯謊!」林二看見她這樣,認定了她是在撒謊,一手拉過她的衣袖,摸了一把料子,又把她頭上簪著的青玉小釵拿了下來,放在眼前細細觀看。

那青玉小釵玉色剔透,旁邊綴著圓滾滾的一串小珍珠,一看就十分值錢。

「你身上這穿的衣裳。戴的首飾,你若不是溫少爺的妾,能穿得上、戴得起?」林二狡猾地笑了笑,「月白,我告訴你,你可別想誆騙我們。沒你好果子吃的!」

他說著,就把釵子塞進袖子裡,畢竟是個值錢玩意兒,他得收起來。

月白看著他的動作,心中發冷,那青玉小釵是梁墨玨叫小懷一塊發的,不僅僅是她,玉杏、蘭喜也有,可竟然成了林二不相信自己的依據。

不知為何,這時她腦子裡竟然想起了梁墨玨,若是他在……

「這是我主子給我的,還給我!」月白叫道,她眉目焦灼,乾脆道:「我如今是在梁府做丫鬟,和溫府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們就算是把我殺了給溫府看,他們也不會給一個銅板的。」

這話讓林二和王梨花臉上的表情都僵了僵。

「梁府?你在梁府做丫鬟?」王梨花不敢信,原本的溫府小妾,怎麼就到梁府去做丫鬟了呢?

那他們這次籌謀,豈不是又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梁府,你說的是那個梁三爺?」王梨花試探性地說出來,可想想這京中姓梁的大門戶,似乎也只有梁墨玨那一個了。

月白看準了王梨花話語中的試探性,知道她是有點猶豫了,立刻接話道:「是,三爺如今就是我的主子,我在他院子裡做事。難不成你們還想綁了我這個丫鬟,向三爺要錢嗎?」

王梨花想起了那一日梁墨玨和溫鳴祺一塊兒來領人的事,心中隻道,沒想到這兩人之間還真是兄友弟恭,連到手的小妾也能讓梁墨玨給收了!

不過也是,月白長得比方荷好上許多,溫鳴祺當日若真收了月白,又哪兒會和方荷廝混呢?

都是她只顧著數錢,以為月白安安分分成了妾室,沒仔細了解!

如今倒是傻了眼了!

若是月白是梁府的人,那麼王梨花和林二原先想用她要挾溫府換取錢財的計劃就落空了,王梨花此時皺起眉來,心下猶豫得很。

梁三爺的名聲,她可是清楚得很,她要是動了梁府的人,梁墨玨會做些什麼?

她可不敢想象。

可若是把月白放了,她又不甘心,都是這丫頭惹的禍!

「要不然……」王梨花左思右想,最後猶豫地對林二說道:「要不然咱們就把她放了吧?」

林二聽見這話就不願意了,他拍了一下王梨花,道:「你想些什麼呢?好不容易逮著她,你居然想放了?白日裡發什麼夢!」

這話說得難聽,王梨花面色不好,她撇撇嘴,「可梁三爺是你我能得罪得起的?那溫府離梁府還差著些呢,就將咱們折騰死了。這回若是梁三爺動了怒,我們不就完了?」

夫妻二人都是黑心腸的,不過王梨花還會顧及著點,林二是個徹頭徹尾狠了心的。

他盯著月白的臉,冷笑一聲,「那又怎麼樣?人在我們手上,他要是想折騰死咱們,這丫頭也逃不掉!」

月白,可是他們手上的籌碼。

「要是逼得急了,大不了就魚死網破!」他又撂下一句話。

王梨花聽了這話,神色猶豫起來,林二瞅了她一眼,涼著聲講:「更何況如今放了,你能保證這丫頭不把今兒的事和梁三爺說、不報官?」

這話是徹徹底底的把後路堵死了,王梨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行,那就不放了。」

月白坐在原地,未料到不過短短數月時間,林二和王梨花竟成了個窮凶極惡之徒,被錢財蒙了眼,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們如此,那自己該怎麼辦?她該怎麼逃走?難不成,已經是插翅難飛了嗎?

她忽然想到昨兒晚上還在和玉杏說改日要重做一份柳葉糕給三爺,可如今看來,梁府她似乎是回不去了。

「月白,看來你在梁府也過得很不錯嘛。」林二眼睛盯著月白,把她細細打量著,若非月白今日自己說了,光憑她身上的裝扮,他們都不會覺得她只是一個丫鬟。

王梨花也點點頭,想起那個青玉小釵,隻道:「這一個做丫鬟的,用度比我們從前還好,那梁三爺待你也真是夠好的。既然如此,若拿你去換錢,想來也是能換不少的……」

現在這月白在他們倆的眼裡已經成了個香餑餑。

「行了,那我就先去駕車了,咱們今兒下午先回去過夜,明天再找個法子,寫封信給梁家。」林二說道,他囑咐王梨花,「你就在車上看著她,免得到時候她又跑了,這丫頭精得很。」

王梨花應了,她乾脆直接坐到了月白的身邊,和她挨得很近,並說:「你給我安分點,斷了那些個小心思,否則就別怪我給你好看!」

月白往裡頭縮了縮,她垂下眼睫,不想要和王梨花有過多的交流,隻咬著唇,內心無措至極。

她到底該怎麼辦……

梁府。

「月白怎麼還沒回來。」已是下午時分,可月白遲遲不歸,梁墨玨坐在椅上看著報,對著旁邊的小懷問道。

小懷心裡也奇怪著,月白這人從來是辦完事就立刻回來的,這早上出的府,怎麼能到下午還沒回來呢?他撓了撓頭,「是啊,咱們不還安排了老賈在那等著麽?」

老賈是今兒他雇的人力車車夫,在梁家辦事很久了。

合上報紙,梁墨玨摘下戴著的西洋眼鏡,眸光淺淡,吩咐道:「老賈人呢?叫他來。」

小懷得了吩咐,立刻他這一去,就是去了半個時辰,當老賈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景了。

來到了梁墨玨眼前時,老賈滿臉愧色,而小懷卻眼含焦灼,見到梁墨玨就道:「月白人不見了!」

人不見了?!

本就等得不耐煩的梁墨玨倏地抬眸,目光探向老賈,聲音有點沉,「人怎麼就不見了?不是讓你等著她?」

京都偌大,碼頭更是人員複雜,梁墨玨怕月白會遇上事,所以才特地讓老賈帶月白去碼頭,再在那等她,好送她回來。

可如今月白人卻不見了?

「三爺、三爺,我送月白姑娘到了碼頭,便在那等她了。只是……只是……」老賈愧疚地講道:「只是有個人讓我幫忙拿個行李箱,我想著幫個忙的功夫,沒什麼。誰知道幫忙完,月白姑娘就不在碼頭邊了……」

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

梁墨玨的心沉了下去,他撫了撫額頭,眼神冷銳,直接開口,「小懷,去找人。找遍整個京都,也要將人給我找出來!務必把月白給我找回來!」

應了一聲,轉頭就出書房去找老賈了。

京郊,一所破廟裡。

廟裡的朱門被關著,王梨花和林二在神像前燃起了篝火來,月白看著他們倆熟練的樣子,應該是做慣了。

「你說,若明日和梁三爺討錢,要多少錢?」王梨花和林二一塊坐著,她斜眼看了下離自己有一段距離的月白,說道。

林二從隨身的包袱裡拿出兩塊沾著油星的冷燒餅,遞給王梨花一塊,自己開始吃另一塊,聽見這個問題,停住了嘴,目光不懷好意的看著月白。

「起碼得這個數!」他伸出手,比了個數字,「五百兩,要是沒有五百兩,這人他就別想領走!」

五百兩!

王梨花猶疑,她說:「五百兩能成嗎?她不過是個丫鬟,當初買她也不過那麼多錢!還是溫家出的……」

對於她的問,林二嗤之以鼻,不耐煩地說:「你若不信,那到時候就別拿銀子了!」他眼睛精,看得出來月白是值這五百兩的。

這時在角落的月白只在原地發著呆,自己值五百兩麽?

她想起花憐臨走前說的那些話,心下忐忑不安,同時肚子裡也發出了咕咕的聲音。

隻吃了早飯的她,如今餓了。

聽到這聲響,王梨花從包袱裡揀出一個饅頭,丟到了月白面前,「吃吧,賠錢玩意兒,要不是你,我們能淪落到這地步?你趕緊吃了,也好撐到梁三爺贖你的時候。」

一個發冷的白面饅頭在面前滾了幾滾,停在了腳尖前,月白雖然肚子餓,可不願意吃,她撇過頭去,不理會王梨花。

「還真有骨氣!」王梨花看見這樣,倒是氣笑了,她翻了個白眼,「餓不死你。」

夜逐漸的深了,篝火點盡時,王梨花和林二都要睡下,為了防止月白逃走,兩人商議出一個法子,由林二守上半夜,王梨花守下半夜。

而月白坐在神像台下,背靠著冰冷的石壁,想念極了她在梁府的房間。

也不知道這時候,三爺是不是發現自己不見了……

他會救自己嗎?

還是把她當作普通丫鬟,壓根不會放在心上呢?

她想著想著,困意襲來,即使她再不願意,還是忍不住睡了過去。

當她睡著時,她沒發現林二已經向她走來。

「月白……」林二的聲音響起,將月白從夢中驚醒,她睜開眼就看見林二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一對眼睛正猥瑣地看向自己,向自己一步一步地逼近。

「你幹什麼!」王梨花睡在遠處,鼾聲如雷,壓根聽不見她的話,月白這邊已經察覺到了危險,她往後縮了縮,「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可那林二置若罔聞一樣,不把她的話放在耳裡,「叫人?這京郊破廟,你能叫誰來救你?你那梁三爺麽?他現在可能在梁府裡睡著覺呢!哪來的空來救你?」他看著月白領上雪白的肌膚,舔了舔嘴唇,「不過月白,你在梁府待的還真不錯,比以前還要好看了。讓我來嘗嘗你的味道……」說著,他就撲了上去!

「滾開!」月白手上狠狠一推,把林二推開,她全身上下都在發抖,驚恐地看著林二,咬著牙威脅道:「你們不是要拿我給三爺換錢麽?你要是動了我,三爺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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