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掌中雀》第七十章 送別
被花憐說得一笑,月白抿著唇忍住笑意,說道:「師姐……」

「怎麼了?難不成我說的不對嗎?」花憐一提到陸霄雲,整個人就氣不打一處來,她雙手叉腰,說:「哼,陸霄雲那個滑頭,還想瞞著兩頭呢!多虧三爺帶你去陸府,看清了他的嘴臉!不過還是害你因為他生了一場病,哼,真是惱人的很。」

「師姐就別惱啦,那蘇小姐喜歡他就喜歡他,總歸與我是沒有關係的了。」月白眼神澄澈如湖,話說得是真切,現在陸霄雲雖然會讓她偶然神傷一瞬,可也不在她心中佔有半分位置了。

她向來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這樣便對了嘛!你呀,還是要多看看身邊的人!」花憐看著月白,話裏有話,「今晚我陪你一塊睡吧,如何?我們都好久沒有一塊過夜了。」

月白巴不得和花憐多多相處,於是飛快地點了腦袋,「那等三爺回來,我們就去求三爺準。」

最後等到夜裏梁墨玨回來時,月白剛提了花憐的事,梁墨玨就允準花憐夜間在府中住下,還讓小懷收拾了幾樣禮物給予花憐,說算是送別禮了。

夜深露重時,月白的房間裡還亮著燈。

「師姐,我們好長時間沒有一塊兒這樣了。」躺在被褥裡,月白睡在床裏頭,她和花憐靠得很近。

被褥裏頭塞了兩個湯婆子,比起從前在班子裏的冷床冷被要暖和多了,在溫暖中,花憐舒適地眯了眯眼,伸手撫了撫月白的鬢角,道:「那可不是,最近一回還是在溫府呢。」

溫府裡的記憶,不大美好。

月白和花憐貼得緊緊的,她說:「說起來,一切事都是在溫府裡發生的……」

似乎進了溫府,她們的命運就開始有了變化,當初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可如今看來,對她自己來說是福氣。

能遇見三爺,是她的福氣。

「師姐,你可曾後悔過?」月白忽而問道,她又解釋,「離了班子,給人家做妾,如今又要顛簸遠走。」

「後悔什麼?」花憐倒是無所謂、看得開的樣子,她沉吟了一下,「其實像我們的出身,縱使想找一戶好人家為正妻,也是難的。再論顛簸,以前在班子裏,不也是天南海北的走?還要受王梨花他們的罪。而且現在,我相公對我也不錯。所以,我一點兒也不後悔。」

講到那張姓商人,月白又想起了花憐手上的痕跡,連忙把她的手從被褥裡拿了出來,將袖子往上一拉,倒是沒見到那麼可怖的痕跡了,但還是有點紅痕。

「花憐,你、你手上那些傷先前看著那樣可怖,他也算對你好麽?」月白還是對這耿耿於懷。

可花憐清淺一笑,無奈道:「月白,你懂什麼,那是夫妻間的閨房之事,真的不是虐待!」

閨房之事……

月白仍不解,吐槽道:「閨房之事,就一定要那樣粗魯的麽?」

可下一刻,她就後悔了自己的這句話。

「那確實不一定的,每個人之間都是不同的。我相公對我是有點粗魯……」花憐眼睛看著月白,唇畔狡黠,打趣道:「可三爺對你肯定是溫柔備至的!哈哈!」

聽明白了話,月白臉上瞬間飛紅,她輕輕一錘花憐,「你、你說什麼呢!胡說八道!看我不好好教訓你!」她又去撓花憐的癢癢。

花憐癢得不行,可還是不改口,隻說:「我說的又沒錯,三爺平日待你就這樣好,日後那事肯定也是細緻又溫柔的……哎哎哎,好月白,別撓我了,哎喲……」

花憐離開的日期定在一周後,在這期間,她每日都來尋月白,和她多了相處的時間。

花憐離開那日,天氣晴暖,月白走進梁墨玨的院裏時,發現那叢迎春花開得很好。

「三爺!」和以往一樣,月白每進臥房都要喊一聲梁墨玨示意自個兒來了,緊接著走進內室,繞過屏風,開始幫梁墨玨穿衣。

或許是因為開春後天氣漸暖的原因,梁墨玨也不再穿厚實的外套,連長衫都輕薄了許多。

「來了。」月白到時,梁墨玨剛套好一件玉色長衫,明明是過於柔和的顏色,偏偏讓他穿出端方君子的味道,看見月白時,他眸子帶笑,習慣性地往前傾了傾身,方便月白系扣子,「每日起得這樣早,倒是辛苦你。」

月白卻噗嗤一笑,為梁墨玨系扣時手指總會觸碰到他的脖頸,她輕彎著眼睛,「三爺你可別取笑我啦,我每日裏跟著你就是為你穿穿衣裳、倒茶送水的,哪裏辛苦啦?何況你還隔三差五的就放我回假,我自己都覺得不合適呢。不過……」

她系好扣子,又踮腳為梁墨玨整理領子,忽而抬起頭,眼睛撲閃撲閃的,像隻撒嬌的小黃鸝。

「不過什麼?」梁墨玨卻最喜歡看見她這副模樣,像是全心全意的依賴著自己一樣。

「不過,我今日能不能再告一天假呀?」月白松下手,掰掰手指,懇求道:「今兒師姐離京,我想去送送她。」

梁墨玨這才想起,今日是張家離京的日子。不過他之所以會想起這件事,也是因為前些日子月白時不時就在他面前說,如今想來,倒是在暗示自己麽?

心下瞭然了,梁墨玨唇角不禁含笑,但還是裝作一副嚴苛主子的模樣,輕擰了眉,「你也知道自己總是告假麽?」

月白鼓了鼓腮,眼珠子轉了轉,忽而伸出手,作發誓的模樣,「哎呀,三爺,我保證這回是我這月最後一回告假了!日後我一定加倍做活,為你辦事!要不然……要不然就扣我的月錢吧?」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在梁墨玨眼中,他心下柔軟之處似被觸動,轉身便道:「逗你的。這假我準了,月錢也不必扣。你找小懷要兩張銀票給花憐姑娘,讓她到了地方也好有錢用。」

字字句句都想得十分周到,月白看著梁墨玨的背影,立刻笑道:「誒!我就知道三爺待我最好了!」

離開府中時,梁墨玨還讓小懷幫忙雇了一輛人力車,月白便坐在那輛人力車上,顛簸中就到了碼頭。

一路顛得她頭暈,一下車,她連腳都站不穩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不暈。

而這時,一道驚訝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月白,你怎麼也在這兒?」

月白聽見了這熟悉聲音,立馬就轉過身去,果真見到了花憐的人。

花憐今兒穿了套湖藍色的褂裙,挽好的髮髻上戴著珠玉銀釵,倒像是一個婦人了。

在她後頭不遠處站著一乾人等,以一個瘦高個的男人為首。

那大概就是她的相公了吧?

「我,我來送送你!」月白走上前,拉住花憐的手,往她身後再看了看,張家出行的人有很多,除了那男人並三個婦人外,還有幾個小姐少爺似的人,以及一眾奴僕。

似乎是個大富之家了。

不過也是,梁墨玨能識得的,必定不是什麼小門小戶。

「我剛剛遠遠看著一個坐人力車的人像你,心下還猶豫著呢,可看這被顛的天旋地轉的模樣,就知道一定是你了!」臨走之前能見到月白,花憐心裏自是喜不自勝,她笑得燦爛,上下看了月白一眼,忽然問道:「你今日不用做事麽?是偷跑出來的麽?那快快回去,別因為我耽誤事了。」

「當然不是了,今日我特地向三爺告假,他讓我來送你的!」月白立即解釋道,又把梁墨玨當時的話重複了一遍,嘴角泛出笑來,「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還怕趕不上!幸虧你沒走!」

得知了梁墨玨準月白假的事,花憐放心地點了點頭,又放開月白的手,「你等我會兒,離上船還有些時候,我也去和我相公『告個假』。」說罷,她轉身朝張家人走去,和男人言語了幾句,男人也遠遠瞧了月白一眼,又說了些話,花憐這才福身向月白走來。

兩人來到了碼頭邊上,張家的人們也都將行李往他們雇的一艘大船上搬著。

「我以為你今日沒空,就沒想過你會來送我。如今你真來了,我開心得很。」花憐站在水邊,她拉著月白的手,又像是回到了從前在戲班裏還是少女時和月白說體己話的模樣。

月白知道今兒是真正分別了,眼中被風吹得有點澀,「師姐離京,我哪有不送的道理?啊,對了……這是給你的。」她從袖中拿出個荷包,把荷包抽開,又拿出幾張銀票來,通通都遞給了花憐。

被猝不及防的遞來了銀票,花憐有點詫異,她道:「這哪來的銀票,這麼多?」她眼睛粗略一看,就知足有四五張,而每張上頭都是百兩文字,加起來都有四五百兩了!

這可是一筆大數字!

「是三爺讓我給你的,說是給你做到南方時的用度。」先前月白只是被小懷塞了荷包,也不知道裏頭有多少錢,如今見了,心裏也是驚訝。

怎麼這麼多錢!

「這我可不能收!這麼多錢呢!」花憐忙推拒道:「之前在梁府,三爺就送了我不少送別禮,如今這麼多錢我怎能再收?」

月白心知她說得有理,可還是怕花憐遠離京都會過得不好,抿著唇思量片刻,最終抽出其他幾張銀票,剩了一張在花憐手裏頭。

「如今也就一百兩了,你就收了吧,畢竟也是三爺的一番好意。你若不收,我怕回去三爺會多想……」月白慢慢說道,這讓花憐也沒有了推拒的理由,隻好將那銀票折了放進自己的荷包裡,再小心翼翼地放進懷中。

春日時節,碼頭的風都是溫柔的,花憐看著月白,忽而道:「月白,你有沒有覺得,三爺對你很好。」

她將要離開京都,在離開之前,必須要讓這個糊塗鬼開竅!

要不然她到南方了也不放心。

江水如波,月白看見幾朵不知何處來的花飄在水面上,順水流去,一刻也不遲疑地回答:「這還用你說嗎?三爺對我豈止是很好,是非常好!」

全天底下,再也找不出一個比梁墨玨對她還好的人了!

豈料到她這話剛說,花憐就無奈的以手撫上了臉,無奈地道:「不是你說的這種好!是那種好!」

「你真是要氣死我了,明明咱們從前學戲的時候學了那麼多情情愛愛、公子千金,你和陸霄雲那混帳東西也定了情。可你……」花憐放下手,盯著月白,說道:「可你怎麼就不明白,三爺對你的好,不是主僕之間的好,而是男女之間的好呢?」

這道話,恍若一道煙火,在月白的心間炸了。

一時間,似乎有迷霧被這道煙火炸散了。

「我、我不太懂。」月白有點無措,她咬了咬唇,想到從前梁墨玨對自己的點點滴滴。

她不是不知道男女之間的好,可是奈何梁墨玨在她心間的形象實在是太高了,高得能和神佛相比,她從未敢想過梁墨玨會對自己產生花憐說的那種情感才對自己好。

月白總覺得,梁墨玨是可憐她,才對她這樣好的。

「你這糊塗蛋!笨得很!」花憐見她發懵模樣,毫不留情地嗔罵,罵後又改了語氣,說:「你以為那梁三爺在別人面前,和在你面前是一個模子嗎?他可是京都裡的梁三爺,人人都得敬著三分呢!」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月白舉了舉手,在花憐的眼神下,又低了下去,小聲講:「三爺在外頭,自然是嚴苛的。」

「何止嚴苛呢?我相公和我提過幾句,梁三爺可是個……下刀子不眨眼的人呢!」花憐想起男人和她提起梁墨玨初初接任梁家時用過的那些手段,有的事,她聽了都覺得膽寒,又不禁佩服起當初為了月白敢和梁墨玨剛的自己。

若非月白在梁墨玨心間特殊,只怕她如今投個胎都滿月了吧?

「所以呢?」月白眸色清澈,和江水一般,她是全心全意站在梁墨玨那邊的。

花憐拍了拍她的肩,這時張府一個丫鬟也跑到她身邊來,恭敬道:「四夫人,老爺說該啟程了。」

這一句將花憐想說的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嘴邊,她回頭看了看張府那邊,隻好道:「我如今要走了,也來不及和你再說。但是月白,你要知道如今京都裡對你最好、唯一能護著你的只有三爺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抓住他的心啊!——行了,我這就先走了,等到了我必定給你寫信,你保重啊。」

月白聽完一席話,最後只是朝花憐揮了揮手道:「保重。」

她看著花憐上了張府的船,那船又慢慢駛遠了,但花憐的話猶在心中亂成了一團麻。

轉過身,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月白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打算先找一輛人力車回去,畢竟她不認得路。

回去的時候再好好想想吧!

當她這樣想時,一張浸著藥味的巾子悄然伸到了她臉邊,接著狠狠一捂!

「唔唔!!……」在沒人注意的地方,月白眼皮漸沉,最終合了上去。

月白是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的,她輕輕地皺著眉,緩緩睜開眼睛,腦中還帶著昏沉。

這是哪兒?

她剛睜開眼睛,眼珠子轉了轉,察看著四面的環境,好像是在一個破舊的馬車車廂內,屏著氣,還能聽到外頭的馬蹄聲。

馬車?

月白心下剛想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昏迷前的記憶也浮現在腦海中……

她不是在碼頭嗎?怎麼會在馬車裏?

用力地嗅了嗅,回想起那個突如其來的巾子,上面還沾著重重的藥水味道。

迷藥?!

難道她這是……被人牙子拐了嗎?

月白一直都聽過人牙子拐賣少女小孩的事,她心下悚然一驚,立刻爬了起來,想要離開這。

月白回頭看了看馬車的後窗,伸手去摸了摸,發現已然封死了,難以出逃。至於兩邊冊車窗……她的目光凝在了上頭,車窗是四四方方的,以她的身量若想鑽過去是困難了點,可也是能鑽過去的。

當月白腦子裏不斷想著如何出逃的辦法時,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隨著一道「籲」聲,原本行動著的馬車停下了,月白無措地看了看車外的方向,警惕地往後退了退,把自己縮在了角落裏。

「你去看看……」

「行……」

「我先喝口水……」

有人交談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不過月白聽不真切,只知道是一男一女。

她咬住唇,心臟怦怦地跳,細眉緊皺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兩個人牙子,還是夫妻店?

當月牙心亂如麻,胡思亂想時,馬車前頭的簾子突然被人從外頭掀開了,刺目的光亮乍然投射到馬車內,月白眼睛受不了這刺激,不得不用手攔住了眼睛。

「喲,她醒了!」尖利又刻薄的聲音響起,是一道女聲,月白聽在耳中覺得熟悉,剛想把手放下去看看那人到底是誰,那人就又放下了簾子。

不過那聲音卻一直在月白的耳中迴響著,她抿緊了唇,覺得這聲音太過熟悉了,就像是……就像是……

像是王梨花的聲音!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