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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一百一十一章 瘋魔的趙素素
她領走的月白,到現在月白卻不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想到曾經蘇淑珺在月明樓對自己的那番話,梁墨玨心就沉得很,他閉了閉眼,盡量平和著心,實在是平和不住了,他也顧不得要在陸府給蘇淑珺留面的事,厲聲道:「還不讓人去找?!」

另一頭,陸霄雲在後花園裏仔仔細細地尋著月白的影蹤,直到在通往後門的小道上,他看見了一樣東西。

是另一隻耳墜。

陸霄雲一見到那隻耳墜,便闊步上前,一手撿起它。

從這兒往前走,再拐個彎,就是陸家的小門。

平常陸家的仆婢們出門採買的時候,都走的那條路。

難道月白……

陸霄雲動了動喉結,直接朝小門處走去。

今日是陸老爺的壽宴,瑣事繁多,因此小門並無小廝守著,陸霄雲一到小門前,就看見那扇木門大敞著,遠處車水馬龍的吆喝聲都傳了過來。

月白必然是從這扇門出的!

一想到這,陸霄雲感覺心上有了希望,趕忙走出小門,往外走去。

陸家小門設在一條小巷內,除了陸家,亦有其他幾個住戶。

一個婦人正拿著一小袋米回家,見到陸霄雲,笑著向他打了聲招呼,「小公子好呀。」

這些住戶常年鄰於陸家,加上陸霄雲性子好,與他們都頗為熟稔。

朝那婦人點了點頭,陸霄雲想著可能這周邊鄰居會瞧見月白,於是便立刻詢問那婦人,道:「顧嬸,你可見到一個夫人從這小門裏出來?」

月白如今做了妾,自當是梳著夫人頭。

聽到這話,顧嬸凝著眉思量了一下,不一會,她點點頭,講道:「是有見過一個夫人從這門出來,那時我剛去買米呢。只不過那夫人似乎是醉了酒,垂著腦袋,由一位小姐扶著呢……」

由一位小姐扶著?!

「哪位小姐?誰?長什麼樣?」陸霄雲心頭急切,連聲問道,緊張不已。

顧嬸沉吟了下,想到什麼似的,「好像是……是趙府的大小姐!就是那苦纏梁三爺不成的趙小姐!」

趙素素多年前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人人皆知,顧嬸自然也是知道的。

趙素素……

趙素素!

陸霄雲閉了閉眼,他不知趙素素是什麼時候來的陸府,也不知道是誰給趙素素下的請帖,但他如今無心追究那些,隻問道:「顧嬸,你可知道她們往哪兒去了?」

「不知道。不過……我瞧著趙小姐上了一輛洋汽車呢。」顧嬸說道。

洋汽車……

陸霄雲深吸了口氣,腦中有了眉目。在京中,洋汽車是罕見的,甚至可以說有點招搖。

只要問問路上的人,應該就會知道趙素素帶著月白去哪兒了。

「多謝顧嬸。」得知了月白的下落,陸霄雲安定了幾分,可依舊是心焦得很,他直接快步回了陸府,牽了一匹馬,就直接從後門出府去了!

月白是在一股疼痛中醒來的。

她緩緩睜開眼,後腦杓的痛意悶悶的、又有點發暈,這讓她喉中欲嘔。

「你醒了?」正當她迷迷糊糊的時候,一道拔高了聲調的女聲響起,在聽見這道女聲的時候,月白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

這聲音的主人,正是前兩次冤家路窄中的冤家——趙素素!

月白雖與她隻兩面之緣,可面面都吃了她的虧,因此記得很是牢固。

現時聽見了趙素素的聲音,她清醒的不得了,目光也清晰了,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處境。

雙手雙腳都被綁在一條圈椅上,捆得嚴嚴實實的,絲毫不容她掙脫。

也不知是誰打得結,居然處處是死結,正好把她困得牢固。

全身只有一個腦袋是可以自由活動的。

月白抬起那腦袋,看向眼前人——趙素素一身梅紅旗裝,烏髮半披,眉目間帶著高傲,可眼中又含恨意,正輕蔑地看著月白。

「你醒了?」趙素素再度問道。

這時的月白,回憶起了昏迷前的事。

她在陸府的後花園,本想追上蘇淑珺,可不知誰在她腦後敲了一個悶棍,她整個人便暈了過去,毫無記憶了。

眼下看來,在她身後敲悶棍的人,就是眼前的趙素素無疑了!

「趙小姐。」月白近些日子才像一朵花兒一樣,被梁墨玨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後宅裡養著,可歸根結底,她也是個歷過事的人,現在遇見這回事,也難得的冷靜下來,看著趙素素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見她的話,趙素素哈哈的笑了兩聲,她挑了挑畫得細長的柳眉,這與她穠艷的紅唇十分不協調,像是清麗的白梨花上莫名染了鮮紅的蔻丹一樣。

趙素素愛憐地撫了撫手上的東西,嘴邊含著笑,「我倒是沒想到,你一個小丫鬟,竟然還和兩個男人扯上關係,呵呵……」

她是收了請帖,隨著父兄一塊去陸府賀壽的嗎,只不過他父兄先到,她後到。

正好在梁墨玨後頭進府。

一見到和梁墨玨舉止親密的月白,她心中就生了妒火,後頭更是跟著月白,卻沒想到聽到了她和陸霄雲之間的事兒。

這讓趙素素對月白更加的恨了。

她就說,陸霄雲豈會為了一個陌生人就那樣威脅自個兒?

還不是和這個戲子出身的丫鬟有一腿!

梁墨玨定然是被她矇騙了,才納她為妾!

她必須要讓梁墨玨知道這個丫鬟的真面目!

趙素素那樣想著,乾脆就直接尋了後花園的石頭,把月白打暈,再費力地把她帶出了陸府。

作為趙家的大小姐,出入都乘著車,而她出門時排場又大,不僅僅帶著個開車的小廝,還帶著一個粗使的媽媽、一個丫鬟。

其他三人都是以她的話馬首是瞻,一番商討之下,就將月白帶來了趙素素在京郊的別院。

「你肯定是用你這張臉狐媚了三少爺,我要劃花你的臉,再告訴三少爺你的事,讓他徹底的把你拋棄!到時候三少爺定然會覺得我好的……」趙素素自覺自己的計劃十分的完美,既能剷除情敵,又能讓梁墨玨對自己心生好感。

可看著她這副癲狂的模樣,月白心中生了寒涼,她這才發現,趙素素剛才撫著的東西,正是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她瘋了!

「趙小姐,你瘋了!?」月白心下大驚,立刻出聲道:「你若這樣,只會被送進巡捕局!」

但瘋子往往是不覺得自己瘋,趙素素更是如此,她輕輕地彈了彈匕首,笑嘻嘻地看著月白,陡然間,目光又發起狠來,「若不是你這個狐媚子,三少爺豈會又對我置之不理?溫鳴玉那賤人就算了,你一個憑著臉做妾的丫鬟,憑什麼和我來爭!」

她說著,就舉起匕首,要向月白的臉上劃去!

與此同時,別院外。

陸霄雲一路駕著馬直入別院。

趙素素的瘋,也就這幾年的事,在以前,她也是京中高門千金少爺中的一員,亦是趙老爺的掌上珠。

趙老爺對她的寵愛,人人皆知,更是在她生辰的時候送了她一套京郊的別院,為京中人皆知。

陸霄雲一路問了見過趙素素的車的路人,個個都說她的車開向了京郊,心下又聯想到這套別院,於是就立刻駕馬狂奔而來。

果然,別院門口就停著那輛汽車!

只不過別院大門大開著,生怕別人不知道裏頭有人的樣子。

陸霄雲一進其中,便心急如焚的下馬,剛下馬,就聽見了一聲尖叫聲。他神情一凜,直朝著那尖叫聲行去。

他來到了一個小院前,門口守著三個人,一個小廝、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三人原本在那談話說笑,見到他時皆是一驚,「陸……陸小公子你怎麼來了?」

陸霄雲一見到他們,便冷著神色,素日裏平易近人的眼眸亦是冰寒著的,他道:「讓開。」

那三人是唯趙素素馬首是瞻的,如今趙素素正在裏頭做事,他們哪敢讓開?

不僅不讓,還都紛紛站在了門前,「陸小公子,我家小姐在裏頭休息呢。你要擅闖,我們可不讓?」

但陸霄雲沒空和他們閑扯這些,一想到剛剛的尖叫聲,他就心如火烤一般,生怕月白受了什麼傷。

如此,他冷著面看了攔在前頭的小廝一眼,腳下狠狠往前一踹!

那小廝登時被踹的人仰馬翻,捂著心口慘叫一聲,其他兩人見了,亦是發起抖來,還想再攔陸霄雲,卻也沒了那個膽子,紛紛去地上扶那小廝了。

陸霄雲直接跨過他們身邊,快步向院內走去,來到正房前,一腳踹開了房門!

彼時趙素素正拿著匕首,在月白臉上劃下第一道傷!

鮮紅的血自蒼白的臉頰上流下,月白吃了痛,不由慘叫一聲,想要掙扎,可四肢都被捆住,根本動彈不得!

「趙素素!」一見到這場景,陸霄雲一股火冒上頭,直接上前一把推開了趙素素,將她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趙素素倒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著陸霄雲,她眼珠子轉著,不知為何陸霄雲會找到這來……

「陸霄雲!」她尖利地叫了一聲,看著月白臉上的那道傷,那還是第一道,她還要再劃開千百道!

於是她握著手上的匕首,就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狠狠紮下,目標直指月白的臉!

但正在察看月白傷勢的陸霄雲豈容她再傷害月白?下意識的就握住了那把匕首,頓時血從匕首上流了下來!

「霄雲……!」月白原本是疼得要命,見到陸霄雲受傷,立刻喊出聲來。

陸霄雲卻不顧痛意,另一隻手直接抓住趙素素的手腕,往右狠狠一擰!

只聽哢啦一聲響後,趙素素痛叫出聲,與此同時,陸霄雲又抓住她的另一隻手,同樣的往右狠狠一擰!

匕首掉在了地上,趙素素更是痛得涕淚橫流,跪倒在了地上,尖聲大喊道:「小荷!小荷!!!」

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就這樣被生生折了兩隻手!

但外頭卻無人回應,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一道人影匆匆跑進了房內。

他一雙長眉緊鎖,神色如覆冰霜,再見到受了傷的陸霄雲和月白時,更是沉了面容。

「三爺!快看看陸小公子!」

「三少爺!」

月白和趙素素同時叫出聲來,梁墨玨陰沉地看了地上的趙素素一眼,對著身後好不容易跟上腳步、才跑進來的小懷道:「將人送到巡捕局去!」

而陸霄雲在此時卻撿起匕首,用完好的另一隻手幫著月白割斷了繩索,「月白,你沒事罷?」

月白渾身虛軟,坐在圈椅上,滿頭都是冷汗。

之前趙素素劃破她的臉,是一點一點的劃破,讓她痛苦的不得了。

「沒、沒事……」她強撐著站起來,眼神望向梁墨玨,「三爺,你來了。」話說著,便要向梁墨玨走去,可才走了一步,腿上一軟,就失了力氣,同時眼前一黑,直直向前栽去!

「月白!」陸霄雲惟恐她會再受傷,急忙就要伸手去拉她,卻被梁墨玨拂開。

梁墨玨神情陰沉,眸光凌厲,不知是對趙素素,還是對陸霄雲。

他道:「這次,多謝陸公子了。只不過陸公子的手還是不方便。我的人,就由我抱著罷。」

梁墨玨兩手將月白橫抱起,昏過去的月白面容慘白,靠在他的懷中。

「……」陸霄雲看著他,這才覺得手上的傷刺骨的疼,可無奈之下,他隻好點了點頭,道:「那就還請梁三爺小心點。」

梁墨玨怎會不小心?

他抱著月白,每一步都穩穩噹噹的,生怕會驚起月白。

在梁墨玨抱著月白離開後,小懷看了看失魂落魄的陸霄雲,笑了笑,道:「嗐,三爺對月白向來如此。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陸公子別見外哈。等會梁家下面的人來了,我帶陸公子去包紮下。」

陸霄雲卻沒有理他,隻怔怔地望著梁墨玨離去的背影,神態落寞無比。

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麽?

他闔了闔眼。

月白腦後受了傷,梁墨玨抱著她的時候,往她腦後一摸,滿手濕黏的血。這讓他心下大驚,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折回去就將趙素素亦砸個體無完膚。

可懷中月白皺著眉,縱然昏著,也是一副不安的模樣,梁墨玨隻先按捺下心頭的怒意,快步上了一輛車,著人開往醫院。

他一得知月白失蹤的消息,便喚人在陸府內找人,又直接率人去巡捕局報了警,再帶了梁家的人,經過一路打聽,才來到了這所京郊的別院。

只是沒想到終究還是晚來一步。

梁墨玨坐在發動的車上,擰著眉盯向月白頰上的那一道傷痕,如今雖不流血的,可足有一寸多長,看著就嚇人。

深吸了一口氣,梁墨玨闔上了眼眸,盡量壓抑住心頭的火。

今日月白所遭受的,他勢必要趙素素十倍償還。

京都中開了數家洋人醫院,梁墨玨在外留學多年,知悉目前處理月白傷口的最好去處還是這些醫院。

等車到了醫院時,他抱著月白下車,撇下手底下人,快步就跑進了醫院。

這跑的途中,他更是將月白的腦袋窩進了懷裏,怕她會被顛醒。

「曾洛!救人!」梁墨玨剛進醫院,就見到自個兒的老同學曾洛拿著病歷向自己走來,一見熟人,他便直接喊了名字。

原在看病歷的曾洛聽見這聲呼喚,驀然抬起頭來,只見梁墨玨神情焦灼,一雙墨眸間滿是焦急,懷中正抱著一個昏過去的人。

曾洛連忙呼來護士,接手過梁墨玨懷中的月白,推往手術室檢查。

月白臉上的傷並不嚴重,後腦杓的傷是最嚴重的,驚嚇加上失血,才致使她昏了過去。

在病房門前,曾洛道:「回家多調養一段時間,不要碰到傷口。另外……這位小姐的身子有點弱啊,按著葯堂大夫的說法,便是心氣不足、身虛體弱,還是得多吃點補品的。」

剛知道月白大體上無恙,梁墨玨的一顆心勉強放了下去,又因為曾洛的後半句話提了起來,他的眉仍是鎖著的,目光直直看著曾洛,「心氣不足、身虛體弱?」

想來想去,他隻想到了離京時月白生的一場大病。

陸霄雲。

腦海中一浮現這個人名,梁墨玨便默了下來,他眸色複雜,若是他不因為吃味兒將月白帶到陸府,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也免得月白吃了這頓苦。

正當梁墨玨這麼想著的時候,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驟然接近,他轉臉一看,只見到陸霄雲包紮著一隻手向他快快走來,俊朗眉宇間,充滿了焦意和擔心。

可梁墨玨對他是沒有好感的,因此冷下了面孔,深黑的眼眸中亦是疏離,對陸霄雲說道:「陸公子,你的傷還沒處理好,為何來此?」

聽見這句話,陸霄雲低頭一瞥了自己的傷,他在小懷的幫助下粗略包紮了傷口,可擔心月白,又一路縱馬而來,如今傷口已然重新崩裂開來,鮮紅的血透出了包紮著傷口的布巾,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味。

只不過陸霄雲不在意這些,他心頭最在意、最牽掛的人,還是躺在病房中的月白。於是他沒回答梁墨玨的話,一步上前,問了曾洛,「月白的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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