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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一百一十六章 無妄之災
作為趙家的千金,京中高門大戶的名媛閨秀被判處刑罰的事,京中報社的記者們都是十分的關心,個個都帶了相機、紙筆在法庭圍觀,本想藉此多寫幾條新聞。可沒想到趙素素的突然暴起傷人,還傷的是陸家的小公子,被拖走前,還一個勁的說陸小公子和梁家姨娘不清不楚,這事兒簡直是爆炸性的,一日下來,報社印報紙的機器都要壞了。

可身為當事人的月白,並不關心這點,反而站在醫院的手術室前,焦急等待著。

梁墨玨撫了撫她的鬢髮,袖邊沾著血點,他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月白的臉煞白煞白的,像是一張紙一樣,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大哭了一場。事實上,從陪著陸霄雲入院來,她的眼淚就沒停過。一是擔心,二是愧疚。

她靠著梁墨玨,低如蚊吶般,「他為什麼要救我……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梁墨玨看著她丟了魂的模樣,眸色深深,卻也無奈。

趙素素暴起傷人過於突然,梁墨玨亦是被傷到了手,可陸霄雲卻直接撲在月白身上,替她挨了一刀……

「不是你的錯,月白。」他耐著心說道:「如今事已發生,你不要再責怪自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手術室的門開了,病床被推了出來,月白下意識地走上前,「他怎麼樣了?」

病床上的陸霄雲失血過多,唇面慘白,胸口起伏極其微小,像個死人一樣。

這讓月白看得心驚無比。

曾洛命人把他推走,說道:「眼前來看,是沒事的。不過京中的醫院比不得天津或上海的,還是儘快需去這兩地醫治。」

月白身形一搖,險些就要倒下,梁墨玨及時扶住了她,擔心地道:「月白……」他扶著月白的手上傷口又崩開來,一滴血落在地上,月白卻毫無察覺。

曾洛眼尖地掃到那滴血,剛要說什麼,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頭看去,是陸家夫婦、陸霄辰以及蘇淑珺匆匆趕到。

「我兒如何了?」陸夫人顫著聲問曾洛。

曾洛咳了咳,向陸霄辰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來,並對陸家夫婦道:「小公子在前頭的病房裡躺著,兩位可以去看望一下。」

陸霄雲還活著!

得知這消息,陸夫人立刻擦了擦臉上的淚,快步就朝曾洛所指的方向走去,蘇淑珺跟在她身旁,怕她走得太快崴了腳,匆忙間,又回頭看了一眼月白。

曾洛也領著陸霄辰離開。

片刻間,寂靜的醫院走廊上只有月白和梁墨玨兩人的存在,月白渾身無力地靠在梁墨玨的身上,哽著嗓子,問道:「三爺,倘若陸霄雲他……他真出了什麼事,我……我……」

如今,她的心頭間是滿滿的痛和愧然,倘若陸霄雲真的出了事,那她也真的不願再活在這人世上了。

「不要瞎說。」梁墨玨手上作痛,他隱忍了下來,把月白攬入了懷中,「不會有事的。」縱然陸霄雲出事,他也不會讓她出事的。

「都是我……都是我……」月白心頭大悲,痛哭出聲,眼淚濡濕了梁墨玨的心口。

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梁墨玨因手上受了傷,先回自己院中換衣服和包紮去,再要去處理趙素素的事,因此沒陪著月白一塊回院,但還是叮囑了人,要仔細看著月白。

月白一整日沒吃一口東西,如今也沒那胃口。她在玉杏等人的幫助下,沐浴梳洗了一番,換下了那身沾著血的衣裳,在玉杏想要將那衣裳扔掉的時候,她卻止住了玉杏的動作,並說道:「留下吧。」

她聲音很輕,玉杏聽了好幾遍,才聽清楚。拗不過月白,玉杏也隻得暫時把那衣裳擱在了洗衣盆中。

這頭月白剛收拾完,梁母院中的大丫鬟素雪就來到了門前,她叩了叩門,平著聲音道:「月白姨娘在不在?」

月白休息了片刻,才找回了心神,她回頭看著素雪,問道:「什麼事?」

見月白在,素雪粗略地行了個禮,說道:「姨娘,老夫人請你過去一趟,有要緊的事。」

要緊的事?

月白今日才經歷了這麼多,如今渾身都是疲倦,隻想好好休息,可老夫人的召是拒不了的,她只能說了聲這就去,便起身跟著素雪一塊往梁母的房中去了。

梁母的房中仍舊浮著那淡淡的檀香氣,月白跨入門檻時,正見梁母端然地坐在玫瑰椅上,一雙眸子剜了她一眼,而後厲聲說道:「還不跪下!?」

自從嫁給梁墨玨後,梁母就從未以這樣的語氣對過月白,如今一聽,心裡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月白也沒那力氣去問了,乾脆地直接跪在了地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可梁母看見她這一言不發的模樣,肅著面容,說道:「你別擺出那副模樣給我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進醫院的是玨哥兒呢!」

直到聽見了這句話,月白才猛地抬起頭,驚詫地看著梁母。

「老夫人……」月白跪在地上,心神大亂,勉力支撐著表面的平靜,搖了搖頭,「我不知您在說什麼。」

早在趙素素當庭發瘋的時候,她就該預料到的。趙素素的那番胡言亂語,會引起多大的風浪。只是她那時一心都在陸霄雲的傷勢上,也沒想到,這風浪會這麼快的直拍到自己身上。

「好一個你不知道!」梁母肅著面容,目中含怒,她冷冷一笑,「我梁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容雲!給我把她拖出去,動家法,二十棍!」

容雲望了望跪著的月白,聽命叫人把月白拉到屋子外去了。

月白被押在一張長板凳上,身旁各立著兩個執棍的小廝,正等待著容雲下令。容雲卻著急地蹙了蹙眉,又朝邊上站著的一個丫鬟遞了個眼色,那丫鬟收到了眼色,就趕忙離開了。

「怎麼還不動手??」房裡梁母帶怒的聲音響起,容雲是再也耽擱不了了,立時叫小廝動起來了。

在小廝揮下第一棍後,小廝即將揮出第二棍——

月白慘白著一張臉,將痛喊聲都咽了下去,這時,一道人影快步走上前來,一手擋住了朝月白狠狠打去的棍子!

「……」月白緊閉著雙眼,沒等到痛意後睜開了眼,竟看到梁墨玨。

「都給我住手!」

梁墨玨面含怒色,一對眉擰起,他新換了身青衫,來到月白身邊時,月白甚至能聞到上面新熏的香。

淡淡的雪中白梅,像極了梁墨玨這個人,清風明月一般的朗然。

府裡的主子來了,兩個小廝自然也不敢動手。只是剛剛那一棍用了力氣,說是被梁墨玨攔下來,倒不如說是砸在了他的手上。

「三爺……」他一來,月白便揚起了頭,輕輕地呼喚一聲,無助得很。

被她這麼一喚,梁墨玨隻覺得心頭扎了針似的,有幾分疼。他斂了斂眉,對容雲客客氣氣地道:「雲姨,還請你派人送她回去。」

容雲是梁母身邊的人,但並不同意過早地去動月白,如今梁墨玨來了,她便點點頭,立刻找人把月白扶起來,送回院中。

房內的梁母被氣得不輕,她猛一拍桌幾,厲聲道:「玨哥兒,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想包庇她麽?」

梁墨玨是匆忙趕來的,他順勻了氣,闊步走進了房中,正對氣得不輕的梁母,「母親今日何故為難月白?」

「我為難她?今日的事,怕是全京都都傳遍了!我們梁家的臉都讓她丟盡了!我這也算為難她麽?」梁母拍一拍桌,眉眼裡儘是慍色,她難得的失了向來平靜的模樣。

今日的事,指的便是法庭上的事,準確來說,是陸霄雲和月白的事。

梁墨玨心裡清楚。

「一個瘋子的風言風語,旁的人被左右便算了,難不成母親也會被這無稽之談左右麽?」梁墨玨有兩分不悅,「趙素素是個瘋的,她嘴裡的話,豈能算數?若因此母親就罰月白,未免失了體面。」

梁母被這麼一說,也有了幾分懷疑,可她仍冷著臉,「但我梁家名聲,已然因這事壞了!」

梁墨玨無奈地嘆息一聲,「歸根結底,一切事由趙素素起。月白不過是個被波及的,您何必怪她呢?」

他講的話句句在理,梁母這時冷靜了下來,也不好再去說月白了。

「行。」她撚著佛珠,垂著眼道:「我不怪她。只是今兒這事,遭了無妄之災的不止她,還有你。」梁墨玨在此刻,也成了議論對象,梁母說道:「我給幾個小姐下了帖子,無論如何,你房裡都不該只有月白一個人了。」

對於母親這急於給自己尋妻的想法,梁墨玨是無奈得很,他未回答,隻說:「既然母親答應了,那兒就告退了。」說罷,直接轉身就離開了房中。

「夫人,如今三少爺將月白看得重、愛得緊,你何必挑這時候動月白呢?」容雲走進屋裡,她是看著梁墨玨長大的,她一生未嫁無兒無女,早將梁墨玨等人都視作了兒女,如今也是替他們著想的。

但梁母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反而狠狠一拍了手中佛珠,嚴著聲道:「我便不信了,這京中比她好的人能少到哪裡去。屆時玨哥兒新娶了,新寵了別人,我便立刻把她發送到玫兒那去!」

離開梁母的院後,梁墨玨徑直去了月白處。剛進院子,就見滿院的燈火都亮著,以正房的最甚。

他思及月白挨的棍子,眉頭一皺,隨之快步走進了房內,一進去,鼻尖就縈著膏藥味,外室只有兩個侍奉的小丫鬟,見到他,互相對了一眼,一個長得機靈地對內室方向喊了聲,「三爺來了!」

內室裡就一陣響動,梁墨玨眼神移過去,腳下步伐加快,剛走到隔斷處時,就見玉杏匆匆忙忙走出來,看見了他,朝他行了個禮,說道:「三爺。」玉杏挽著袖子,她剛給月白的傷上了葯。

頓住腳步,梁墨玨看著玉杏,問道:「如何了?」

他是盡了最快的速度到梁母府中,擋下那一棍的。可他不知道,在那一棍之前,月白挨了多少,心裡也沒底。

玉杏抿了抿嘴,講道:「還好,聽送過來的丫鬟說,是隻挨了一棍,只不過那棍力道大,月白先前就有舊傷,我和蘭喜給她敷了層葯揉了揉,現下想是好上一點了。三爺要不進去瞧瞧?」

不用玉杏問,在聽到月白舊傷疊新傷時,梁墨玨便再抬動腳,走向了內室裡。

繞過屏風,他一眼瞧見掩在床簾帳幔後的月白身影,蘭喜站在床邊,端起水盆正要走,回身遇見了他,叫了聲三爺,又回頭對月白道:「月白,三爺來了。」

剛剛外室丫鬟的聲音,月白就聽見了,只是她時下心緒煩亂,隻想藏在帳幔裡頭,不去見任何人。

腰上的傷還隱隱作痛著,冰涼的膏藥敷在上頭,似乎沁入了每一寸的骨肉,月白聽見腳步聲一步步地走近,等停在床前時,她歪頭一看,梁墨玨頎長的身形立在帳幔前。

似是無奈,似是擔憂,梁墨玨低嘆了一口氣,說道:「月白,你如何了?」

他最關心的,還是她的身體和傷勢。

心口悶悶的,月白半晌後才答道:「還好,三爺無需憂心。」

瞧,這是多客套的一句話,砸在梁墨玨的耳中,他眼光低了低。

「我知你是因今日的事煩悶。」梁墨玨依舊立在床前,一手背在身後,眼睛緊緊地盯著帳幔中的人影。

又提起今日的事,月白一怔,腦海裡又浮現出法庭上的那一幕——陸霄雲躺在她懷裡,腹上是血,她也抹了一手的血……

那些鮮血,黏膩又血腥,像是一張掙不脫的大網一樣,緊緊包裹住了月白對於法庭上的回憶。

「都是……都是我的錯。」她目光黯淡下來,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今日的淚流多了,連眼睛都在酸痛。她心想,若非她一意要去法庭,一切都不會發生,陸霄雲不會受傷、趙素素不會說那番話、梁府的名聲不會受牽連,包括梁墨玨也不會又和梁母起了爭執。

月白的聲音打著顫,梁墨玨聽在耳中,知道她又陷入了自責中。

「月白,我和你說過,你不要總將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他輕輕嘆了聲氣,「如今一切的塵埃都已落定。我聽小懷那裡來報,陸家一行人盡數在今日下午趕往上海了。」

陸家人去了上海?

一滴淚珠子砸下,月白擦了擦淚痕,想起今日曾洛說過的話,想來陸家人去上海,也是為了更好的診治陸霄雲的傷情。

她吸了吸鼻子,低泣聲止住,梁墨玨繼而又講:「以及趙素素那。」

聽見趙素素的名字,月白呼吸停了一瞬,那個瘋子般的女人,最後一刻了,也要傷及他人的性命。

梁墨玨開口道:「她帶上庭的匕首,我已查到了。是趙夫人派人買通了獄中看守給的。」

趙夫人?

月白錯愕不解,她訥訥出聲,「為何……」

可梁墨玨沒有回答,月白在一會兒後,也想明白了。

一個母親的愛女之心,是任誰都無法揣測深淺的。

可偏偏是趙夫人的愛女之心,過於的溺愛,導致了今日的後果……

「月白,你放心。梁陸兩家,勢必會讓趙家償還的。」梁墨玨說道。

良久,月白才動了動身,他從床上坐起來,把帳幔拉開,掛在了鉤子上頭,而後看著梁墨玨,由衷地道:「三爺……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她面容蒼白,烏沉沉的眸中滿是鬱色。

梁墨玨看了心疼,按捺住想撫一撫她的發的動作,朝她道:「月白,你和我之間,無須有什麼感謝之詞。」

於他心中,這感謝不感謝的,都是生分之話。

「我知道你是個心地軟的人,顧及舊情心裡擔憂著陸公子。只不過眼下你得照顧好自個兒身子,才能去擔憂他,不是麽?」他緩緩地說道,眼眸似鷹隼般緊緊盯住月白,察著她的一舉一動,以及每一個表情。

月白聽到這句話,目光一怔,繼而反應過來後,又搖了搖頭,講道:「他為我而傷,如今生死難料,……三爺,」她驀地看向梁墨玨,眼裡亮晶晶的,是淚珠,她舉袖拭了拭,「我心中實是難受,你不會怪我吧……」她連人帶身子都交給了他,至少從事實上,她完成了一個姨娘應該完成的一切,梁墨玨也對她頗好。這時為陸霄雲難過,未免有點對不住梁墨玨。

梁墨玨望著她,看見她眼裡的淚色,隻恨不得親手替她擦去。

她以這樣一副模樣來問他會不會怪她?自然是不會的。只不過他也明白了,若說先前月白是逼著自個兒放下陸霄雲,如今陸霄雲一傷,是直接勾起了她對他的無限情思。可為著自己的緣故,她又強行將那深深的舊情壓下,生怕自己會不悅。

「我不怪你,月白。」他轉身拿了塊巾子,擦去了她眼角的一滴淚,極其的恪守分寸,不會過於親密,他說道:「你和陸小公子之間,本就是陰差陽錯。我……又因為先前做事考慮不周,從他身邊奪來了你,不得不讓你一輩子固守在我身旁。此次趙素素更是因為我才屢次對你動手,你本就很難了,若我還怪你,豈不是枉讀了十數年的書?」

這番話落在了月白的心裡,她不由感到了幾分暖意。三爺就是這樣,正人君子樣的人物,事事都為別人考慮著,總將自己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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