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木靈穎要試探高升的時候，老夫人還覺得沒必要，對方要五十的人，攤上人命半輩子的謀劃就會付諸東流，高升但凡有點腦子，也不會如此。

哎，到底是高看了他。

權力的誘惑太大，高升半輩子徘徊在京城之外，如今有機會朝聖，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老夫人能猜到，顏家定是猜到，所以才會以京官誘惑高升。

高升這種八竿子才能扯上得親戚，就算事情暴露，高升的供詞也站不穩腳跟。

兇手是高升雇的，兇手……

老夫人和木玲瓏對視一眼，兇手？殺害吳征的兇手被高升藏匿在何處？

墨靳燃顯然明白兩人的意思：「你們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找兇手。很快就有結果。」

「祖母，我們先回去吧。」木玲瓏感覺老夫人神情恍惚，面色蒼白，她擔心祖母會心疾複發，她快速從袖籠中掏出提前準備好的葯，放入老夫人的口中。

老夫人服用藥，深深地吸了口氣，臉色慢慢緩和，輕聲道：「多謝王爺。」

木玲瓏撫著老婦人上了馬車，臨上車前對墨靳燃頷首。

馬車緩緩離開。

阿大站在墨靳燃身後，稟報道：「王爺，屬下已經打探聽出，那人在城西的殺豬鋪。」

「殺豬鋪？」墨靳燃蹙眉，他倒是小看高升，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心機。

雇傭殺豬的殺人，兇器扔進殺豬鋪便如大海撈針。

墨靳燃朝城西走去。

按照阿大的稟報，兩人來到殺豬鋪的鋪面，沒想到去關著。

「你們要買豬肉吧，不如明日，殺豬老王今日沒來。」隔壁鋪面出來個小二，見墨靳燃他們站在殺豬鋪門口，好心提醒道。

阿大忙問：「那你知道殺豬老王家住何處，前幾日買豬肉錢不夠，今日特意送銀子過來。」

小二疑惑的上下打量兩人，衣著華麗，氣宇軒昂，不像是來城西的人，他剛想開口說不知道，就見半空中銀光一閃，他連忙伸手接住，待看清手裏的東西，笑著道：「我知道，我知道，前面右拐一直走到老槐樹下，然後左拐，那有一片矮房，殺豬老王就住第二戶。」

阿大謝過，引著墨靳燃往前走。

待兩人看到低矮的房屋後，都微微蹙眉，都被眼前的場景嚇到。

按理說，賣豬肉的應該很賺錢，就算再不濟也不會住這種不能遮風避雨的地方，眼前的矮屋若是沒有眼前的門，都懷疑沒有人住。

原本就低矮的圍牆，破爛不堪，還有一處倒塌，站在門口能看到院子內雜草叢生，根本不想人待地方。

阿大伸手推門，只見門自己打開，他詫異的回頭看向墨靳燃。

墨靳燃使了個眼色，阿大快步走進院子。

夏季梅雨季節多發，潮濕發霉的味道到處可聞，墨靳燃下意識的用手頂住鼻子。

少年眸低閃過不耐煩，逼仄的環境讓他不悅。

「你們是誰？」門突然從裏面被拉開，一張刀削的臉露出來。

這下連阿大都覺得他們找錯人，賣豬肉的不應該都是肥頭大耳，油膩膩的嗎？怎麼會有一個瘦猴在此。

「你是殺豬老王？」阿大按下心中的疑惑。

對方點頭，揚著下巴問道：「你們誰啊？出去。」

「官府問案。」

殺豬老王當即換了臉，躬身笑道：「原來是官差，快進屋坐。」似乎想到什麼，猶豫地一下，又擋住門口，指了指院子裏的石凳：「不如在外面，外面涼快。」

殺豬老王好歹見過不少人，已看兩人的氣質便知道身份不簡單，忙上前用袖中將石板凳擦乾淨，笑著退後兩步。

墨靳燃看著瘋長的野草，將堆滿雜物的門堵上，蹙眉問道：「你怎麼住在這？」

殺豬老王被問蒙，見墨靳燃四處看，瞬間明白過來，嘆了口無奈地解釋道：「我婆娘是個藥罐子，賣豬掙的錢都給她買了葯，前年走了，連個孩子也沒給我留下，我一個男人整日在外面忙活，哪有時間收拾院子，前幾日下了幾場大雨，這院子就更……」

說著低頭抹了兩把眼淚。

墨靳燃打量他，緩緩開口道：「六月初五那日，你在哪？」

殺豬老王皺眉，想了想：「那天我賣完豬肉喝了點酒，早早地回家睡覺。怎麼啦？」

墨靳燃挑眉：「你確定。」

「自然，這才不到半個月的事，我怎麼能忘記，我回家的時候還和隔壁的老張頭說話，他還叫我去他家吃飯。」

殺豬老王眼角打量墨靳燃，見男子不怒而威，比官府的大老爺還有架勢，他想詢問對方是哪個衙門的，卻被對方的氣勢嚇到不敢開口。

墨靳燃犀利的目光籠罩著對方，殺豬老王感覺整個人如墜冰窟，忙笑道：「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隔壁詢問，看小人說的是真是假。」

他心裏突突，感覺眼前之人不好惹。

殺豬老王在城西擺攤有十多年，達官貴人，城西富戶他見過不少，沒一個能比得上眼前人，自己在他面前像是被拔光一般。

他不自覺地退後。心裏將接頭人的十八輩祖宗罵了個遍，早知道這活這麼不好接，還不如老老實實殺豬。

也怪他自己，自從媳婦生病後，殺豬老王便不想回家，冷屋冷灶也就算了，連碰都非不行，他可是壯實的男人，這麼憋屈的日子怎麼過。

所以媳婦病重的那些年，收了攤就去酒館喝酒，不知什麼時候，又加了一個愛好，耍兩把。

殺豬老王也沒想到自己這麼背，總是輸，看著大把錢都給了人家，他怎麼甘心。

人要是倒霉，喝口涼水都要塞牙縫。

有一次好容易贏了二十兩銀子，剛出賭場門口沒多久，就被人給劫了，當時他也掛彩，連被劃一刀子，在家裏養了有十來日。

自那以後便不再去賭場，可日日陪著癱瘓的媳婦，他心有不甘，改成去女院。

半年前，他認識女院的小紅，想著給她贖身，老寶要五十兩。

他這些年吃喝嫖賭，哪有那麼多錢，正在犯愁的時候，曾經一起賭博的朋友給他支了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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