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林教授意猶未盡的翻過最後一頁，頗有些自己這大半輩子白活了的感慨。

環顧四周，依舊沒見到王德發的身影，他本想起來找找或者再打個電話過去，但面前這份論文卻像是有魔力一般始終深深吸引著他。

最終，林教授還是沒有能忍住從抽屜裡拿出一套彩色的馬克筆重新翻閱論文並且在上面塗塗畫畫起來。

從他的眼光來看，這片論文如果能有各種圖像和圖標填充其中對文中所闡述的一個個細胞進化的步驟進行論證的話，至少也是一篇穩過《細胞》主刊的文章。

只是這樣一套實驗理論的提出，就足以。

若是能夠通過實驗論中哪怕其中一個關鍵的變非同步驟是能夠在誘導下產生相應的變化。

不用和文中所猜想的那樣直接變異成功，僅僅是驗證那個節點確實是適合被誘導的，就完全有資格登上《細胞》的封面。

因為，這是提出了細胞學說的一個全新的發展方向，等於為整個細胞學界乃至整個人類的發展指明了一條康莊大道。

更不要說這整個論文裏面描述的一步步通過控制誘導能夠人工推動的細胞變異過程，如果整套理論真的能被走通，這就不僅僅是一篇頂刊論文的事情了。

連學術界最高的諾獎都不配，鹿潞陸甚至能夠用他自己的名字成立一個生物學的最高獎項。

這篇論文完全能夠把人類帶到一個全新的紀元，到時候，這個世紀是生物的世紀這句話將真正的成為給現實，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淪為大眾調侃王德發的一句笑言。

想到這裏，林教授看得跟起勁了。

說實話，雖然大家嘲諷的都是王德發，但作為一路上看著王德發成長起來並且始終非常欣賞這個後輩的人，林教授自己內心也是非常不舒服的。

社會上能有這種論調，主要還是生物相關的專業畢業後的待遇不行。

當年王德發一句話，讓整整十年來成績最好的學生都盲目的進入了生物專業。

但畢業幾年後，不同的專業得到的薪資產生了巨大的反差。

不要說第二檔選擇了金融的學生，主要是高考的時候成績吊車尾的那些被調劑到計算機系的學生畢業後的薪資待遇數倍於生物專業，讓整個社會都為那些年選擇了生物的狀元郎們鳴不平。

再加上生物科研確實是一件需要對這個專業有熱愛才能繼續坐下去的事情，導致本專業很多學生也對自己的選擇非常後悔。

實際上，別說生物，有哪個專業能跟金融和計算機打的？

況且，對窮苦年代過來的老教授們來說，現在的待遇已經很好了。

再說，生物也不是沒有待遇特別好的，比如生物醫藥就很不錯。

況且，在很多大眾看不到的地方，正是生命科學的一次次進步，才將一次次能夠威脅到全人類的潛在的生化危機化解於無形之中。

作為沉溺生物領域大半輩子的教授，是非常認可王德發這句話的。

其他能在生物領域一直堅持下去的人，到後來也全都非常認可這句話。

然而，他們的發聲根本不被一般民眾理解，反而有人嘲諷他們學傻了。

畢竟，生化危機之類的事情並沒有真的到來，一般人能夠直觀對比的只有薪資。

想到這裏，林教授咬了咬牙，握著論文的手更緊了一些。

他知道，只要這篇論文裡寫的東西是真的，

生物就可以真的崛起了。

畢竟，以後人類進化都需要生物學家來操作和引導。

全新的社會架構下，他們的地位無疑會大大提升。

手裏的這篇論文，就是希望。

只不過，雖然通篇讀下來，以他的學識水平也暫時沒有發現任何漏洞。

但，這篇文章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實在是有些高屋建瓴以及空洞。

除了最後的一張不知道是不是合成出來的指甲細胞最終形態的成像之外，其他的全都只是大篇幅的語言描寫，沒有任何一張圖片！

得益於鹿潞陸超人的記憶力，他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腦海裡每個階段的圖像都會非常清晰的浮現，像個三維模型一樣，能夠任由他不斷的翻看，這幫助他用文字非常詳盡的記錄下了所有的細節。

在加上閱讀這片論文的兩位教授本身就對細胞的各個階段的圖像異常熟悉，因此在讀到相應的文字後，他們的腦海中自動完成了配圖。

倒不是鹿潞陸不願意畫出來，主要是他的畫工，懂得都懂，除非開掛，不然根本就是沒眼看的。

因此，林教授這一遍閱讀的時候速度明顯慢了很多，寫寫畫畫地記錄下了所以他能夠記起圖像階段的文字。

他打算以自己熟悉的部分為切入口，一方面給這篇神奇的論文增加配圖豐富文章的說服力，其次，也可以回顧自己做過的相應實驗。

在閱讀過程中，他最經常感慨的一句話就是：

「我當時怎麼沒有注意到！」

鹿潞陸描述的很多階段其實都是細胞生長過程中的常規景象，只不過在他的開掛之下，他通過結果來推斷起因，並且編造了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為什麼這個階段是適合進行誘導的關鍵節點。

再這樣的推導思維下，還真被鹿潞陸找出了潛藏的深層規律。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結果，再加上魂界中事無巨細地把每一個步驟都掰碎了展示在鹿潞陸面前，以人類現在的觀察科技，再加上現有認知的限制，再天才的人也絕對不會去注意到這種小細節的。

等到林教授看完整片論文後，幾乎每一句話都被他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記錄，可想而知這篇論文的質量有多高。

這意味著每一句話都有意義，並且林教授能想起來相對應的之前做過的實驗。

此時，窗外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一夜沒睡的林教授精神卻亢奮的嚇人。

但時間過得太快，讓他放棄了自己找配圖的想法，這種事情當然是交給手下的學生去做。

至於王德發擔心的論文泄露，這些實驗肯定是需要手裏的這幫學生來做的，總不可能他們兩個教授親力親為吧，其他事情還不用不用做了？

想到這裏，林教授又暗罵一句：

「這老小子跑哪去了，天都亮了還不見人影。」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被打開，走出來的正是王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