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潞陸卻是早有所料，正待把自己與韋神經歷的對比思考過程道來與韋神仔細探討，卻見韋神突然揉了揉肚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咕嚕嚕…」

鹿潞陸的肚子也很恰好的叫了一聲。

這個小插曲讓兩人撫掌大笑，沖淡了鹿潞陸緊張的情緒，終於有了劫後餘生的輕鬆感。

大概是夢遊時候因為神經太過緊張分泌了很多腎上腺素，反覆確認那只是個夢後，飢餓感終於壓製不住的冒了出來。

畢竟現在已經八點多了。

而韋神是因為從中午開始就一直站著，體力早就耗盡。

「還好今天沒有家教課，不然就耽誤了。」看了眼時間後，鹿潞陸心裡卻是先冒出來這個想法。

倒是韋神皺著眉頭道：

「現在這個點，包子鋪好像已經關了，學校食堂的自選窗口應該也停了。」

韋神面露難色，彷彿這兩個地方關門後，就不知道如何解決吃飯問題了。

在鹿潞陸還沒開口之前，韋神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匆匆走向門外，三次老舊木門開關的聲音過後，韓師兄跟著略微有些懊惱的韋神一起走了進來。

韓師兄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

「不好意思啊，一般情況下老師這麼晚還沒出來都是我負責點個外賣準備晚餐的，今天想著鹿同學和老師一起在裡面，老師智能手機用的不多，小鹿同學應該是會幫著解決晚飯的就沒準備。」

說著韓師兄露出有些詫異的表情：

「沒想到鹿同學能和老師一起探討這麼久，我們幾個總是跟不上老師的節奏，老師一個想法我們就需要花好久的時間去思考去論證去反駁，每次待在老師身邊壓力總是很大。」

說著說著，韓師兄朝韋神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尊敬道：

「恭喜老師了，終於找到了鹿學弟這樣的學生。」

在鹿潞陸的不好意思裡，韋神倒是很認同地點了點頭，遺憾道：

「只可惜不是我的學生啊…」

鹿潞陸窘迫地插嘴：

「韋老師，韓師兄…我剛才根本就沒有在跟老師探討數學…」

韓師兄更驚訝了，急問：

「那你們這幾個小時都在做什麼這麼投入？」

問完之後，又想到什麼，話題一轉：

「對了，剛才老師不會一直在夢遊吧？小鹿同學是一直不敢打擾在房間裡等待嗎？」

韋神擺了擺手，先對鹿潞陸寬慰了一句：

「小鹿啊，我們剛才聊的內容才是對我更有幫助的，弄清楚這些的原理對我接下來的研究肯定更有幫助。」

接著轉過去面向韓師兄，並抬手指了一圈密密麻麻寫滿了公式畫滿了圖形的整個房間：

「小韓你說對了，我確實一直沉浸在夢遊狀態裡，你看，房間裡沒有一個能落筆的地方了。不過小鹿可沒有乾等著，他也能夢遊。」

這下韓師兄更是驚得眼球都快要彈出來，韋神沒有再給他開口的機會，揉了揉肚子吩咐道：

「快給我們找點吃的吧，我和小鹿都快要餓死了，有什麼問題下次組會再說。」

鹿潞陸搶在韓師兄應下來之前搶過話來：

「老師，晚上去附近的一家小炒店吃吧，我經常在那邊吃，量大管飽，離這裡也很近，我們到那邊邊吃邊聊。」

韋神當然是欣然應允，當即拿起大衣向門外走去，邊走邊側頭問還震驚的僵在一旁的韓師兄：

「小韓你吃過了嗎，

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點。」

韓師兄內心好奇萬分，但想起今天還沒有完成的巨量工作，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還是安耐下躁動的心回道：

「老師，我已經吃過了，沒什麼事我就會去繼續幹活了。」

等鹿潞陸亦步亦趨跟著韋神走了出去後，韓師兄才殿後關上了門，站在原地反覆上下大量鹿潞陸遠去的背影，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下樓梯離開才搖了搖頭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不提韓師兄這個心神不寧，最終還是熬到了凌晨兩點才完成今天工作內容的夜晚，另一邊，鹿潞陸帶著韋神來到了王剛的小炒店裡。

此時店裡已經幾乎沒有多少客人了，老闆娘正在擦拭著桌子，廚師王剛正在門口單手叉著腰抽著煙，就看到冷風中又冷又餓的兩個人影湊了過來。

走近後，見是鹿潞陸，王剛一下子想起了那天不算誤會的誤會，當即猛吸兩大口後把還有一小半的煙頭丟在地上用力踩滅，然後熱情的迎了上來：

「同學，來了啊，這麼晚還沒吃嗎？還是整點夜宵？叔請你兩瓶啤酒！」

鹿潞陸連忙婉拒：

「不了不了，我們隨便吃點晚飯就行，要出餐特別快的，您看著整個一葷一素一湯就行，餓死了。」

王剛擦了擦手點點頭：

「那就一個蒜蓉空心菜，回鍋肉再一個番茄蛋花湯你們看怎麼樣？」

鹿潞陸沒有什麼意見，轉頭詢問起韋神：

「老師，您有什麼忌口嗎？能吃辣嗎？」

韋神有些神遊天外，居然又是在思考著什麼，不過還是搖了搖頭表示都行。

「回鍋肉微微辣，所有菜不要放香菜。」再叮囑了走向廚房的王剛一句，兩人找了一張靠裡的桌子坐下，老闆娘很快遞上了一壺冒著熱氣的大麥茶。

一口熱熱的茶下肚，沖淡了許多寒冷，恢復了些許精神的兩人就這樣雙手捂著茶杯繼續低聲聊了起來。

韋神先開口問道：

「小鹿你之前找到靈感也是夢到了這個世界嗎？」

鹿潞陸又喝了口大麥茶潤了潤嗓子才回答：

「是的，而且我也看到過您描述的星空版的場景，但是沒有和您一樣的體悟，我降落在這個叫天紫界的地方，遇到了一座叫接引殿的建築，是在門口觀察建築的時候突然有所感悟的。」

鹿潞陸露出回憶的表情，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

「不過那時候，我彷彿從一座簡單的建築上看到了許多宇宙的至理，這些感悟倒是與您見到那片知識的星空時的體悟相近。」

韋神點了點頭，分析道：

「這很正常，畢竟是夢境，每個人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塑造，所見有所不同，但所得相似，還是有相似性的，更何況我看到是場景你也見過，我懷疑這些夢境之間存在著某些聯繫，如果我們能找到這種關聯，說不定能幫助其他學生更容易的找到靈感，更方便的理解數學問題，從而使推動學科的邊界更有希望。」

見韋神越說越興奮，一心隻向著利用這種能力完成團練課成功白嫖課程，以及做點商單賺點外快的鹿潞陸莫名覺得非常慚愧。

吃了口剛端上來的回鍋肉，彩椒和洋蔥入口微甜，帶著一點點辣，配上一口肥肉，好吃的同時瞬間就有點膩。

招呼老闆娘要求先把大份的飯上來後，鹿潞陸看著面前擼起袖子也開始大快朵頤的韋神問出了自己最感興趣的問題：

「那韋老師您做了怎樣的夢呢？您嘗試在星空中行走後是否也進入了什麼世界？您為什麼會跟我說夢裡見呢？您是從何而來的猜測我又機會能和你進入同一場夢境呢？」

卻見韋神對鹿潞陸豎起了大拇指，咽下嘴裡的一大口回鍋肉後，邊伸手打飯邊含糊著誇讚：

「小鹿你挑的店真不錯，這個回鍋肉比食堂裡的香太多了！你讓我先吃一會，你也先吃一會，填飽肚子後再慢慢聊。」

聞言，鹿潞陸確實也餓極了，盛了一大碗飯就著回鍋肉和剛上來的空心菜也狼吞虎咽起來。

喝完最後一碗湯後，鹿潞陸和韋神都長舒一口氣，放下了碗，癱坐在椅子上。

看著面前空空如也只剩盤底的菜，吃了三大碗的韋神和吃了兩碗但是喝了三碗湯兩杯大麥茶的鹿潞陸對視後像兩個孩子一樣笑了起來。

太餓之後的報復性飲食讓兩人明顯都吃多了，攤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一段時間後，韋神才緩緩的開口：

「很神奇，我一直向前走著，突然就感受到某個方向傳來強烈的吸引力，對，就跟小鹿你畫畫時做夢的體驗很像。」

「然後我就一直走，面前的一點星光突然放大，沾滿了整個視野，就像一個巨大沒有邊際的熒幕在我面前展開。」

聽到韋神開始說正事，鹿潞陸忍著肚子撐得難受，坐起了身認真傾聽。

韋神繼續道：

「我看見裡面人影綽綽，那彷彿是數學的天堂，導出是實驗室和辦公室，空間中到處都是寫滿了公式畫滿了圖案的紙張和黑板，然後那些人影好像都是數學家，或者至少的研究人員，有的獨自演算和思考，也就聚在一起爭論的。」

「這畫面栩栩如生，比電影都真實，我湊近一看，再緩過神來好像就已經進入了這個世界，好像成為了畫中的一份子。」

「而最神奇的是，我面前的那個問題就是你今天發信息告訴我解題思路的那個！而且上面寫的思路與過程與你跟我說的幾乎完全一樣，我還以為是你的手稿！」

「而這個問題我今天已經花了一下午基本完成論證了，因此粗粗一看後就懂了，當我再想要四處走走觀察一下其他人的做什麼，看看其他課題，參加一下他們的討論的時候，就突然退出了夢境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