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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總想逃》第三十章 升溫
「瑛瑛,你還好麽?!」蕭濂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李瑛面前,語氣裡是毫不遮掩的慌張。他用身體擋住了李瑛的目光,不讓她看到殷氏瘮人的屍體。

蕭濂的聲音將李瑛從巨大的恐懼中拉了出來,她有些獃獃地看著一臉擔憂的蕭濂,沉默了一瞬,然後「哇——」地一聲,當著所有人的面,哭了。

蕭濂手足無措地看著淚珠不斷地從李瑛的眼中掉落,心疼地不得了。

「瑛瑛,別怕,沒事了。」

「他死了,不是你的錯。」

「別哭了,我在。」

李瑛「哇嗚——」一聲,撲進蕭濂懷裡,哭得更加肝腸寸斷。

不知怎的,蕭濂在這種時候卻想起了早晨出門前恰恰的模樣,跟懷裡的人兒有幾分相似。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像在順恰恰的毛似的,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一旁的朱沖和高巍簡直沒眼看,乾淨利落地處理掉了殷氏的屍體。徐氏夫妻嚇得躲在公堂裡不敢出來,剩下秦川一臉懵,轉頭朝曹文向問道:「不對啊,這個女子,她怎麼跟王爺……」

「你是傻還是蠢,這都沒看出來?什麼女子女子的,那是王妃。」

秦川驚訝地瞪大眼睛,王妃?她她她,她為何要插手自己跟曹文向的事?

「你們一夥人裡應外合,聯手給我演戲?」

曹文向白了他一眼,道:「得了吧你,我倒是想跟這位王妃攀上點親戚關係,可惜,我跟她實打實的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秦川想了想也是,要真是演戲,方才王妃都差點被人給哢嚓了。

兩人在後面你一言我一語聊了半天,那邊廂李瑛終於在蕭濂的安撫下冷靜了一些,蕭濂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同她說了清楚。

李瑛抽了抽鼻子,道:「抱歉……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沒有的事,你今日做的很好,我對夫人刮目相看。」蕭濂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方才說讓我不要進去,我就想著聽你的話,在外邊等,誰知道他會……會突然發瘋。」

「怪我沒有說提前告訴你。本以為那兩盒美食能讓你忘乎所以了,誰知我們動靜太大,還是把你給驚動了。」

「這麼說,你早知道會出事?」

「也不是,以防萬一罷了。因為我也不確定他會不會武功,現在看來,謹慎一些還是對的。」

「謝謝你。」李瑛說著,鑽進他懷裡蹭了蹭腦袋。

蕭濂啞然失笑,說她像恰恰,她還真的跟恰恰一副德行了。

兩人總算膩歪完了,蕭濂牽著李瑛回到公堂,先是對徐氏夫婦道:「今日辛苦二位,你們受苦了。」

「王爺言重,是您替我們洗清了冤屈,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

「那個……」曹文向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朝徐氏說道:「踹你那一腳,是我衝動了,抱歉。」

「大人言重,小的皮糙肉厚,無妨,無妨。」

蕭濂將案牘上的兩錠金子遞給徐氏夫妻,兩人驚得連連後退:「大人,這如何使得?小的萬萬不敢收。」

李瑛柔聲勸道:「拿著吧,反正也是那殷氏的錢財,他差點害你二人鋃鐺入獄,這兩錠金子就當是賠罪了。」

徐氏猶豫著,李瑛直接強行將金子塞進了他手裡:「拿著,可以回老家好好過日子了!」

徐氏二人推辭不過,隻好收下了金子,臨走前還對著蕭濂夫婦不停地道謝。

「希望他們回到老家能過得好。」李瑛看著徐氏夫婦的背影,喃喃道。

「會的。」蕭濂說道。

「王爺,我可以走了嗎?」一邊的曹文向早已等得十分不耐煩了,他急著回家喝酒吃肉。

「你的事還沒完,走什麼?」蕭濂睨了一眼曹文向,道。

「還沒完?這不都兇手都死了麽?」曹文向滿臉不解。

「一碼歸一碼,殷氏下毒是一回事,你調戲秦公子,那又是另一回事。」

「什麼?爺剛才還救了這小子的命,你還想怎地?!」曹文向表示強烈的不滿。

秦川習慣性地想反駁曹文向的話,可話到嘴邊,又覺得他說的也對,將功抵過,他曹文向倒也不是什麼不可救藥的十惡不赦之徒。

「本王還沒說要怎麼罰你呢,你先別急。」

「你要怎麼罰?爺醜話說在前頭,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我要你命幹嘛?也不嫌晦氣。」秦川皺眉道。

「那你說吧,你想要什麼?」曹文向站累了,乾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秦川想了半天,末了來了句:「要不還是算了。」

「好兄弟!」曹文向朝他抱拳示意,拍拍屁股就要抬腳走人。

「慢著。」蕭濂叫住了曹文向。

「我說王爺,姓秦的都說算了,您還想怎麼樣?」

「今日你有一句話說得不對。」

「我今日說了那麼多話,您說的哪句?」

「你說大凌朝只有調戲良家婦女的罪名,卻沒有調戲小白臉之罪名。」

「這句話怎麼了?」

「你可別忘了,這裡是三法司,有權制定修改我大凌的律法條文,也有權對現有的律法進行解釋。」

「什麼意思?」

「雖然目前我朝的律法僅規定了對猥褻婦女行為的懲罰,但本王以為,猥褻男子當參照此條判罪。

但念在你並非出於本意,又將功抵過,獲得了秦公子的寬恕,現本王罰你抄寫《女誡》一百遍,未抄完前,不得出門。

曹文向,你可有異議?」

李瑛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秦川忙不迭贊同道:「王爺判得好,在下深表同意!」

讓曹文向抄《女誡》,簡直是殺人誅心,是對他身為一名男子的極致侮辱。不行,他絕不能答應!

「我不服!」

「你不服可以。」蕭濂早有話在等著他:「今日之事,我會原原本本告知侯爺,並將三法司判決你抄寫《女誡》但你不服一事上報聖上,由他裁定。」

「什麼?!」威脅,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屁大點事上報皇帝,這該死的蕭濂,仗著自己是皇帝侄子了不起啊?

曹文向氣得臉漲得通紅,一旁的秦川看得別提有多痛快了。

曹文向思量來思量去,最後妥協道:「行,我抄。但醜話說在前頭,這事誰要是敢傳出去,我跟誰沒完!」

說完提腳就走,這破地方,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秦川也欲離開,卻被蕭濂挽留了下來:「秦公子留步,本王還有要事要與您相商。」

「王爺有何要事?」秦川疑惑地停下了腳步。

「秦公子是聰明人,相信你也看得出,今日這種種,是有人在背後下一盤大棋。」

秦川雖是個一心讀聖賢書的窮秀才,但人也不傻,這又是投毒又是陷害的,背後的彎彎繞繞,他確實猜到了幾分。

秦川冷嘲道:「在下不過是大皇子資助的一名窮學生,竟也值得某些人處心積慮。」

「今日要不是我家夫人恰好在場,恐怕這件事會被拿來大做文章。」蕭濂看向李瑛,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李瑛有些難為情地躲開了他的目光:「秦公子,抱歉,今日事發突然,我不得不隱瞞身份。」

「無妨,王妃仗義執言,做事不偏不倚,在下十分感激。」

「還望秦公子回去之後,勿將今日之事稟報大皇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爭端。」李瑛福了福身子。

秦川思考了一會兒,點頭答應道:「在下答應王妃了。朝堂鬥爭這趟渾水,在下還蹚不起。」

當三法司公堂的燈終於熄滅時,李瑛感到一陣虛脫,蕭濂從後扶住了她,道:「走,我們回府去。」

「嗯。」蕭濂一路牽著李瑛的手,乘馬車回到了王府。

戌時將過,李瑛才想起蕭濂至今滴水未進:「糟糕,我把你給我的食盒落在三法司了。」

「無妨,辦起差事飽一頓飢一頓也是常有的事,我早就習慣了。」

「那怎麼行?長此以往會落下病根的。」

又來了,每當李瑛露出這幅「管家婆」的架子,蕭濂內心就會癢癢的,忍不住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

李瑛一怔,在他懷裡小聲抱怨道:「你幹嘛呀……說正經事呢。」

蕭濂笑道:「那請問我的好夫人,你準備給我做什麼吃呢?」

這就尷尬了,李瑛原本的意思是叫廚子做些清粥小菜的給他填填肚子,怎麼變成要她下廚了?

「我……我不會下廚。」

見李瑛心虛的樣子,蕭濂樂得哈哈大笑,笑得李瑛更加不好意思了:「你笑什麼呀……」

「我開玩笑的。」蕭濂揉搓著李瑛的手:「哪能真的讓夫人這雙纖纖玉手下庖廚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瑛暗暗決定要學會下廚這項技能。

這一日發生了太多曲折,待到二人終於躺在那張掛著大紅帷幔的喜床上時,異口同聲地深深吐了一口氣。

「睡吧。」

「嗯。」

燭火熄滅,李瑛很快睡著了。

明明已經黑暗的房間,不知何時亮起了一簇火苗。李瑛被一陣風吹醒,看到房中的燭火隨風搖曳,在牆上投射出影影綽綽的影子。

李瑛有些害怕,她看了一眼身邊,蕭濂並不在,他去哪兒了?

她起身披上衣服,想看看到底是何處漏了風,可四處的窗戶都緊閉著,只有門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是蕭濂出去的時候忘記關進房門了嗎?李瑛伸出手,試圖將房門掩牢,可就在她手觸碰到房門的那一刻,突然一陣妖風吹來,房門被猛地吹開了,吹得她一時張不開眼。

等到那古怪的妖風終於停了,李瑛掙扎著張開了雙眼。

「啊!!!」

等到看清眼前的景象,李瑛的尖叫聲劃破長空。只見那房門外,赫然躺著殷氏!他的眼中、口中,還有被劍刺穿的腹中都在不停地流出粘稠的鮮血,那鮮血逐漸蔓延,形成一副詭異至極的畫面。

更可怕的是,血泊中的殷氏竟還沒有完全死!他像是一具傀儡,一點一點機械地朝李瑛的方向挪動,口中不停地念著:「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李瑛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害怕極了,不停的後退、後退,可那殷氏仍拖著身子在向她靠近。

就在殷氏的血手要抓住她的腳腕時,李瑛用盡渾身力氣發出絕望的呼喊:「蕭濂,救我!」

「瑛瑛,瑛瑛,你醒醒!」蕭濂睡到一半,感覺到身邊的人呼吸逐漸急促,他起身點燈察看,發現她面色慘白,滿頭大汗,雙眼緊閉,頭在不停地轉動,顯是夢魘了。

蕭濂輕聲叫喚她的名字,沒有用。他又試圖用手拍拍她的臉,將她喚醒,可還是沒有用。聽她的呼吸愈發不順,且手腳在不停掙扎,蕭濂焦急萬分,正欲強行將她喚醒時,李瑛忽然爆發出了巨大的尖叫聲,同時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蕭濂,一把抱住了他:「夫君,快救我!」

蕭濂將渾身濕漉漉的她緊緊抱在懷裡,不停地安慰:「沒事了瑛瑛,你夢魘了。」

好一會兒李瑛才從噩夢中走出來,她嗚咽著向蕭濂描述了夢中可怕的情景,蕭濂才知道,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人,她被結結實實地嚇到了。

「瑛瑛,都怪我。」蕭濂抱著她,滿是歉意地說道:「是我大意了,我見過太多的死人,所以覺得理所當然,我忘了你還是個小女孩,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是我太沒用了……」

「怎麼會,我只求我的瑛瑛這輩子都不要在見到任何血腥。」

「嗯……」李瑛悶聲應道,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感謝蕭濂在她身邊。

「還睡得著嗎?」蕭濂溫柔地問道。

李瑛搖搖頭,她生怕一閉上眼睛又做噩夢。

「不怕,我陪你一起睡。」

李瑛想,我們不是一直一起睡的麽?直到蕭濂伸出一直胳膊,示意她躺上來,她才明白他口中的「一起睡」是什麼意思。

「這樣會不會壓到你呀……」

「不會。」蕭濂斬釘截鐵地說:「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有幾斤重?」

「那……好吧。」李瑛於是從大床的角落裡移到了蕭濂的身邊,將頭枕在了他的臂彎裡。

不得不說,他的臂膀好像比枕頭還更舒服一點。李瑛蹭來蹭去,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姿態,很快就再次進入了夢鄉。

這次,她沒有再做噩夢,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而某人則因為發麻的手臂和不太受控制的某處,一夜未能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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