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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總想逃》第三十一章 阿弟
夜已深,當人們都沉浸在美好的夢鄉中時,京城某處老宅內卻有幾個人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地等待著命運的判決。

「這麼說來,你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殷佩那個廢物點心被蕭濂帶去了三法司?」座上之人撫摸著懷裡那隻剛撿來的流浪貓,嘴巴一張一合,如毒蛇吐信般讓人遍體生寒。

「主子,蕭濂詭計多端,隻說是請殷老闆去作證,誰知……好在殷佩已死,蕭濂他查不到什麼。」

「呵。」座上之人冷笑一聲,地上跪著的人立馬噤了聲。

「說了多少遍,面對蕭濂不可大意,不可大意,你們倒好,將本王的話當做耳邊風。」

「主子,奴才辦事不力,請您責罰。」

「去給本王好好查一查,為什麼蕭濂會殺了殷佩,這不是他的作風。」

「奴才遵命!」

座上之人站起身,打開其中一間房門,將手中的貓丟了進去。

門一開一關的瞬間,裡面傳來鋪天蓋地的狗吠聲、貓叫聲,還有一股撲鼻的惡臭。

「今晚,你們幾人便在此過夜。」

「主子……」

「怎麼,難道你想進去?」

「奴才不敢,奴才領罰!」

那人揚長而去,留下幾人跪在那扇滿是劃痕的門外。

整整一夜,他們不敢張開眼,生怕從門縫中看到什麼瘮人的場景。儘管如此,他們還是被從那條門縫中飄出來的血腥味、腐爛味噁心地作嘔。

他們再也不敢將差事搞砸了。

*

自蕭濂開始教李瑄習武已有一月有餘,只要一有空蕭濂便會上門對李瑄進行指導。

但隨著教學的不斷深入,李府狹小的院子已經不能滿足個子躥得越來越高的李瑄了。

這日,當李瑄不知道第幾次因為踢到水缸而痛得原地打轉後,李瑄抗議道:「姐夫,我要求換個場地!」

蕭濂眉毛一挑:「你想去哪兒?」

李瑄眼珠子一轉,諂媚地對蕭濂說:「去你的王府唄,你那地方那麼大。」

「不行。」蕭濂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為什麼?你真小氣!」李瑄不滿地嘟著嘴。

「你姐姐嫌王府醜,正在翻修,空地上堆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別說是教你習武,我自己練拳的地方都快騰不出了。再說,你這毛手毛腳的,在我府裡練習萬一不小心傷到你姐姐怎麼辦?」

李瑄很快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姐夫說的對,那就沒有別的地方了嗎?」

蕭濂想了想,道:「去練兵場吧。」

李瑄一聽「練兵場」三個字,腦子裡就出現了龐大的兵器庫、訓練有素的軍隊,還有成群的戰馬,他眼裡直冒精光,忙不迭地答應道:「去,就去練兵場,就去練兵場!」

就這樣,蕭濂每隔七日便帶李瑄到練兵場習武。

王府在李瑛的打點下漸漸有了生氣。池中成群的鯉魚在自在地遊著,凌亂的樹木被修剪地整整齊齊,花圃裡栽種了月季、蘭花、牡丹,爭奇鬥豔,叫人目不暇接。

說起這花圃,蕭濂還特意對花匠再三叮囑,務必確保那堆花籽中沒有混入天竺葵的花籽,否則拿他是問。

這一日,趁著蕭濂休沐,李瑛拉著他當苦力。

「總算把王府裝扮地有點樣子了,你瞧瞧,好看嗎?」

「好看。」

李瑛不滿地睨了蕭濂一眼:「敷衍。」

「沒有,真的好看。」

「可我總覺得還缺點兒什麼……對了,我們還要給恰恰打造一個貓舍!」

「夫人說得對。」

「不如就今日吧,我瞧今日的天氣就很不錯!」

「今日不行……」

李瑛蹙著眉頭問:「為何不行?」

「你忘了,今日是我帶阿弟去練兵場習武的日子。」

「哎呀,我給忘了……」李瑛原本興緻高漲,想與蕭濂一起親手給恰恰做個新窩,誰知蕭濂卻沒空,她頓覺沒勁。

「大好風光,可惜無人相陪……咦,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練兵場吧?」李瑛突發奇想道。

「不行。」蕭濂一口回絕。

「為何不行?」

「練兵場漫天黃沙,裡頭都是一群糙漢,你一個弱女子去作甚?不行。」

「哎呀,女子不能去,那男子總能去了吧。」

蕭濂有種不妙的預感,果然,李瑛隨手將頭髮全都挽了起來,對蕭濂眨眨眼道:「你瞧我像不像你的貼身俊俏小廝?」

蕭濂哪是輕易受美色誘惑之人,他再次堅定地搖頭:「不可。」

「哎呀……夫君,人家想去嘛……」

「咳咳咳……」蕭濂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此人為達目的簡直不得手段!身為三法司長官,他決不允許這樣的風氣蔓延。

「說了不可就是不可。」

「夫君……」李瑛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蕭濂,嘴上說說也就算了,她竟然……還動起了手!

蕭濂眼看著李瑛那雙瓷白的雙手一點點攀上了他的衣襟,她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他能感受到她輕柔的呼吸。

蕭濂渾身僵硬:「你……你做什麼……」

「夫君,答應我,我就親你一下。」

蕭濂的腦袋「哄」一下炸開了。

一直到練兵場蕭濂都沒想清楚,自己怎麼就被面前這個「俊俏小廝」給騙了。

說好的親一下,蕭濂想著怎麼也得是唇齒相依、如膠似漆、難捨難分的那種。

結果呢?跟蜻蜓點水一般落在他的下巴上!下巴!有人會親這裡嗎?!

而且,更可惡的是,他還沒來及感受到她嘴唇的柔軟,那感覺就已煙消雲散了……

蕭濂想起朱沖曾說過,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現在想想,朱沖誠不欺我也。

然悔也沒用,人都已經帶到練兵場了,還能趕回去不成?罷了,自己費點心,看緊一點罷。

待一行三人來到李瑄一直習武的場地,卻發現那裡被人佔了。

「姐夫,他們是誰啊?」李瑄一臉不高興地問道。

蕭濂遠遠看去,都是一群與李瑄年齡相仿的勛貴子弟。

「無妨,練兵場那麼大,我們換個地方便是。」

「憑什麼要我們走?」李瑄不服氣地甩開了蕭濂的手。

李瑄的聲音有點高,那群勛貴子弟似乎聽到了李瑄的話,他們停下手頭的動作,似乎在小聲議論他是誰,待有人說出李瑄的身份時,那群勛貴子弟中爆發出一陣巨大的鬨笑聲。

「他就是那個李府的傻小子?」

「要不是靠他那攀龍附鳳的姐姐,他連這練兵場的門都摸不到呢,還有臉跟我們搶場地。」

「就他那副窩囊樣子也習武?我大凌豈不是完蛋了。」

說完,人群中又爆發出一陣更高的鬨笑聲。

李瑄一雙手緊緊握成拳,他忍無可忍,就要上前去與他們理論。

「你要是敢去,以後都別想再來。」李瑛低著頭,扯著李瑄的袖子咬牙切齒地小聲警告道。

李瑄僵持在原地,李瑛又低聲勸道:「不要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們走。」

無法,李瑄隻好不甘心地轉身欲走,卻被蕭濂叫住了。

「慢著。」

李瑛訝異地抬頭看他,這人作甚,他該不會要把事情鬧大吧?

「蕭濂,你該不會要和一群孩子計較吧?」

蕭濂冷著臉道:「孩子?本王這輩子還沒見過嘴巴比茅坑還臭的孩子,瑄兒,跟我來!」

李瑛跟在兩人身後怎麼勸都沒用,為了不暴露身份,她隻好閉了嘴乖乖跟上去。

見素有「活閻王」之稱的蕭濂黑著一張臉帶著李瑄朝他們大步而來,那群勛貴子弟難免有些心虛,但想著他們的爹好歹也是皇親國戚,蕭濂不敢把他們怎麼樣,眾人又有了底氣。

蕭濂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方才隔得遠沒覺著,這會兒當「活閻王」就站在他們面前時,一群人還是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你……你想做甚?」領頭的鎮國公府三公子張顯強忍著害怕開口問道。

「方才是誰說,他的姐姐攀龍附鳳?」蕭濂一字一頓地問道,聲音中滿是肅殺之氣。

張顯身邊站著的輔國公四公子曹暢雖然害怕,可還是站了出來:「我說的,怎……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對……」

曹暢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濂一個掃腿,當著眾人的面「哐當」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曹暢的嘴裡滿是沙土,他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口齒不清地哭訴道:「好你個忠親王,我要回家告訴我父親,你等著!」

蕭濂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冷冷道:「去告啊,本王在府上恭候。」

張顯出聲阻止道:「忠親王,論輩分你是我們的長輩,長輩這樣欺負小輩,你不害臊麽?!」

蕭濂差點被氣笑了:「長輩?那你們家人有教過你們不可妄議長輩嗎?」

「我們沒有……」張顯試圖否認。

「笑話!李瑄的阿姐既已嫁入王府,那便是我的夫人,是忠親王妃,你們怎敢如此非議?!」

張顯氣勢不足地沉默了下去。

「你們向我阿姐道歉!」說李瑄傻可以,說他窩囊可以,但是就是不能說他的阿姐!

「李瑄,你以為自己是哪根蔥?」

「一個七品芝麻官的兒子,也敢跟我們叫囂?」

「沒有忠親王護著,你算個屁!」

對著他們不敢放肆,但對著李瑄,他們肆無忌憚。

蕭濂轉過頭朝李瑄一個眼神示意,意思是「要不要我來替你收拾這群廢物」。

李瑄搖搖頭,他要憑自己的實力打得他們心服口服。

「曹暢是吧,來,我們單挑。你若是輸了,就得給我阿姐道歉。」

「來就來,誰怕誰啊!」曹暢早已被人扶了起來,他們這群勛貴子弟從小都有最好的師傅教他們練武,而李瑄這種鄉下進京的窮小子,不過才習了幾日武,就敢跟他們叫板,簡直是不自量力。

人群圍成了一個圈,蕭濂站在圈外,一點也不擔心地看著圓圈中心的李瑄。

有一句話他一直沒說,李瑄,他可能真的是個武學奇才。沒說,是因為怕說出來他驕傲。

所以當李瑛憂心忡忡地踮著腳尖看向人群中的阿弟時,蕭濂十分淡定地雙手交疊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不出蕭濂所料,才過了沒幾招,那曹暢就顯而易見地落入下風了,因為他根本就打不到李瑄,李瑄太快了。

人群裡傳來細碎的討論聲:「不是說他才學了沒幾個月嗎,不是唬人的吧?」

「會不會是曹暢這小子太弱了?」

「我要是曹暢,被這麼個鄉巴佬打輸了,今後可沒臉再出門見人了。」

李瑛聽得無語,心想這群不省心的臭小孩,原來內部還有眾多勢力呢?

這些並不算小聲的議論一字不差地飄進了曹暢的耳朵裡,他原本應付像隻猴子似的李瑄就很吃力了,這分心的一瞬間,李瑄的拳頭忽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狠狠地朝他揮過來,等到曹暢回過神來要躲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啊!」伴隨著曹暢的一聲悶哼,他應聲倒地。

「曹暢,你輸了,道歉。」李瑄無不得意地說。

曹暢的鼻子裡流出了鼻血,他自覺丟臉,狼狽地坐在地上,捂著鼻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小聲道:「對不起。」

「大聲點,我阿姐她聽不見!」

曹暢心想這人怕不是有病,誰知道他阿姐在什麼地方。

可願賭服輸,他不得不對著天空大喊一句:「李瑄,我對不起你阿姐!」

李瑄十分滿意,這是他除了蕭濂之外,第一次與別的人對戰。蕭濂太強大了,他根本戰勝不了他,以至於李瑄一直以為自己毫無進步,可今日他明顯感覺到,與曹暢對戰的時候絲毫不吃力,甚至可以說是應付自如。

看來姐夫對他的訓練有成果了。

李瑄勾勾手指:「還有誰不服?」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列。最後還是張顯為了不太丟勛貴子弟的面子,頂著壓力接受了李瑄的挑戰。

第二場對戰開始。

有了之前曹暢敗仗的經驗,張顯知道李瑄不好對付,他十分謹慎,不讓狡猾的李瑄有可趁之機。

兩人的對峙足足過了兩刻鐘,張顯很是沉得住氣,相比之下李瑄的耐心逐漸耗盡。

見時候差不多了,張顯故意讓李瑄有近身的機會,李瑄果然使出了一招鎖喉頂膝,誰知張顯早有防備,他躲開了鎖喉,又瞄準李瑄招中的漏洞,對著李瑄一記肘擊,李瑄被打得連連後退。

場外的李瑛一聲驚呼,她拉著蕭濂的手臂焦急道:「阿弟他會受傷的!」

蕭濂皺眉,道:「先不要著急,再看看。」

他忘了說,阿弟雖是個武學奇才,可這心性還是個孩子啊。與年長他幾歲的張顯相比,確實嫩了些。

可李瑛哪裡還沉得住氣?她用力撥開人群往最裡面擠,只見李瑄正因剛才那個失誤惱恨不已,他的實戰經驗不足,很容易急躁,張顯似乎是吃透了他這個缺點,在接下來的對戰中不斷地消耗他的耐心。

很快,李瑄頻頻出現失誤。

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輸了,李瑄不想再拖延下去,他要速戰速決。就在張顯對他使出了一招勾拳尚未調整到防守狀態的一瞬間,李瑄卯足力氣使出一記高鞭腿,狠狠朝張顯頭上踢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連李瑛也看出來來,這分明是一個陷阱!只要李瑄出招,張顯就會躲開,然後自上而下用全身的重量製服住李瑄。

阿弟的腿貿然被拉開,會受重傷的!

「住手!」李瑛一邊高呼,一邊奮不顧身地往兩人中間衝去。

她張開手臂,用身體將兩人阻隔開來。

可李瑄用了全身力氣踢出的腿卻如何收的住?眼看那一腳就要狠狠砸在自己阿姐頭上,李瑄驚恐萬分!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孔武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接住了李瑄的力量。

是蕭濂。

「阿姐!」

蕭濂背對著李瑛接住了李瑄的力道,他本以為會無事發生,可是當他看到李瑄驚恐的眼神時,蕭濂慌了。

他回過頭,看到方才還活蹦亂跳的李瑛倒在黃沙中,一頭青絲被漫天的風沙吹散。

她閉著眼,不省人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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