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站在屋裏，來回看了看，笑著說道：「你們自己看，看上什麼，就憑彪哥的面子，給你們打折！」

我也掃了一眼，目光停在一個木筐上，一堆雜亂不堪的氣息裡，夾雜著一絲白色氣息。

我抬頭問道：「兄弟怎麼稱呼？」

「跟彪哥一樣，叫我六子就行！」

「六哥，我姓江！你叫我子午就成。」我從善如流。

年輕人一聽這個稱呼，頓時樂了，「客氣了，客氣了！隨便看！」

胖子已經在四處翻找看著了。

我相信他的眼光，沒去管他，跟六子說話，「我今天過來，就是想進點兒銅錢兒的！」

「你開店？」

「是，老街的方圓閣！」

「原來是大老闆啊！」六子一聽是方圓閣，眼睛都瞪圓了，走到牆邊兒，拎過一個尿素袋子，打開，「江……子午兄弟，都在這兒了，你要是都能要的話，這一袋子你給一千就成。」

我過去看了看，裏面的確都是真銅錢兒，有舊的有新的。

「別看我攤子小，都是真貨，假貨賣出去砸招牌！」六子炫耀著。

我拎起袋子，估摸了一下，能有五十多斤。

說實話，我沒有一次進過這麼多銅錢兒過。

因為店裏賣的都是我編完繩子穿起來的五帝錢兒，也有品相好的，難得一見的，會單獨擺出來。

每次進貨，我都會挑挑揀揀，有個十來斤差不多了，價格也要好幾百。

他這麼多才要一千塊，的確很便宜。

胖子走過來，伸手抓了一把銅錢看著，說道：「這麼便宜？別不是下面有鐵片子倒模出來的吧？」

「你這話說的！」六子直接把袋子倒過來，往地上一倒，「我你還不相信？你自己看，要有一個是鐵片子，我當你面吃了。」

胖子一通笑，「你這手夠快的，攔都攔不住！得了，看我兄弟的！」

我走過去，拿過旁邊一個髒兮兮的塑料盆，一把一把往裏面捧銅錢，再倒回袋子裏。

「我信我兄弟，我都要了！」我說道。

胖子和六子都蹲下幫我往回裝，胖子還逗呢，「倒出來之前，沒想過還要往回裝吧？」

我眼睛看著一把一把的銅錢，裏面有幾個不太明顯的白光。

我沒仔細看，反正都在這裏面，回家後在慢慢地找吧！

裝好袋子，六子自己綳不住樂了起來，彎著腰，指著周圍，「你們自己看吧，我今天就是腦子抽筋了，哈哈……」

我沒有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和胖子又在屋子裏轉悠起來。

走到牆角那個破筐的時候，胖子給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會意。

原來他也看到這裏面有好東西。

「你這裏都是什麼破銅爛鐵啊！知道的，你是倒騰舊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收破爛的呢！」胖子一邊吐槽，一邊翻著。

六子笑夠了，靠在牆邊兒，「那些都是從老房子那邊收來的，也有撿來的，說我是收破爛的也行。」

「這是什麼，挺好玩的！」胖子從裏面掏出一個東西來。

我看過去，竟然是一把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似的，一把桃木劍。

這把桃木劍很小，只有巴掌長，劍柄上刻著陰陽魚，劍身上刻著符篆，頂頭一個圓環，拴著一截絲絛。

不過，絲絛的絲沒了，只剩下一個疙瘩。

儘管品相看著就是一個破舊的小孩兒玩具，但是，上面的符篆的確是真的。

不然不會埋在底下還能讓我看到白光。

現在拿出來了，白光更加濃鬱，只不過，被上面的汙垢遮蓋著，顯得有些斑駁。

「這可能是摻在裏面的吧！沒啥用，給我扔了吧！」

我看了胖子一眼，胖子眯著眼笑著，故意跟我說道：「你說，石蛋會喜歡不？」

「不知道，他都十來歲了，還能喜歡這種東西？」我配合著說道。

六子一聽，「石蛋是誰？」

「我弟！」

「他弟！」

「小孩兒啊！」六子笑了，「拿回去試試唄，喜歡就留著玩，不喜歡就隨便放哪兒，這還是桃木的，辟邪！過去人家給孩子做個這東西掛在床頭，不就是辟邪的嗎？」

「那怎麼好意思呢？」我客氣道。

「跟我客氣什麼？要是一把長的桃木劍，說不定還能值個七八十的，這麼小一個，就當送你弟弟的了！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成了，謝了！」胖子根本不客氣，直接把桃木劍往我手裏一塞。

我接過來，放進包裡了。

這一行就是如此，真品贗品，打眼交學費，撿漏聚大財，全靠一個眼力和三寸不爛之舌。

我和胖子得了，就叫撿漏。

六子不識貨送給我們了，就叫漏寶。

或許在普通人眼裏，一把這麼小的桃木劍根本不值錢。

可在我們眼裏，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法器。

胖子挑挑揀揀的，又看上了一個香爐，最後三百收了。

我覺得可以回去了，一轉頭，看到靠門邊兒上有一個盒子，上面佈滿了黑色的邪煞之氣。

可旁邊偏偏還放著一個睜眼的關公像，發出的殺氣，又讓邪煞之氣散發出來後，被割成了碎片。

難怪一進門，就看到各種氣息摻雜，尤其是邪煞之氣，不成氣候。

我還以為這裏放過什麼地下的東西，也沒在意。

這會兒，我難免好奇了，「你這裏是什麼？」

六子看了看那個盒子，「這個？這個我看看啊……好像是從哪邊兒收來的一個銅鏡。」

打開盒子，果然是面鏡子，不過不是我認為的古代的青銅鏡，就是我們平時用的鏡子。

不一樣的地方是，這面鏡子的包邊兒是銅的，花枝爬藤的樣式，款式很老，能有上百年了。

「這東西不太好，最好別賣了！」我提醒了一句。

六子疑惑，「我知道，鏡子這玩意，尤其是古鏡，有點兒說頭，可沒有那麼邪性吧？我以前也倒騰過好幾個，沒出什麼事啊！」

胖子看向我，「子午，是不是……」

「不是！」我知道他要說什麼，趕緊打斷，「我就是感覺這東西邪性，你要是想賣也可以，把鏡子敲了，換個新鏡面兒！」

胖子往鏡子瞥了一眼，轉頭跟六子說道：「聽我兄弟的，他不會坑你！」

六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反正我感覺他有點兒渾身不自在。

他拿出鏡子來回看了看，又放回去，笑道：「成！回頭我處理！我幫你們去外面叫個車去！」

見他這樣，我也不好再多說，還是那句老話，人家沒找上門，你不要輕易插手，會擾亂人家的命數，也會影響人家的輪迴。

提醒這麼一句，也是因為有了生意來往，有了交情。

出門後，六子很快就叫了一輛三輪車，幫我們把袋子放上去後，就揮手跟我們再見。

「下回再來照顧生意啊！」

「好嘞！」

我有些隱隱不安，因為，就在我們離開的瞬間，我已經看到六子的額頭開始變得晦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