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雖然摸不著頭腦，可，還是跟著錢老爺子來到車前。

錢老爺子的車，是一輛虎頭奔。

這個年代，還是非常值錢的。

「多多，先把真品拿出來。」

錢老闆命令。

「是。」

錢多多打開後備箱。

裏面有兩個宣化大瓶，都放在保護盒裏，整整齊齊，並排放著。

「陳先生，拿走你的瓶子吧？」

錢多多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很明顯，這是在考校他。

陳羽看著兩個瓶子，道：「讓我自己分辨真假？」

「你要是分辨不出來，我可以告訴你。」

錢多多笑道。

「那我不就太丟人了嗎？」

陳羽笑道：「給我爺爺丟臉啊！」

要是他認不出真假，可，就真丟臉了。

況且又在爺爺的墳前。

「應該是這一個。」

陳羽仔細觀察了一番，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還是很自信的。

從各方面看，都覺得自己沒錯。

「年輕人，你確定？」

錢老爺子笑著反問。

「陳先生，千萬別錯了，仔細看一看。」

錢多多也笑著道。

祖孫倆一唱一和，弄得陳羽都有點不太自信了。

「不會有錯的。」

陳羽笑道：「除了各方面的紋理之外，還有一個小痕跡，是搬運時留下的。」

「不瞞兩位說，這算是我的一個小記號吧！」

「哦！」

錢老爺子笑著提醒，道：「你看仔細了，另外一個，好像也有記號。」

「是嗎？」

陳羽皺眉。

這一點，他都是沒有注意。

他趕緊仔細看了一下。

果不其然。

第二個，也有記號。

只是痕跡有一些淡。

他剛才又沒注意看，就忽略了。

「還真有。」

陳羽錯愕。

「看來陳先生選錯了？」

錢多多哈哈一笑。

「這個…」

陳羽猶豫了一下，又仔細看了好幾遍。

「沒錯，就是這個，這個是真的。」

仔細觀察之後，陳羽還是堅持了最後的選擇。

「陳先生，慎重啊！」

錢多多笑道：「別在陳老爺子面前丟人啊！」

「行了，你就別誤導我了，我知道自己沒錯。」

陳羽也是頗為自信。

「多多，既然陳先生作了選擇，你也就別多說了。」

錢老爺子也笑道，「鐵鎚拿來。」

「是。」

錢多多沒廢話，拿來一個鐵鎚。

看到鐵鎚，陳羽一驚，這是要幹嘛？

「陳小子，我可要把假得砸了。」

錢老爺子舉著鐵鎚。

「千萬別！」

陳羽趕緊阻止，道：「雖然是假的，可，也非常之逼真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是嗎？有那麼厲害？」

錢老爺子放下鎚子。

「當然了。」

陳羽點頭。

「不誇張的說，比錢多多第一次燒的厲害太多。」

「她進步很大，完全看不出來做舊的痕跡。」

上一次，錢多多燒製的大瓶，已經很厲害了。

這一次，更加厲害，砸了真是太可惜了。

「這一次不是我燒製的。」

錢多多開口，沒有隱瞞。

「你說什麼？」

陳羽錯愕。

沒想到，不是錢多多。

「是爺爺燒的。」

錢多多說出真相。

這更讓陳羽驚訝了。

「怪不得以假亂真，原來是老爺子出手。」

他馬上伸出大拇指。

錢老爺子出手，真不一般。

跟錢多多比，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當然，也不是貶低錢多多。

錢多多也非常之厲害，堪稱大師。

可，沒辦法，錢老爺子太厲害了。

堪稱鬼斧神工，簡直沒有可比性。

一個如此年輕的大師，很了不起。

可，對方是神仙，真沒辦法比較。

「我只是隨手燒製了一下，跟真品差距很大。」

錢老爺子倒是非常謙虛。

「這不是很簡單就被你陳小子給看出來了嗎？」

「我也差點打眼。」

陳羽承認，道：「要不是有一個記號，真看不出來。」

「不管怎麼說，還是看出來了，終究是不太行，還是砸了吧！」

錢老爺子再一次舉起手。

「真要砸嗎？」

陳羽勸道：「算了吧？」

「不行，必須砸。」

錢老爺子堅持。

「好吧！」

陳羽也無奈，隻好答應了。

哐當！

錢老爺子二話不說，直接動手。

陳羽手中的宣化大瓶被砸的稀巴爛。

要知道，他手裏的可是真的。

「這…這…」

他愣在當場。

「這是真的，錢老爺子，你怎麼把真的給砸了？」

「哎呀！」

錢老爺子一臉懊惱。

「老眼昏花，一不小心，對不住，真心對不住。」

「您再老眼昏花，也不至於如此吧？」

陳羽無語了。

一個在後備箱，一個在自己手裏。

兩個瓶子隔著很遠，怎麼可能搞錯呢？

「沒辦法了，已經砸了，要不然我賠你一個？」

錢老爺子故意，道：「要多少錢？」

「不是錢的事。」

陳羽撿著地上的殘片，道：「真不是錢的事。」

再多的錢，也買不來，這樣的孤品了。

況且，這東西不是他的。

他沒辦法交代啊！

「錢老爺子，這瓶子是我一位朋友的，不是我的。」

「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要是我的，您砸就砸了，聽個響，圖一樂，都沒關係。」

「可關鍵不是啊！」

陳羽真無奈了。

聞言，錢老爺子笑呵呵，道：「賠錢還不行？多少錢都行。」

「哎！」

陳羽嘆氣，也不答話。

「行了，爺爺，您個老頑童，就別戲耍陳先生了。」

錢多多忍不住笑了。

「怎麼叫戲耍呢？我這是懲罰他。」

錢老爺子笑呵呵，道：「他打了眼，就該受到懲罰。」

「打了眼？」

陳羽一愣，道：「什麼意思？」

「陳先生，這還不明白嗎？」

錢多多笑道：「您選錯了，剛才老爺子砸的是贗品。」

「贗品？怎麼可能！」

陳羽不信。

他自問古玩水平還是很高的。

一般情況下不會打眼。

就算打眼，也不可能在宣化大瓶上打眼。

畢竟，他對宣化大瓶太熟悉了。

「怎麼不可能？」

錢多多自信，道：「爺爺的手藝，向來能以假亂真。」

「不僅外行會打眼，就是內行老師傅也一樣打眼。」

「了不起。」

陳羽只能感嘆。

「你也別聽多多瞎說，我也不是神仙。」

錢老爺子倒是頗為謙虛。

「而且，你小子太自信了，才會中招，要是仔細一點，謙虛一點，也不至於看不出來。」

「確實。」

陳羽面色一肅。

「謝謝錢老爺子教誨。」

「用不著謝我，我還要謝你。」

錢老爺子感嘆，道：「要不是你帶來宣化大瓶，我估計也就這麼渾渾噩噩死了。」

宣化大瓶這個活，讓錢老爺子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悸動。

讓他找到了年輕時，活著的感覺。

他是忍不住要出手。

不出手，渾身難受。

這就是他感謝陳羽的原因。

「真品你拿回去吧！」

錢老爺子繼續，道：「我現在不需要了。」

「還是留在您這裏吧！」

陳羽沒拿。

「您時不時可以看一看，驗證一下，對接下來的工作有好處。」

「用不著，你拿走就是了。」

錢老爺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都在這裏面。」

瓶子的一切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根本用不著再看真品了。

「好吧！」

見此，陳羽也沒有強求，去拿真品。

這一次，他仔細看，唯恐看錯了。

而果然，讓他發現了一處細節。

正是這一個小小細節，讓他發現了真相。

他二話不說，直接動手，學著錢老爺子的樣子，把大瓶砸了一個稀巴爛。

「你這是幹什麼？」

錢多多嚇壞了。

「這是真品，你怎麼把真品給砸壞了。」

「這不是真品。」

陳羽很淡定。

這一個也是假的。

本來他沒看出來，可是仔細看了之後，他看出來了。

「爺爺，這個是真品吧？」

錢多多看向老爺子，道：「我親手放進去的能有假嗎？」

「是真品。」

錢老爺子點點頭。

「瞧見沒，老爺子都說是真的。」

錢多多惋惜，道：「你太衝動了。」

可，陳羽絲毫不為所動，道：「老爺子，您就別鬧了。」

「我沒鬧。」

錢老爺子道：「你砸的是真的。」

「不可能。」

陳羽堅持，道：「我心裏有數。」

「你有什麼數？」

錢老爺子反問，道：「或者說，你有什麼證據？」

「我當然有證據，才敢這麼肯定。」

陳羽自信，道：「因為燒製方式不同，您故意用的新式燒製工藝。」

「哈哈！」

錢老爺子大笑，道：「看來您還懂行。」

「騙我一次可以，兩次就不太行了。」

陳羽也哈哈一笑。

「好！你小子可以，有自信，有魄力，也有膽識。」

老爺子點頭，道：「有陳老哥的遺風。」

「等等，兩個瓶子都是假的？」

錢多多也被蒙在鼓裏了。

沒想到，最後自然竟然是小醜？

「不錯，都是假的。」

錢老爺子點頭，道：「我很喜歡真品的宣化大瓶，自然要留在身邊多看看。」

「爺爺，你怎麼連我也騙？」

她氣得跺腳。

「沒辦法，誰讓你粗心大意呢？不能怪我。」

老爺子哈哈一笑。

這老頭，連自己的孫女都騙。

不愧是一個職業做舊的。

「多多，你先進車裏吧！我跟陳先生聊點別的事情。」

錢老爺子突然道。

「好。」

錢多多皺眉，雖然疑惑，可，還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