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師弟被嚇了一跳，裂神馬上解釋道：「我們小區很多老大爺心善，養了不少流浪貓，沒嚇到你吧？」

張梨花看著旁邊臉色慘敗的程楠，搖了搖頭，「沒事兒的，咱們走吧。」

三個人直接進了樓，一棟樓一共有五層，程楠家住四層，裂神住在後面一棟樓。剛一進樓道，張梨花就聞到一種特別的味道，就像是韭菜腐爛的氣味夾雜著臭鞋味，可能住習慣的人不覺得有什麼，張梨花剛來多少有些不適應。

張梨花在每一層都停留片刻，想要找出味道的根源，可這股味就像是樓梯裡散發出來的，瀰漫在每一層的空氣中。

到了程家，裂神上去敲了敲門，開門的是程楠的奶奶。

「錢大夫，你們來了，快進來坐。」

聽到奶奶的聲音，程楠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他進屋之後就開始不斷抽搐，他的頭都快耷拉在胸前了，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狀態，張梨花看向師兄，師兄從兜裡拿出葯：「楠楠，到家了，我給你倒杯水。」

說話的時候，裂神把葯放在了水杯裡。張梨花不由得嘆息，看來師兄是真的沒辦法了。張梨花進屋還沒坐下，他就發現那種味道，在程家似乎更濃了。張梨花四下轉了一下，程家打掃的非常整潔，就連垃圾桶裡都沒什麼存貨。

張梨花看了一眼牆，都是二四的，根本不可能像電影裡那樣藏屍牆面，張梨花果斷的否定了這個推測。

「你怎麼了？」裂神給程楠喂完水，看到張梨花有些古怪的表情，便隨口問道。

「師兄，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張梨花突然覺得，這味道好像是從天花板發出來的？

「還好吧，這裏是老小區，可能是下水管道反味。」

裂神扶著程楠，喝了葯之後，他的情緒有些低落，但明顯平靜了不少。

「師兄，你看他的肩膀和頭總是保持這種奇怪的姿勢，會不會那個夢裏的人是真是存在的？」

裂神苦笑了一下，然後用眼神示意張梨花，似乎是擔心他的話被程楠聽到一樣。見到師兄的表情，張梨花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這套房子大概有一百二十平，三室兩廳的格局，住著程楠一家三口和奶奶，一共四個人。張梨花轉了一圈，這家裏佈置的很溫馨，除了那種說不上的怪味，一切都很正常。張梨花走向洗手間，他輕輕推開，看到的不是窗戶而是一面鏡子。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張梨花覺得有些不自然。因為在洪福旅館，他住的房間裡，衛生間就有些古怪，所以張梨花可能有點先入為主，對衛生間的情況格外在意。

這個鏡面倒是很乾凈，上面沒有水漬，被人打掃的很乾凈，花灑位於側面的牆上，旁邊就是窗戶。張梨花在腦海中模擬程楠這裏淋雨的樣子。

站在這裏，人正好就出現在鏡子裏。這個衛生間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張梨花的思路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他走到客廳，無意間瞥了見了放在電視櫃上的全家福，上面有四個人，程楠的父母有兩個長得很像的孩子？

等等！

之前師兄說過，這裏住著程楠一家三口和奶奶，那照片上的這個男孩是怎麼回事？

程家奶奶倒是個健談的人，通過了解，一段不願被提起的過往才浮出水面。原來程楠有個哥哥，事情發生在還沒搬來的時候，程家人住在老房子裏。當年他父母忙於工作，小哥倆經常被留在家裏。結果有天家裏糟了賊，第二天程楠父母回來才發現三歲的小兒子倒在血泊中，大兒子程陽早就氣絕身亡。

後來程家人才搬來這裏，大家對這件事都閉口不提，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個快樂的三口之家，程楠的父母受過高等教育，孝順父母，早早就把程奶奶從老家接來享清福，程楠品學兼優，但事實上，這些都只是表面。

程楠那一晚到底經歷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自從那次之後，家人們都察覺到這孩子跟以前不一樣了，平日裏倒是沒什麼，只是偶爾會有自虐的傾向。程奶奶來這裏一起住，也是為了看著小孫子別處什麼意外。

這麼多年過來，程家人私下裏去省外的大機構做了不少的心理輔導，可做出來的結論都是相似的，這孩子有輕微的創傷性應激障礙，應該是哥哥程陽的離世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這種情況其實很多見，比如前年鄭陽地區的特大暴雨，引起了山洪，很多人因此失去了親人，倖存者就算是脫離了危險，也會處於持續戒備的狀態，他們靠自己是很難走出那種困境。因為身體和大腦都會產生一種錯覺，危機隨時有可能降臨。

程家人之前一直沒有說出這個隱秘，也是出於保護程楠的角度考慮，生怕他再受到什麼刺激。張梨花看向程楠，他靠在牆邊，滿臉的疲憊，腦袋依然低著，好像根本抬不起來一樣。

張梨花拉著師兄來到了陽台。

「師兄，你說這個問題的根源會不會還是他童年留下的心理陰影，我覺得有必要問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事情過去那麼多年，為什麼他最近這半個月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建議你直接去問他，程家人一直迴避這個事情，大概就是為了保護這孩子，現在讓他去回憶，他肯定會直接崩潰的了。」

「師兄，那要不咱們去問一下他的父母，看看當年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事情，前兩天他媽媽找我的時候，也淡淡的提過，跟程奶奶說的差不多，他們看過不少的心理醫生，都是建議父母多陪伴，讓孩子走出陰影，我覺得他父母大概也有陰影，所以對於這個問題始終處理不好。不過有點可以肯定，他最近應該是遇到什麼刺激他的事情了。只是我們一直沒有什麼方向。」

張梨花看向客廳，程楠會不會有什麼事情隱瞞，不過當務之急是把那個經常出現在他夢裏的人給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