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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原神]有沒有可能我只是個寫小說的》第132章 第 132 章
隔壁帳篷便有駐守在此的士兵,蒼木只要能引起他們注意,多半就可獲救。

下一秒,另一個念頭攝住了她——這裏是病患營!如果她走了的話,這些手無寸鐵,毫無反抗能力的病患,又該如何應付發狂的病人呢?

這念頭來的輕巧,卻也打亂了蒼木逃離的速度,眨眼間,對方便已迫近身前。

陷入祟神之力的病患似乎受到了某種強化,力量與速度都不似常人,揮手盪開蒼木砸去的書本,向她撲來。

蒼木下意識抬起手臂,擋在身前,接著便是一陣劇痛,但慌亂急促的腳步聲也隨之從身後響起,她聽到了利刃出鞘的聲音。

有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熟悉的聲音在她耳側輕輕響起,隨即眼前一黑,是梅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蒼木不要看。」

咬住她的傷患無論如何都不肯鬆開,士兵嘗試分開他時,才發現這人竟已不知不覺間氣絕,叫前來查看情況的兵士嚇得後背發涼。

他們想方設法掰開了那塊咬合處,蒼木被捂住眼睛,只聽得見敲敲打打的聲音,偶爾感知到傷口處傳來的麻木痛感。

她什麼也不願意去想,去細思,只是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緊閉的眼睛裏湧出來,染濕了梅的暗色衣袖。

不久前,還能說能動的人,會虛弱地感謝她的治療,會在交談中盼望明天的康復……

這樣的人,死了。突然死了。

下一個又會輪到誰呢?

在外人看來,蒼木像是被這次突發襲擊嚇得失了魂魄,她咬著嘴唇,依偎在那位少年懷中,沉默著一言不發,甚至不肯呼痛一聲。

處理完傷口,梅便徑直將她抱回住所,這也是桂木的默許,那位病患的屍身如何,蒼木也未曾聽聞過消息了。

她受傷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好在蒼木一直有意識地培養助手,病患營離了她,倒也還能正常運轉。

禦輿長正也聽說了這件事,他難得親自跑去實地查看一圈狀況,本意或許是看望蒼木,但卻因此注意到營外那個歪七扭八的煉焦爐。

沒想到陰差陽錯,她的目的終於達成了。

蒼木卻很難高興起來。

她並未休息太久,只是靜養些時日,便滿身疲憊地回到了崗位。

蒼木已經忘了人咬人要不要打狂犬疫苗,但這裏一概沒有,她索性也直接略過,隻用烈酒消了毒便包紮起來。

禦輿長正這幾天指揮著人對那個小煉焦爐進行改良,原先的病患營也被他挪到了其他地區,整個踏韝砂人來人往,很是忙亂。

桂木作為目付寄騎也是忙得不可開交,禦輿長正鍛刀上頭,可不管實際情況,他想要的進度就一定要落實,至於怎麼落實,那就是副官的任務了。

距離蒼木上一次見他,還是她受傷那晚的深夜,在傷口帶來的高熱中,半睡半醒之間,她感知到有人前來看望過自己。

想來,便是桂木了。

此時再見,他也隻來得及給養女遞了個眼神,示意梅把人帶遠些,以免驚擾了她養病。

新的鍛造方法需要大量時間來磨合探索,禦輿長正算是這方面的行家,卻也無法節省這方面的精力,這幾日他的心力又全部放在了鍛刀上,別的話總是很容易通過。

蒼木便趁此機會提出了要求。

她想要回村子一趟,取些東西,順帶看望故人親朋。

禦輿長正對這個小姑娘的感官很好,加之他沉迷鍛刀,便揮手放行了。

只是他額外點了幾位自己的親兵伴行,算是保護順帶監視吧。

梅也沒被允許離開,禦輿長正對他的身份還是持有懷疑態度,無奈沒有證據,不好妄下結論。

等出發那天,即使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蒼木卻靠著日積月累的默契,發覺了他在生氣的事實。

「哎呀。」她眉眼間有些無奈的笑意,伸出沒受傷的左手讓梅握住:「我保證我很快回來好不好。」

他明明平日裏和大家單獨相處時也很開心,怎麼一到自己要離開,就立即彆扭起來了。

蒼木忽然想到什麼,原本那一絲輕鬆地笑意也隨之消散。

踏韝砂最近的氣氛越來越詭異,越來越緊繃,上次的病患發狂事件像是一個例子,這幾天陸續都有新的相同癥狀出現,嘴裏喃喃著只有他們才聽得懂的話,接著便四處襲擊。

受傷的案例數不勝數,一方面發狂者的身體素質都被祟神之力強化了,另一方面這些人都是大家朝夕相處的戰友或親人,對上了必然會束手束腳。

那天……有病患闖入了禦輿長正所在的鍛造處……後面發生的事,桂木就不肯告訴她了。

蒼木別無他法,只能想辦法調整出新藥方,加大這些特殊病例的昏睡和虛弱程度,在想辦法解決病症之前,努力維持他們的生理機能。

不過依她來看,最需要治療的當屬禦輿長正才對,他的偏執和狂熱已經絲毫不加掩飾,這些都是被祟神之力影響深遠的徵兆。

但看著桂木極力維護,之口否認的樣子,更何況禦輿長正是她現在的上司,貿然說上司有病,那有病的一定是她。

村子比她和梅居住時荒涼很多。

這使蒼木感到不妙。

她和梅離開時,正屬燥熱的夏季,而現在正是應該忙著收割和採摘的季節,可村子裏到處門戶緊閉,半點歡聲笑語也無。

她在村子裏來回探尋,憑藉之前行醫積攢下的人緣,終於問出些由頭來。

「村子裏?有疫病!」蒼木聽聞後半句,壓低了聲音。她知道現在普遍的處理辦法,多半是封鎖村子不讓村子與外界交互,等裏面的人自然痊癒,或是死絕了(多半是後一種),再進行處理。

那些親兵就在門外,這話可不能讓他們聽見。

這倒不是說蒼木惡意阻撓傳染病的治療,但問題是,在這個時代,有太多種疾病會被誤認為是瘟疫了,最簡單的例子,就莫過於痢疾。

更何況,根據蒼木的經驗來看,這所謂的「瘟疫」八成又是祟神之力搞的鬼。

房間內的老人家說話很慢,這是一種因長期飢餓而導致的虛弱,也是蒼木治得最多,也永遠沒辦法根治的「病症」。

「他們,在海邊…私祭…快去……」老婆婆握了一下蒼木的手,催促道。

私祭。

女孩隻感覺頭皮發麻,人命關天,蒼木不敢耽擱,她火速出了門,叫上那幾位親兵,急急往海邊趕。

所謂私祭……這事她還是從村子裏的歷史得知的,每當收成不好的時候,這村子的人便會選定地點,獻上祭品,去向神明祈禱豐收。

後來,適用範圍逐漸從「收成不好」擴大到「遇上人力無法度過的困難」。而之所以稱它為私祭,正是因為它在正規的祭祀禮節以外,是不被官方認可的祭祀方法。

這種方法……是活祭啊!

但是,這種殘忍的儀式,村子明明已經取消很多年了。為什麼會突然舉辦。

是瘟疫?

蒼木心中浮起一個答案——是祟神之力,帶來的殘忍和偏執本性。

她們一行人來得巧,正好趕上村長念完禱告詞,正要將火把丟進乾草堆裡。

「住手!」顧不得受傷的手臂,蒼木奮力丟出石頭,砸中村長顫顫巍巍的手,火把戳進潮濕的沙灘,瞬間熄滅了。

人群對著蒼木怒目而視,幾位親兵默默露出半截刀鋒,雙方對峙著。

蒼木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自己心口的靜心符,略微定了定心。

如果只是情緒上頭引起的行為,靜心符還是有點作用的。

就是不知道,村民受到的影響有多深了。

氣氛越來越緊繃,蒼木先發製人:「村長,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拿活人私祭神明可是大罪,你是想帶全村人一同受罰嗎?」

這話一出,蒼木本人其實都有些不適應。

村長在她過往印象裡是個非常和藹友善的老人家,村民對其也多有敬重,遇到難以判決的糾紛時,大家都很信服村長的判斷。

每逢什麼紅白喜事,也多是村長幫著主持,這地方太小,巫女們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蒼木和村長打交道也較多,知道他平日裏總是為村子操心,也受過他的照拂與恩惠,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想和這些生活過治療過的人為敵的。

可祟神之力……由不得人。

村長哆嗦著手,去撿火把,奈何物資貧瘠的村子,火把質量也不甚可靠,被撿起之後,無論如何嘗試都無法重新燃燒。

他嘆了口氣,終於看向蒼木,沉聲道:「蒼木,你知道你身後的祭品是哪裏人嗎?」

這份指著活人稱之為物品的錯位感使蒼木感到不適,她皺著眉,不肯陷入對方的節奏中去。

「是海祇島那邊的雜種。」村長冷笑一聲:「本就是鳴神仁慈,才容得下異神在此客居,卻不想這群人狼心狗肺,竟敢進犯於稻妻,甚至!甚至!」

他咬牙切齒:「將陌生的災禍帶來這片土地,害得我們的人神志失常,我們的土地寸草不生,我們的莊稼顆粒無收!」

「一切都是這群海祇島人帶來的!」村長的話語像是往熱鍋裡添入冷油,頓時惹得村民跟著附和。

蒼木沒有說話,倒是那位被綁起來的活祭品,精神頭十足地和村民們對罵了起來。

村長適時遞出了台階:「這人也並非善類,而是從前劫掠漁民的一夥海盜,拿他做祭,即便幕府追查,我等亦是理直氣壯。」

無論是不是海盜都不行啊!

雖說這本質上是人治與法制的根本差別,但眼下這個時候是合理解釋的時候嗎?

無論如何,私祭不能開啟,這人也不能死。

現今的祟神之力就已經足夠濃鬱,若是再多一分添磚加瓦,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蒼木悄悄加大了靜心符的力度,人群中的喧鬧聲漸漸小了下來,只是默默注視著她們。

少女一言不發,只是頂著眾人的視線,踩著祭台上前,用出發前養父所贈的短刀割開繩子。

她的右手受了傷,做起這種活計來很吃力,被綁住的人還在喋喋不休地嘲諷,大概是把蒼木也認成了稻妻人,不但沒有半點感恩還在不停嘲諷。

「我呸!陰險的稻妻人,有膽量就來啊!老子今天要是沒死,那就是你們——」

蒼木忍無可忍,解下短刀的刀鞘對著這拎不清局面的蠢貨就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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