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洛仙安排的，現在屬於她的居處，洛清婉回頭看了一眼墨玄。

他正一臉好奇的神色，不斷打量著四周，看什麼都感興趣的模樣，跟以往清冷、平淡的師尊很不相同，成熟的外表下，仍然保留著一絲孩童般的稚嫩與純真。

這就是她的師尊，不會有錯。

察覺到她的視線，墨玄回望了過來，淡淡一笑，眉目動人。

「這裡……不是我們那個世界吧？」

以墨玄的修為，自然能感受到這片天地間飄蕩的能量，跟原本的那個世界截然不同。

洛清婉看著他，眼神柔和下來，眉眼間始終存在的那一絲戾氣，也在墨玄蘇醒過來時散去了。

「嗯。」她輕聲應道，可能是因為之前傷害過墨玄，所以她現在面對他，傾盡了自己的溫柔。

被洛清婉這樣的目光凝視著，精鐵也會化成水，更何況是內心本就溫和的墨玄，他水波盈盈，眼裡也溢滿了溫柔。

「坐過來。」墨玄招了招手，「好好給我說說這些年裡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我……」洛清婉欲言又止，她想說沒有發生什麼，全靠洛仙手段通天，才能讓師尊活過來。

可就看見墨玄一頭銀髮披散，順著肩頭傾瀉而下，美得耀眼，再加上他眼裡的神色，溫柔之中，暗藏著一絲深情……

她最渴望的東西，就這樣擺在了她的面前，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洛清婉搖了搖頭，甩掉了腦海裡因為墨玖的言行生出的不解與懷疑。

「好，我把這些年發生了什麼，全都告訴師尊。」

墨玄露出了一絲明媚的笑意。

……

「那個人……好強大……」狐玖心有餘悸的道，抬手輕拍著自己的胸膛，「明明什麼動作都沒有，卻把我的尾巴還有耳朵全都強行隱去了。」

一路回到住處，洛輕舞有些出神，聞言淡淡一笑：「她確實有這種實力。」

「但未免也有些太霸道了，好好給我說嘛，我又不是不會把尾巴、耳朵收回去。」

洛輕舞眉頭微蹙，洛仙可是復活了她們的人，小玖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但轉頭，就看見狐玖微撅著唇瓣，模樣嬌俏、可人，分明是在開玩笑似的抱怨，她的一絲不滿就消散了。

下一刻，眼前一抹白光湧現，狐玖的脊骨尾部鑽出了幾根雪白的狐尾，頭上也彈出兩隻粉嫩的狐耳。

「哼。」狐玖有些得意輕哼一聲，炫耀似的轉過身來，對洛輕舞搖擺著自己的尾巴，「我在自己家裡，總可以顯露真身了吧？」

『自己家』這個三字戳中了洛輕舞的心，讓她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揚起一些弧度，盯著狐玖的狐尾看了一陣，突然愣住了。

她記得狐玖似乎說過，他只會把狐尾、狐耳給李慕仙看。

現在……

墨玖的話語在腦海再度響起：「一個復活前一秒，在極致的絕望之中死去的人，怎麼醒來之後沒有一絲痛苦、絕望的跡象？」

「小玖。」洛輕舞突然道，「你真的已經不再愛慕仙了嗎？」

墨玖好似呆在了那裡，許久後，他發出嘶啞的聲音：「當然……不愛了啊。」

話雖如此，但他身軀的顫抖，還有低啞的語氣。

他分明……哭了。

洛輕舞的心臟猛地一緊，彷彿被一隻大手攥住，感到窒息般的難受與疼痛。谷

但她卻沒有出言去安慰狐玖，因為她做不到，感覺自己此刻的狀態很是詭異，腦袋好似一分為二，一半是對狐玖的心疼，一半是冷眼旁觀，一直在注視著他身後的狐尾。

這句話的意思，是代表小玖還愛著慕仙吧？

那為什麼會在她的眼前顯露出狐尾和狐耳呢……

洛輕舞怔怔看著，一動不動。

……

另一邊，墨玄聽完了洛清婉的講述，冷眉輕蹙，眼裡儘是難以壓抑的憐惜：「我死後，你很痛苦吧？」

「沒有……」洛清婉搖了搖頭，她怎麼會告訴師尊在他死後，自己每一天都彷彿度日如年呢？

更何況師尊現在還活了過來，過去的痛苦也就不值一提。

哪知她否認後，墨玄頓時激動起來：「哪裡沒有，你為了我，不惜自殺而死。你有沒有想過，你我都離開了，清璿會有多麼痛苦……」

洛清婉緩緩低頭，像是在默默接受著墨玄的訓斥，然而她眼裡的瞳孔已經猛地縮小，還在劇烈顫動著。

師尊怎麼知道……她自殺隨他而去了？

一個恐怖的可能從心底油然而生，洛清婉的眸色都在一瞬間染上一片薄紅，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這不可能……

師尊是被洛仙招魂回來的，他怎麼可能不是真正的師尊！

洛清婉難以接受這個可能，因為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真正的師尊，那麼他是怎麼知道關於她的一切的，真正的師尊又在哪裡？

洛清婉心跳如鼓，有些壓製不住內心的瘋狂。驚喜之後是難以形容的驚嚇，她一時有些不想思考下去，不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就這樣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跟師尊生活在一起。

這是她渴望已久，夢寐以求的生活，不是嗎？

但一想到師尊真正的靈魂可能在某個不知名的陰暗角落被束縛著，她就沒有辦法視這一切如無物。

而且，就算這只是她在胡想亂想，是無端臆測，她也要百分百證明師尊就是師尊才是。

洛清婉掩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緒。

這不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了，熟能生巧。

第一次，是為了向師尊復仇，這一次，是為了檢驗師尊的真假。

偽裝好了一切思緒，洛清婉緩緩抬起頭來，低聲道：「師尊，弟子知錯了……」

墨玄看著她這幅模樣，無奈的嘆息一聲：「算了，都過去了。」

「從此往後，我們……」

墨玄忽然感到一陣悚然。

他是不是說漏了什麼？

他故作冷靜，去看洛清婉的臉色，發現她神情並無異樣，似乎沒有察覺到他話語裡的驚天漏洞，這才鬆了一口氣。

都怪得到洛清婉的獎勵太豐厚！

所以他才會這樣迫不及待的試圖打開她的心扉。

但僅此一來，墨玄不敢再貿然增進感情了，只能慢慢來，或者希望洛清婉自己壓抑不住感情，主動對他做些什麼。